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林麗霞（化名）
作者｜葵葵
編輯｜廖穎瑤
今年 53 歲了，常年在田地裏勞作，什麽樣的蛇鼠蟲蟻蜘蛛沒見識過，萬萬沒想到自己栽倒在一隻 " 小蟲 " 身上——高熱不退，多器官衰竭，在 ICU 搶救了一個多星期。如果不是醫生發現了我身上的 " 小傷口 "，一眼看穿是 " 恙蟲病 "，恐怕我已經一命歸西了。
醫生說恙蟲非常小，肉眼難以看見，喜歡活躍在花草樹木多的地方，夏秋季節正是廣東地區恙蟲病的高發季節。家人從網上搜到它的照片給我看，我得好好記住這個咬了我一口的小東西。
◎ 真隐形殺手——恙蟲。/ 39 健康網制
PART 1
高燒 40 ℃不退，
醫生在我左胸發現了一個焦痂
這天，我像往常一樣到田地裏幹活，累了口渴了就坐在邊上的草地上休息喝水。幹完農活回到家，太陽已經落山了，做晚飯的時候感覺有點不舒服，以爲太累而已。晚飯後突然發高燒，體溫很快升到了 40 ℃。
最近很多人得流感，還有 " 二陽 "、" 三陽 " 的，家裏人認爲我可能中招了，得上醫院看診。做了相關檢查，排除了流感和新冠感染，那會是什麽其他的感染呢？發燒隻是一個簡單的症狀，但導緻發燒的原因卻很複雜，醫生怕我燒壞腦子，給開了退燒藥應付。
接下來的幾天，在當地又跑了好幾家醫院，找不到病因，高燒依然不退。我的病情開始惡化，出現心髒、腎髒、肺髒、肝髒等多器官功能障礙，渾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家裏人決定帶我去廣州。
我們挂了中山大學孫逸仙紀念醫院的急診，接診醫生詳細地詢問了我的病史，并進行了仔細的查體，解掉内衣，每一寸皮膚都要檢查。過了一兩分鍾，醫生在我的左側胸部發現了一個黑褐色的圓形焦痂。我有氣無力地說不知道，因爲沒有感覺，不痛也不癢。
" 這就對了，應該是恙蟲咬的！" 醫生恍然大悟，他告訴我們，人被恙蟲咬了，除了發高燒還會起皮疹，但由于無瘙癢，患者往往不知道自己有皮疹，通常需要發現焦痂或潰瘍來判斷。
◎ 醫生發現的黑褐色圓形焦痂。/ 患者提供
真相水落石出，我被診斷爲重症恙蟲病，醫生很緊張馬上把我轉到了急診科 EICU（急診重症監護室）接受進一步治療。重症恙蟲病病死率可高達 30%，沒有規範治療的死亡率高達 60%，是名副其實的 " 草叢殺手 "。
PART 2
我像瘋了一樣，
在深夜的 ICU 大喊大叫
此時，我的胸口像坐了一頭大象，每一口呼吸都好辛苦，由于心功能衰竭、呼吸衰竭等多器官衰竭，醫生給我進行氣管插管和呼吸機支持治療。另外由于尿量明顯減少，存在嚴重代謝性酸中毒，醫生給我加上了血液淨化治療，替代腎髒功能、糾正内環境紊亂。
在晝夜不停的有效治療和護理下，我逐漸轉危爲安，慢慢脫離了呼吸機及血液淨化治療。我以爲自己逃過了一劫了，沒想到又迎來一個鬼門關，恙蟲病導緻的心肌損害、心功能障礙遲遲無法解決。
我出現了嚴重的心律失常，反複發作的心房撲動、顫動，常規的複律藥物對我不管用。如果再次發生心功能衰竭，我感覺自己随時可能會死掉，腦子裏胡思亂想，準備跟孩子和老公交待後事，越想越難過，" 嗚嗚 " 地哭起來。照顧我的護士連連安慰說：" 阿姨，你一定會好的，要相信我們。"
急診醫護團隊火速給我申請多學科會診，心血管内科、康複科的專家都來了，他們最終決定在控制交感神經興奮的同時予以複律藥物，并加強鎮靜。治療方案調整後，我 " 躁動不安 " 的心髒終于穩定了。
◎ 醫護團隊查房，觀察了解病情進展。/ 醫院供圖
可沒等醫生們松一口氣，我又出了新的狀況，讓他們措手不及。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躺在病床上睡覺的我，就會變得不安分，胡言亂語、大喊大叫、躁狂發作，聽說一位剛來不久的年輕護士被我吓壞了，其他病友多半以爲我瘋了吧。而這一切，我都沒有意識，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醫生說，這是重症後的谵妄，優化治療，立即啓動重症康複，讓家人陪着我安撫我，配合藥物治療後，我的精神症狀終于得到緩解。
◎ 急診科醫護團隊啓動重症康複治療。/ 醫院供圖
" 阿姨，你這回真的好驚險，你是福大命大。" 在我的病情穩定可以轉去普通病房，急診科醫生臨走時感歎了這麽一句，他希望我好好保重，長命百歲。
● 專家解析 ●
楊正飛教授
中山大學孫逸仙紀念醫院急診科副主任
恙蟲病，是由恙蟲病東方體引起的一種急性自然疫源性傳染病。近年來，恙蟲病在廣州的發病率達 5.76/10 萬，其中增城、從化等地發病率較其他區域高，鼠類是主要的傳染源，兔、豬、貓、禽類也能感染。疾病主要通過恙螨幼蟲叮咬傳播給人。
對于小蟲 " 大病 "，早期識别很重要。如果沒有及時診治，或者合并其他基礎疾病，則可能出現嚴重後果，如心、肝、腎功能衰竭及呼吸衰竭等，死亡率比較高。
當人被恙螨幼蟲叮咬之後，潛伏期常見 10-14 天，其典型症狀一個是發熱，通常達 39-41 ° C 的高熱，伴有寒戰、頭痛、全身酸痛等。其次是皮疹，可爲斑疹、斑丘疹，由于不會瘙癢，患者往往不知道自己有皮疹，通常要靠焦痂或潰瘍來判斷。焦痂常見位于身體潮濕、汗多的私密部位，例如腋下、乳房下、腹股溝、後背等。該病例的焦痂位于側胸部，是女性内衣遮擋部位，容易潮濕汗多。
此外，淋巴結腫大也是常見表現，可以是淋巴引流區的淋巴結腫大，比如叮咬上臂可出現腋窩淋巴結腫大，叮咬下肢可出現腹股溝淋巴結腫大，也可以是反應性的淋巴結腫大。
除了早期發現之外，平時如何預防恙蟲病？
1. 消滅鼠類和恙螨。在恙蟲病流行區域，開展滅鼠，經常清除居住地、作業場所及道路兩側的雜草，填平坑窪，以增加日照，降低濕度，減少恙螨繁殖；對不能除草的區域可用化學殺螨劑噴灑。
2、做好個人防護，避免在草叢、灌木叢、樹林等地長時間坐卧；在暴露的皮膚上噴灑驅蟲劑；穿長袖衣服，紮緊褲腿，防止恙螨叮咬；
3、對于有恙螨叮咬或者野外活動者，一旦出現疑似症狀或體征，例如反複高熱，皮疹，焦痂，淋巴結腫大等，要盡快到正規醫療機構就診，并告訴醫生野外活動史。
（通訊員：黃睿 劉文琴 劉威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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