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個月,許多大熱歐美劇接連撲街。
已經很久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新劇了。
《偶像漩渦》自帶流量,但因爲情節争議,在豆瓣上隻有 3.3 分。
《黑鏡》第六季的回歸也反響平平。
隻有 7.1 分。
而一部原本冷門的新劇,卻高開炸走。
豆瓣評分從8.7 升到 9.2。
人設則讓人夢回《東城夢魇》。
今天,我們就來看看它——
《戴洛克小鎮》第一季
關于連環謀殺案的影視劇非常之多。
而這部劇的設定新穎,十分颠覆。
一方面是人設上的颠覆。
在許多影視劇中,負責破案的警察都是男性。
而女警更多時候是在處理日常文書工作,或者打輔助。
這部劇就點出了其中的成見。
局長一聽是謀殺案,就直接決定派一個男警探。
就連受害者家屬也默認負責謀殺案的警察是男性。
在女警官給她做筆錄的時候。
她會不耐煩,覺得都是無用功。
「真正的警探什麽時候來?」
而這部劇跟《東城夢魇》一樣,大膽地将女警探設爲主角。
雙女警的設置不斷展示着女性力量。
在受害者死在警察局門口的時候。
許多警察都手忙腳亂。
局長直接崩潰,無能狂怒。
而女警官情緒穩定,冷靜應對。
問受害者問題,思路十分清晰。
另一方面,是案件的颠覆。
在連環謀殺案中,女性受害者占大多數。
劇中的警察局局長,提到謀殺,就默認受害者是女性。
但其實,劇中講的是針對男性的連環殺人案。
而且非常詭異。
在戴洛克小鎮裏,正舉行冬日狂歡節。
鎮民們都在慶祝,參加各種節慶活動。
看展覽、看電影、品酒、做冥想 ......
玩得非常盡興。
但在繁榮之下,卻是血淋淋的謀殺案。
警方總共發現了12 具男性屍體。
而且受害者都赤身裸體,被割掉舌頭。
有的還被綁在十字架上。
更驚悚的是。
一個受害者還赤身裸體,狂奔到警局。
好端端的節日完全變成了謀殺狂歡節。
但鎮長明知謀殺案頻發,卻沒有暫停狂歡節。
唯一的行動就是把鎮上的公共健身房和廁所以受害者的名字命名,以表紀念。
這操作都可以入選迷惑行爲大賞了。
讓人一臉問号。
案件疑點重重。
而在破案過程中,則不斷反轉,同樣十分颠覆
。
開始時,警方認爲兇手是女性。
一方面,這些受害者都有一個相似點,他們都曾虐待女性。
有的家暴。
把妻子毆打到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而且還誘奸 15 歲未成年少女。
他實施精神操控,強迫未成年少女跟他談戀愛。
每當女孩提出分手的時候,就會威脅說要告訴女孩男友。
直到他被殺害之後。
他留下的陰影依然沒有消散。
導緻女孩形成了畸形的戀愛觀,誤以爲家暴、強奸、性騷擾都是男人愛的表達,更說明了彼此是真愛,還指責别人不懂異性戀。
有的騷擾女性。
一個受害者生前十分猥瑣變态。
在鎮上舉辦行爲藝術的活動,參與者全裸躺在沙灘上時。
他就躲在樹叢裏,邊看邊自慰。
而且,不斷騷擾上司遺孀。
一夜之内,打了三十通電話。
還曾偷走上司遺孀的照片闆,然後将裏面的照片貼在自己的房間裏。
他們無惡不作。
而在這種情況之下,正符合了女性兇手爲了逃離壓迫而複仇殺人的心理。
另一方面,受害者都被下毒。
在意識不清醒的情況下,被殺死。
這也是女性殺人犯中,出現頻率較高的一種作案手法。
正如日本有個「老公去死」的網站。
因家暴或受到壓迫,許多家庭主婦在網站上詛咒丈夫。
還會交流殺人手法。
甚至真的有人殺死丈夫。
似乎一切線索都讓真兇身份指向女性。
但反轉來了。
劇中的連環殺手不是女性,而是一個男性。
他跟這些受害者無冤無仇。
隻是覺得自己覺醒了女性主義思想,認爲自己是女性的盟友。
于是,決定殺死這些傷害女人的男人。
建立一個「沒有順直男的烏托邦」。
但諷刺的是,他隻是自诩正義。
他的想法其實十分虛僞。
根本沒問過女性想要的是怎樣的生活,也沒給女性選擇的權利。
隻是要當救世主,滿足自己的殺人欲望。
而歸根結底,他所謂的「殺男人以解救婦女」,潛台詞依舊是女性要依靠男性,要被男性拯救。
在警察的助手和未婚夫之間發生矛盾時。
這個連環殺手直接将未婚夫的舌頭割斷了。
覺得這樣能幫助警察助手解脫。
但殊不知,警察助手早已清醒,發現未婚夫是在 PUA 她。
而這時,兇手還十分驚訝地反問。
可見,他根本沒覺得女性可以靠自己獲得美好的未來。
而且,他之前還殺死了一個女性工作者。
如果按他的邏輯來算,第一個死的應該是他自己。
但他卻始終爲自己脫罪,辯解說是因爲當時沒「覺醒」。
這都說明了他的道貌岸然。
歸根結底,他隻是一個連環殺手。
不難發現,這部劇借連環殺人案的外殼講述了女性話題。
而不同于許多劇中從受害者的視角出發,控訴壓迫女性的大環境。
這部劇用一種黑色幽默的方式,描繪了小鎮的衆生相。
還從男性的視角出發,諷刺他們的滑稽。
在真相還未查出之前,男警察局局長就武斷地認爲,受害男性都是好人。
因爲在他眼裏,小鎮裏有很多女同志,是一個極端厭男的環境。
所以,他要求女警們找出女性嫌犯。
而小鎮上的男人們隻靠性别站隊,開始了一場獵巫行動。
他們對着媒體大聲疾呼,仿佛小鎮已經玩完。
而在警方把女性嫌犯抓去審訊,但還未定罪的時候。
直接認定女性嫌犯就是兇手,展開了一系列的報複行動。
用磚頭砸窗戶玻璃,給房子噴漆,扔雞蛋。
集體孤立女性嫌犯的兒子。
爲了讓警方盡快處理掉女性嫌犯,還拿着武器,上街喊話。
「我們希望她們死。」
但女警當然不可能在事實尚未查清的情況下,直接給人定罪。
兩方的談判破裂,氣氛開始劍拔弩張。
看上去一場沖突在所難免。
但下一秒卻發生反轉。
他們的大招隻是聚在一起唱歌。
非常離譜。
這并非是鼓吹暴力。
隻是很難相信,他們覺得唱歌能解決問題。
之後,爲了躲避追殺,又坐上大巴,一起逃跑。
這時,還不忘撂狠話,貶低女警察。
沒想到,真正的兇手來了一招甕中捉鼈。
這些男人全都被抓了起來。
他們隻是紙老虎。
而關于「厭男」控訴隻是在扣帽子。
實際上,鎮上的女性居民從沒有說過厭男。
還十分有格局。
當過醫生的女市長,在發現瞧不起女性的受害者受傷時。
會上前幫助。
而且最後是女性将男人們解救了出來。
女警官頂住壓力,準确分析出兇手是男性。
找出了兇手藏匿男人們的據點。
而随後趕來的女鎮民們一起救出了那些曾指責她們的男人們。
在這種情況之下,男人們的抗議隻是打着正義的旗号,宣洩情緒,根本不是爲了真相。
最終,隻被人利用,成爲攻讦女市長的工具。
就如《我,厭男》中所說,對「厭男」情緒的控訴是一種噤聲機制,目的是阻止女性表達憤怒。
這并非是制造男女對立。
也不是蔑視男性。
而是更深層次的诘問——
爲什麽在女性運動中,沒有男性身影的出現?
其中的緣由或許正如上野千鶴子在《始于極限》中的思考。
「如果沒有與女性運動相匹敵的男性運動,原因隻可能有兩個,要麽是男性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危害性,要麽就是他們從中受益。」
劇中的小鎮男性就是一個縮影。
在這樣一個熟人社會裏,鄰居們都知根知底。
自然也清楚受害者的真面目。
但卻不約而同,選擇隐瞞。
以此威吓女性,穩固自己的主導權。
事發後,隻字不提受害者的錯處。
反而認爲這場謀殺是針對所有好男人的。
他們颠倒黑白,缺乏同理心。
在這樣的潛移默化下,年齡小的男孩更是口無遮攔侮辱女性。
包括他們最親近的媽媽、外婆和老師。
現在的輿論場,跟這起連環殺人案發生後的争議相似。
觀點與觀點之間的對抗是雞同鴨講。
最後,都變成了非此即彼的二元對立。
這并非是因爲信息繭房,大衆隻能看到跟自己一緻的觀點。
而是如巴普洛夫的狗一樣,出現了條件反射,總是情緒先行。
看到相同的觀點就無腦贊同,遇到相反的觀點就堅決抵制。
或許隻有克服這種心理,才能不再糾結男女之分。
而是關注具體的困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