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的台劇在 " 我很敢 " 的道路上已經 " 殺瘋了 "。
2019 年,一部角度和痛點都真實有力的《我們與惡的距離》,拿下豆瓣 9.4 的高分。
而後,一部懸念叠起,驚喜不斷的《逆劇》,豆瓣 8.2。
圍繞女性議題的《她和她的她》,讓我們看到了 " 房思琪 " 長大的故事。
今年的《模仿犯》,一舉進入 NETFLIX 全球劇集榜 TOP10,豆瓣 7.3。
以及,好看又好哭的《不良執念清除師》。
越來越多的現實主義社會議題,迅速拉開了與還在古偶駐紮的内娛的距離。
一邊是真實尺度輪番上陣,毫不忌諱;一邊是無實物表演的 " 真空無菌 " 環境。
某種程度而言,很難不讓人羨慕,以至于大陸觀衆忍不住發問 " 我們什麽時候可以拍出來?"
而近期又一部台劇上線,值得一句 "holy 媽祖 " 的《八尺門的辯護人》,豆瓣評分 8.6,有點冷門,但絕對尖銳深刻,繼續以 " 人權 " 議題爲探讨,引發深思。
(以下涉及部分劇透,如果你還沒看過,且有追劇計劃,建議先收藏或者轉發,看完後再來閱讀讨論 ~)
一個底層 " 複仇 " 故事?
在現有的充斥着怨聲載道的打工環境裏,我們笑着調侃 " 有人出生在羅馬,而我出生就是牛馬 ",在瘋狂内卷、996 工時和呼喊着亟需 " 滾出 China 的調休 " 裏高舉整治職場的旗幟。
但在台灣,有這樣一個 " 外籍勞工 " 的邊緣群體,在異國的陌生環境裏,成爲沒有尊嚴的低廉勞動力。
沒有 " 摸魚 " 的放松,更沒有病假的保障。
《八尺門的辯護人》便是以此爲由,讨論了一個長久的社會頑疾,以及階層分化下的沉疴,正如海報所寫," 在漁港,被殺的不一定是魚 "。
(八尺門爲台灣地名,是阿美族人的聚集地。)
《八尺門的辯護人》原著取材于 1986 年初轟動全台的 " 槍下留人 " 的湯英伸事件。
故事以一起三口之家的滅門慘案展開。
夫妻雙雙身中數刀,連年僅兩歲的女兒也慘遭溺亡。
原住民群情激奮高喊死刑,質疑兇手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泯滅。
兇手當場抓獲,是外籍勞工阿布,在男性死者鄭船長手下打工。
本是事實确鑿,阿布将被判以死刑。
而終審之前,李銘順飾演的佟寶駒,作爲阿布的辯護律師卻站了出來,并說出了 " 他不能被判死刑 " 的觀點。
也就此揭開了更多疑點重重的真相。
比如曲解原意的法庭翻譯人員,阿布說出 "didelikno"(藏起來),對方卻說是 " 你好 "。
因爲,所謂的翻譯人員實際是利益牽扯的一份子,輕飄飄的一句話完全可以左右阿布的生死。
第二個疑點,阿布爲而對 2 歲的小孩也痛下殺手?阿布給出的答案是:算了時間,兩分鍾不會死。
長期被船長壓榨的阿布,因爲愛哭經常受到 " 摁在水裏 " 的遊戲(懲罰),而這個懲罰的時長正好是兩分鍾。
所以行兇當時的阿布爲了讓船長的小孩停止哭鬧實行了同樣的操作,但殊不知,兩分鍾卻是孩子無法承受的極限。
這背後牽扯出的,恰恰是遊離在灰色地帶的外籍勞工們悲慘的生存環境。
是人,但卻和牲口并無差别。
霸淩欺壓是常有的事,甚至,因爲不想耽誤工作,身爲雇主的船長生生割掉了阿布潰爛的手指。
因爲外籍勞工所擁有的一套卑微的規定:不要偷懶、不要打假,不要生病 ...... 把護照沒收,遊離在異國的灰色地帶,即使 " 消失 " 也無人顧及。
悲劇的産生,是從阿美人到外籍勞工,一個階層又一個階層不斷地向下壓榨。
社會的頑疾
誰也無法置身事外
《八尺門的辯護人》無法被歸類爲老少皆宜的消遣娛樂劇,相反,它有一種深沉、壓抑之感,甚至算得上是一部有門檻的劇。
它的主題是廢除死刑,呈現政治博弈與司法公平,探讨人權和民意。
從創作角度來看,《八尺門的辯護人》看似是一部關于司法辯護的犯罪懸疑故事,但的内容脫離了傳統賽道。
作爲懸疑劇,它從一開始就把受害者、兇手、殺人動機、殺人過程全部公之于衆,把一個證據确鑿的案件展開讨論。
劇情圍繞了原住民的認同、司法正義、階級壓迫、社會弱勢、外來雇工、死刑存廢等衆多議題,貪多易亂,《八尺門的辯護人》同樣會存在略顯松散的問題,但整體瑕不掩瑜。
整個劇情的核心,也是去抽絲剝繭的引發探讨與深思。
你可以從劇中清晰的看到階級之間俨然的兩個世界。
手握權利的 " 人上人 ",彼此結成龐大的利益網,利用權力隻手遮天,任何撼動金字塔的人都可以被輕易決定生死。
另一邊,是生存艱難的底層,在困苦中無效掙紮。
無論是被逼以遠洋漁業爲生的原住民,還是背井離鄉的外來勞工,某種意義上都是被剝削的 " 弱者 "。
或許,正是因爲這種多重身份和多重原因的重疊,才導緻了阿布死刑的矛盾,形成一次民意與憲法的對決。
" 法典 " 誕生以來的不斷完善,無數次告訴我們,法律具有天生的穩定性和滞後性。
一次殺伐果斷的死刑,并不能解決一個群體的困境,甚至連階級權勢也沒有産生絲毫撼動,這樣的悲劇就依舊會循環往複。
而面對整個社會已經形成頑疾的潛規則,個體如何對抗?或許正如劇中佟寶駒告訴連晉平所說," 對抗不是拒絕合作,而是拒絕同化。"
更重要的是熒幕以往的現實意義,是影視作品窺見了社會的冰山一角。
" 那個外勞在陸地上隻是一個故事,站在陸地上,才知道搖晃的是自己 ",誰也無法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