每經記者：文巧
" 爲夢想而窒息 " 的賈躍亭，從 2014 年就開始造車，至今已有 9 年，終于在今年 8 月向用戶交付了首輛 FF91，實現從 "PPT 造車 " 到 " 實際交付 " 的突破。11 月 23 日，FF 宣布，與中東兩家公司簽署協議，從 2024 年起開展中東地區業務。
九年前，在巨額債務的重壓下，賈躍亭飛越太平洋來到美國洛杉矶，試圖通過造車重啓人生，創立法拉第未來（以下簡稱 FF），并宣稱要打造一款超越特斯拉的智能電動車，颠覆傳統汽車行業。
承載賈躍亭造車夢想的加州工廠目前運作如何？FF 91 是否真能如賈躍亭所說，成爲 " 法拉利和邁巴赫的颠覆者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近期飛往美國加州進行了一次深度調查，揭開了 FF 加州工廠以及 FF 91 的神秘面紗。
FF 工廠蹲守 4 小時：空曠的廠區，散落的垃圾，未見工人身影
FF 工廠（FF ieFactory California）坐落在美國加州小城漢福德（Hanford）郊區，夾在加州第一大都市圈洛杉矶和第二大都市圈灣區（矽谷）中間。這是以農畜牧業爲主的地區，很難把它與智能電動汽車制造聯系起來。
圖爲聖何塞 - 漢福德道路旁的牧場
沿途有許多農莊，公路上不時看見運送瓜果蔬菜和牲口的重卡，但道路兩側幾乎沒有見到大型工廠。
圖爲從公路遠眺 FF 工廠
在漢福德以南 4.8 英裏，出城 9 英裏左右的十字路口左轉，記者終于看到了 FF 工廠。
圖爲 FF 工廠唯一标識
根據衛星地圖測算，整個 FF 工廠的占地面積約爲 20.8 英畝，被約 3 米高的鐵栅欄團團圍住；而在鐵栅欄外側，有一片約 5 英畝大小的停車區域，這一區域可以自由進出。
根據谷歌衛星地圖标注的 FF 工廠示意圖
圖爲 FF 工廠大門入口
記者驅車欲從工廠正門進入，但被一名女保安攔住了去路：" 我們不會讓任何人進入，除非你得到内部人員的許可。"
她表示，目前工廠處于開工狀态，廠房裏面是可以看到車的，但需要預約才可以參觀。當記者詢問該找誰預約時，她隻是用 "someone（某人）" 回答，并未告知具體的預約方式。
記者隻能暫時離開 FF 大門，沿着前面所述的停車區域開車到了工廠的另一頭。
圖爲 FF 廠房及停車區域
在這裏，記者發現了一扇小門，打算靠近一探究竟。這時，停在廠區門口的一輛破舊轎車中走出一名男性工作人員，他發現了記者，主動上前詢問。記者以想上洗手間爲由，試圖進門，但遭到其拒絕。記者透過門往裏打探，發現廠房門窗緊閉，無法看到内部情況，但在工廠的露天區域沒有看到人員活動的迹象。
圖爲工廠另一側的小門及門内場景
在工廠外的停車區域，記者發現地上鋪滿上百個車位橫樁，但絕大部分空置，一眼掃去，視野非常開闊。記者在停車區域停留期間，也未有車輛出入。
圖爲 FF 工廠前的停車區域
記者在停車區域沿着鐵栅欄邊走邊數，發現該側廠房約有 20 個窗口與數十個落地門，但絕大多數處于關閉狀态，少數幾個門半掩着，沒有看到有工人進出。廠房外部沒有堆砌制造汽車的物料、貨物等有價值的物品；而廠房前的空地上則散落着零零碎碎的垃圾，似乎很長時間都沒有人打理了。
圖爲從停車區域拍攝的 FF 工廠
當天是工作日（周四），記者從早上 11 點到下午 3 點半一直待在 FF 工廠周圍及附近地區，但沒有發現工廠内部有工人活動的迹象，也沒有聽到工廠内部有機械運作的聲音。不僅如此，記者在大門附近蹲守的大約 30 分鍾裏，僅看見一輛特斯拉 Model 3 進入大門，且沒有任何其他車輛從工廠駛出。
但若将目光投向 FF 工廠的周圍，則呈現出完全不同的景象。
FF 工廠旁邊是一家砂石廠，廠門外堆放着砂石土料，半挂貨車進進出出，塵土飛揚；廠區裏面的大型機械在緊張有序地運作，并傳出一陣陣轟隆轟隆的聲響。
圖爲 FF 工廠隔壁砂石廠
記者開着車，繞着整個工廠轉了多圈，除了門口那塊破舊的标識牌以及與保安的對話，整個工廠似乎找不到更多的 FF 元素了。
圖爲從公路上拍攝的 FF 工廠及停車區域
在漢福德一家麥當勞停車場，記者向一名當地路人打聽，" 是否聽說附近有豪車制造工廠 "，他直言不清楚，還表示，" 漢福德很少見到亞裔面孔 "。記者随後在麥當勞店員處也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試駕 FF 91: 澎湃動力下的 BUG，動能回收力度大，極強的拖拽産生眩暈感
賈躍亭曾聲稱 FF 91 是 " 智能電動車時代極智科技頂奢超塔尖市場的開拓者 "，并且是 " 以法拉利和邁巴赫爲代表的傳統超豪華汽車文明的颠覆者 "。但截至目前， FF 91 的交付量僅 8 輛，大衆對于這款車的印象始終停留在 PPT 和視頻上，更别提對這款車的親自體驗。
赴美調查期間，《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在 FF 洛杉矶總部終于一睹 FF 91 真容，并現場進行了試乘試駕。
FF 總部：測試車間約有 5 輛 FF 91，但均未完工
記者在早上 10 點 30 分左右到達 FF 總部。到達時，大路邊的兩扇大門緊閉，也無人看守。但在旁邊的一條小道，有一扇門可以正常進入。剛進門，保安便攔下詢問來由，在了解到記者有提前預約後，便要求登記證件并進行上報。
圖爲 FF 總部入口
在等待的間隙，記者通過停車區對面的一扇門徑直走入大樓内部。約有五六名工作人員正在裏面忙碌工作，不過都未着統一的制服。
據随後趕來負責接待的 FF 全球産品市場總監與交付大使 Scott 介紹，記者所在的位置是一個測試車間，停放的都是 " 測試車 "，是爲了測試不同的組件，包括性能、空調、内飾和底盤。
據記者觀察，整個車間停放着約 5 輛 FF 91 測試車，從外觀看，車輛均不同程度地未完工，有的座椅未安裝、有的方向盤缺失、有的前機蓋被打開，有的正插着電腦進行調試。
與 Scott 見面後，記者提出希望能夠在 FF 總部見到賈躍亭。Scott 表示，" 賈躍亭幾乎每天都會早早地來上班，今天早上也在 "。他遂帶領記者來到總部大樓二層的大辦公區。據 Scott 介紹，賈躍亭的辦公室在大辦公區的一個獨立房間。然而走到這個房間後，記者并未見到賈躍亭的身影。
圖爲 FF 總部大樓辦公區
"YT（賈躍亭英文名）很忙，可能出去了。"Scott 解釋道。他告訴記者，賈躍亭将 " 加班文化 " 帶到了洛杉矶，員工和他都很晚才下班，甚至晚上下班後都經常開會。" 老外也一樣嗎？" 記者問道，Scott 表示，" 一視同仁。"
靜态體驗：内飾豪華 後排空間大
在交付展廳，記者終于見到一輛完整的 FF 91 試駕車。近距離觀察後，記者發現 FF 91 延續了 2017 年原型車首次亮相時的外觀設計，放到今天也不落伍。
圖爲交付車間内記者所見 FF 91
FF 91 車頭采用貫穿式的 LED 燈組設計，字母 FF 逆時針翻轉 45° 形成的 LOGO 還會發光。車身線條流暢而簡潔，側面采用隐藏式門把手和後視鏡，4 扇門均采用 " 對開門 " 設計，22 寸超大輪毂凸顯運動感。車尾設計上，FF 91 擁有超大尺寸的尾燈組。
圖爲 FF 91 尾燈點亮效果
進入汽車後排，記者第一個感覺是豪華。身高 175cm 的記者能感覺到腿部空間和頭部空間都很充裕，座椅也非常柔軟和貼合，還有按摩、加熱、通風、記憶等功能。據 Scott 介紹，車身長度爲 5250 毫米，高度爲 1602 毫米，軸距爲 3200 毫米，後排座椅支持 180 度放倒。不過，在電動車 " 百花齊放 " 的今天，" 老闆座 " 這種功能在 25 萬 ~30 萬元區間的國産電動車上已經屬于标配。
圖爲 FF 91 後排
軟硬件協同：菜單深，反應有延遲，出現車門無法關閉情況
FF 91 全車擁有不下 10 塊屏幕，包括擡頭顯示屏、液晶儀表、流媒體内後視鏡、15.4 英寸中控屏、17 英寸副駕駛屏幕、27 英寸後排娛樂顯示系統等；内飾也使用軟性材料包裹，門闆、中央扶手、中控台多處運用富有層次感的線條與白色裝飾點綴。
圖爲 FF 91 前排
FF 91 在營造視覺的 " 頂奢科技感 " 方面可圈可點，不過，在操作體驗上，記者并未感受到實在的便捷。
Scott 給記者演示調整車内座椅靠背、方向盤、後排屏幕、音響等一系列日常操作時均用車載屏幕完成，但記者發現，許多控件需要點擊打開屏幕的多個子菜單才能找到，非常不便利。例如，調整座椅靠背的控件，需要點擊進入子菜單後才能操作，并且指令下達後座椅的反應還有一定的滞後性。
另外，Scott 在用手機演示如何在後排娛樂顯示系統上享受影音娛樂功能時，軟件與硬件的傳輸反應存在近 2 秒的延遲。
圖爲 FF 91 後排車門屏幕
自記者進入車内，Scott 一直在悉心講解車輛的各項舒适性功能調節，但記者發現，哪怕一個簡單的開關門均需要觸控按鍵。而在反複開關門試驗時，記者在車内通過觸控操作竟然還出現了車門無法關閉、毫無反應的情況。Scott 見狀，趕緊重複記者的操作，但車門仍無反應，最後他通過手機的遠程控制才将車門關閉。
而在此後的試駕環節，記者從駕駛位實操 FF 91 配備的踩刹車自動關門功能時，再一次出現了車門無反應的情況，第二次深踩刹車才将車門關閉。Scott 給出的解釋是他也下達了關閉車門的指示，可能與記者的操作沖突了。
從上述細節可見， FF 91 盡管外觀豪華，但軟硬件的配合與流暢度不夠，甚至比不上售價僅爲其十分之一的國産電動車。
動态試駕：加速猛過彎穩，但動能回收力度過大，極強的拖拽下産生不适
靜态體驗完後，Scott 帶着記者來到試乘試駕環節。
在賈躍亭眼中，FF 91 2.0 系列可以稱得上是全能型産品，舒适豪華的同時兼具駕駛樂趣和賽車的 " 操控感 "，他曾在多個場景中将 FF 91 的駕乘感受形容爲 " 你可以看到一頭大象在跳舞。"
試乘試駕區域是總部大樓的露天停車場，總面積大概有 1.5 個足球場的大小。
車輛啓動的那一刹，記者在後排體驗到了車型的 " 厚重感 "，車輛的懸挂系統偏向于舒适，動力輸出平順而穩定，延遲或抖動控制得很好，行駛聲音也很低沉和動感，沒有一般電車常見的嗡嗡聲或尖銳聲。
在 "HyperDrive（高性能）模式 " 下，Scott 踩下油門，記者感覺到強勁的推背感；在高速過彎時，車輛體現出了很強的穩定性，而在麋鹿測試環節，記者在車内能夠感受到路況的反饋，急打方向時沒有偏舒适性轎車和 SUV 的那種側傾感。
随後記者進行了試駕。相比其他大尺寸超豪華轎車，FF 91 的車輛在行駛時沒有臃腫的感覺，方向盤很輕盈，轉向虛位不大，反饋清晰。随後，記者猛踩油門将車輛加速到約 80KM/h 的速度，并快速踩下刹車，将車輛短時間内刹停，體驗該車的刹車性能。主觀感受是刹車偏軟，制動較爲平順，不會太累腳。
此外，駕駛 FF 91 正常行駛時若松開油門，車輛拖拽感極強，動能回收力度很大，一股眩暈感撲面而來，嚴重影響了動态駕駛的體驗。
對此，Scott 向記者解釋稱，有些駕駛者也反饋過這個問題，但爲保證 FF 91 的行駛裏程，動能回收的力度确實比較大，暫時不能調節；如果調整，目前 381 英裏（約 613 公裏）的續航裏程就無法保證。記者注意到，即使是國内 30 萬人民币以下的主流電動車，動能回收強度調節都是标準配置。
對于 FF91 的上述問題，有汽車業内人士向記者指出，" 電車的加速性能必須考慮其他指标的變動，真正優秀的車企需要做好電控系統的配合和調教，動能回收過程中更加線性的減速體驗是十幾萬元的電動車都需要考慮的問題。"
FF 在其公衆号上宣稱，FF 91 具備 "FF aiDriving"，這是以多模态融合感知和行業頂尖算力在業内首個推出的私域全無人駕駛。但在本次試駕中，Scott 并未向記者展示官網描述的科技感十足的 " 私域全無人駕駛 " 等内容。
揭秘 " 共創交付 " 商業模式：創新還是翻版 " 星光璀璨 " 的樂視系？
随着 FF 91 一起橫空出世的，還有賈躍亭的 " 共創交付 " 模式。FF 解釋，共創商業模式是一種開放的 UP2U（由你做主）商業模式，它允許用戶成爲 FF 的合夥人，從而實現價值共創。
在與《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交流過程中，Scott 也進行了解釋：" 共創，就是‘客人和我們互相提供資源’。"他還給記者打了個比方，" 例如，Jason 是賣豪宅的，跟我們一起‘共創’一下，拍個視頻，描繪一下南加州頂奢的生活，對我們是有一些幫助的。"
Scott 口中的 Jason 就是美國地産經紀大亨、奈飛明星 Jason Oppenheim（FF 91 的二号交付車主）。
據 FF 介紹，Oppenheim 是美國名人、豪華房産經紀人、The Oppenheim Group 的總裁及創始人，奈飛全球熱門系列真人秀《日落豪宅》和《橘郡豪宅》的明星主演；他的房産經紀公司在洛杉矶、紐波特海灘、聖叠戈和墨西哥的卡博聖盧卡斯均設有辦公室。
FF 微信公衆号顯示，考慮到 Jason 在豪宅圈及含豪車在内的奢侈品愛好者中的影響力，FF 與 Jason 達成了一項協議，Jason 将有償爲公司提供社交媒體内容并出席公司活動。
來源：FF 官方微信公衆号
截至目前，FF 91 交付量爲 8 輛，除了賈躍亭本人外，交付對象都是有一定社會影響力的名流或擁有大量粉絲的網絡名人。
談及 FF 91 的生産計劃，Scott 表示，"（FF 91）目前還是訂制，并沒有量産。隻是有一個排産的計劃，和客戶先溝通喜歡的配置、交付時間和地點等，再按需排産。目前有意向的、交了定金的客戶，已經排到了明年年初。"
在記者表達有購買意向後，Scott 稱，如果有意向可以先預訂，再進行 " 内部調配 "。當記者表示自己的朋友是一位風險投資人（VC），可能成爲 FF 的潛在客戶，Scott 立刻對記者的朋友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并對記者松了口，" 如果你這個朋友是做 VC 的，可以幫忙介紹投資人或者自己投資。總的來說，共創會優先拿到 FF 91 的車。不同行業的 Leader（領袖）會給我們品牌有一個很好的助推，所以我們歡迎不同行業的 Leader。你的朋友叫什麽名字？他的社交賬号也可以提供給我，如果他能提供一些資源，咱們内部（交付）就有一些協調的空間。"
這或許一語道破了 FF" 共創共享 " 模式的本質——拉投資。
值得注意的是，FF 這種共創共享的商業模式，不禁讓人想到了多年前國内娛樂圈紮堆入股樂視系的往事。
2016 年 5 月 7 日，樂視網披露重組，公司拟向樂視影業 44 名股東發行股份并支付現金。這 44 名股東中不乏多位影視明星，例如，2014 年 10 月，張某某曾認繳樂視影業新增注冊資本 208.3 萬元，後轉增爲 1201.53 萬元出資額；2015 年 5 月，郭某某以每股 1 元的價格，買下樂視影業 500 萬股。
根據樂視網當時的說法，" 都是市場化的投資和入股 "。不過，當時明星紮堆入股樂視系，頗有些現在所說的 " 共創共享 " 的意味。
據報道，由于當時樂視網給予樂視影業的作價之高，這意味着明星們當初的投資收益暴漲，很多人預估浮盈達到了 10 倍以上。樂視也充分利用大牌明星的資源，拉明星推廣該公司新款電視和手機。2015 年，樂視超級手機發布會就請到了黃某某等大牌明星站台。
不僅是樂視影業，明星入股也是樂視體育引資擴股的方式。據報道，2015 年樂視體育 A 輪融資估值 28 億元，2016 年 B 輪融資估值已暴漲至 205 億元；在樂視體育的 B 輪融資中，也浮現出多位明星身影。
随着樂視網的資金鏈問題曝出，樂視生态體系中的樂視體育、樂視影業也未能幸免。2019 年 4 月 26 日，樂視網告别 A 股，前後籌劃三年的樂視網對樂視影業的收購成爲泡影，意味着試圖借樂視網邁入資本市場從而實現财富暴增的夢想最終破滅。
FF 面臨的三重困境：市場、資金和投資人
盡管 FF 91 2.0 Futurist Alliance 總算是成功交付，但 9 年時間，整個新能源汽車市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特斯拉早已騰飛，傳統車企和科技大廠也紛紛入局。FF 91，還有市場嗎？
困境一：電動車還剩多少市場空間？
FF 定價高達 30.9 萬美元（約合人民币 226.1 萬元），在純電車系中，高于特斯拉 Model S/X Plaid，甚至超越了頂級車企的豪華純電車系。
在 FF 總部，Scott 以特斯拉爲例，不斷強調 FF 91 的大馬力和高性能，" 它們（Model S/X Plaid）都是 1030p 的馬力，而 FF 91 做到了 1050p 馬力，它們（Model S/X Plaid 的電池包）是 100 度電，我們是 142 度電，我們認爲電池包至少要達到 140 度電，所以（FF 91）超高的性能是最大的特點，用戶最關注的就是性能。"
高性能意味着高售價，但是消費者真的願意爲高價車買單嗎？一位長期從事新能源車企投資的某投資公司執行董事向記者表示，" 現在人民币 50 萬元以上的高端車細分市場也有很多車企在做，無論是比亞迪的仰望、特斯拉還是傳統的 BBA（奔馳、寶馬和奧迪），純電車其實都在往高端車系發展，這個時候再去搶高端市場，不一定還有新的品牌空間。"
當前，電動車市場厮殺激烈。國内如比亞迪、理想、小鵬等品牌，美國如特斯拉、雪佛蘭、福特、Rivian 等品牌都已經形成核心競争力。
從國内新能源汽車市場來看，2023 年 1 月 ~9 月，比亞迪市場份額占 35%，特斯拉占 12%。
在美國市場，2023 年前 3 個季度，特斯拉以 57.4% 的市場份額位居第一。
在競争白熱化的國内外電動車生态下，FF 91 能否被市場接納？上述投資公司執行董事認爲，" 除了特斯拉、比亞迪、理想等少數幾家新能源車企，現在大部分車企都是負毛利賣車，原因是市場已極度内卷。再出來一家新車企是比較難賣動的。"
" 大概兩三年前，王興投（資）完理想時，就有一個論斷，（市場）最後是 12 進 3 的淘汰賽。這個淘汰賽已經陸續開啓，所以新能源車在這個行業節點下，已經不再處于有太多新品牌誕生的周期了。"
困境二：現金流能否支撐繼續量産？
随着 FF 91 正式問世，公司的現金流還能支撐 FF 繼續量産嗎？
從研發端看，FF 的相關支出正在減少。FF 财報顯示，2022 年，該公司的研發支出爲 3.11 億美元，2021 年爲 1.75 億美元；今年前三個季度，FF 的研發支出爲 1.05 億美元，而去年同期爲 2.6 億美元。
從現金流來看，FF 的問題更加嚴峻。2023 年第一季度該公司現金流爲 3176.9 萬美元；2023 年第二季度的現金流爲 1789.3 萬美元；2023 年第三季度的現金流僅爲 671.4 萬美元。
FF 公司 2021 年和 2022 年的财報顯示，自成立以來，其經營活動産生的現金流一直爲負。2021 年，該公司累計赤字爲 34.766 億美元；2022 年，累計赤字爲 29.076 億美元。可見，窟窿依然很大。
困境三：還能獲得投資人的青睐嗎？
上述投資公司執行董事認爲，整個投資一級市場對于早期的新能源主機廠基本上不會再看，現在隻關心供應鏈上遊的零部件企業。" 對于 FF 這樣的企業，最好的歸宿可能就是有大廠将其并購掉。"他說道。
" 賈躍亭是第一批喊出造車的，如果他真有生産能力、供應鏈能力，早就已經出來了。" 他表示，" 造車不是難如登天的事情，但也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事，對于一号位的操盤能力要求非常非常高，他要懂汽車行業，能組織汽車設計、組織生産，還要懂用戶需求和銷售。"
當被問及誰可能願意來做接盤人時，他直言："對于投資或者并購标的來說，商業信譽可能不完全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公司在現在的市場有沒有價值。目前新能源車市場的主要出資方是中東、歐洲的财團和老牌車企，對于并購标的或投資标的，他們的要求是，必須有足夠的量産能力和技術支撐。因此，如果新的車企想要得到好的‘歸宿’，投資人看的指标簡單來說就是銷量，必須能夠成批量地賣車。"
他感歎道：" 在新能源車淘汰賽階段，PPT 造車早就落後了。"
針對 FF 的 " 共創 " 模式、FF 91 的核心競争力、FF 的量産計劃以及量産可能面臨的挑戰，《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向 FF 發去了采訪郵件，但截至發稿，FF 方面未給出任何回複。
策劃 |肖勇 孫宇婷
記者 |崔福（化名） 文巧
編輯 |蘭素英
視覺 |帥靈茜
視頻 |朱星運
排版 |蘭素英
封面圖片來源：每日經濟新聞 崔福（化名）攝
每日經濟新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