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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新立場 NewPosition,作者 | 新立場
世界最長的河流成就了 " 亞馬遜 ",世界最大的寶藏成就了 " 阿裏巴巴 ",那世界最高的山脈 " 喜馬拉雅 " 會成爲什麽?
2012 年,面對未來,雄心萬丈的餘建軍,斥資 6 萬元爲喜馬拉雅買下了這句廣告語。彼時的音頻賽道,并不被外界看好,主流觀點認爲,語音作爲一種信息獲取的方式,成本要遠高于文字。文字可以一目十行,語音隻有聽完才知道内容。
但餘建軍和陳小雨卻始終堅認音頻有機會,隻要有能力,每個人都可以建自己的網絡電台,發展粉絲,甚至商業化。
于是踏着知識付費的風口,以 UGC 起家的喜馬拉雅,不斷受到資本垂青。然而生意是越做越大,虧損卻越來越多,曆經三次上市而不得的喜馬拉雅,三年間虧損超 20 億元。另一方面,多次戰略轉型的不斷搖擺,又始終未能助其開辟一條新的增長曲線。
因此對于當下喜馬拉雅而言,IPO 幾乎已成一個必選項:流血不斷,亟需 IPO 積攢 " 糧草 ",以抵禦 " 寒冬 ";即使流血上市,與巨頭的正面競争也避無可避。這又将是一場生死較量,難度更甚當年在線音頻領域的 " 三國殺 " 突圍。
然而不論是其内部人員内鬥,還是外部風口的錯失,錯過上市機會的喜馬拉雅似乎很難再找到一個合适的上市時機。有些事錯過了,便就是真的錯過了。
01 喜馬拉雅 IPO 失敗的内在歸因
随着疫情影響的遮羞布逐漸褪去,人們似乎開始後知後覺:喜馬拉雅上市之路坎坷不斷,除了疫情的影響,自身的問題也逐漸暴露在公衆面前。
有自稱喜馬拉雅員工的匿名人士在脈脈上留言稱:喜馬拉雅内鬥不斷,現一内部人力資源高管,在企業内實行 " 兩個凡是 " 的思想,斷掉所有下屬可能與 CEO 直接互動的機會,卡斷信息交流,離間内部人員,捧甲壓乙,并且舉人不避親,開始推薦熟人及熟悉的供應商合作方。
在疫情期間,一刀切所有部門降本增效基礎線 15%,造成強烈組織動蕩人心惶惶。不了解業務草率推進業務裁撤,逼迫人員離職日提前,甚至導緻千萬應收壞賬。
在戰略上,疫情期間兩個月推翻原戰略及工具,制定出新戰略,當對内無法講解戰略時,便通過播放錄音讓團隊學習,追問也回答不上。期間在團隊内傳遞 " 目前陳總說了算,餘總說了不算 " 的消息,不解決 CEO 的分歧,反而審時度勢站隊。
實際上去年就有求職者就在社交網站上發帖稱,3 月下旬剛剛入職,僅過去一個多月就被公司納入到了裁員名單。他抱怨,在此之前喜馬拉雅 " 大費周章 " 地招了他,讓他放棄了其它 offer,結果又成這樣。
而人員的變化也影響到客戶對接之上,有出版公司就因 IP 合作問題而被喜馬拉雅平台給 " 鴿 " 了。
從種種實際表現來看,上述員工對于喜馬拉雅内鬥的控訴似乎并不全然空穴來風。
然而除了内部組織内鬥的混亂,喜馬拉雅的融資曆程也成了阻礙其上市的一大重要因素。
據相關報道,2019 年,在喜馬拉雅 E 輪融資開啓期間,喜馬拉雅的早期投資人開啓了一波撤離潮。
小米旗下創投公司——天津金星創業投資有限公司退出股東行列,公司注冊資本減少約 314 萬元,縮減 5.22%,包括小米副總裁洪峰在内的 12 名董事退出,僅剩喜馬拉雅 FM 的 CEO 餘建軍一人。
同年 12 月公告,城市傳媒前期投資的 6000 萬已經全部收回,投資收益 1.19 億。
據招股書顯示,喜馬拉雅在 2019 年 3 月和 21 個主體簽訂了減資協議,并回購老股東在喜馬拉雅持有的全部注冊資本。其中,包括小米旗下天津金星、好未來旗下欣欣相融、上海翔馨、喜馬吉泰等。
而據同年财新網的一篇報道,喜馬拉雅曾啓動了 pre-IPO 融資,融資額或爲 3.5 億美元,并與人簽下對賭協議,在協議中,喜馬拉雅如未能在 2020 年 6 月在投資人認可的境外證券交易所完成 IPO 的話,将會有一系列後果。
雖然這一消息随即被喜馬拉雅否認,但十分巧合的是,據最終版的招股書顯示,喜馬拉雅在 2021 年完成了 3.5 億美元的融資。
作爲彼時在線音頻行業的龍頭老大,上市幾乎是闆上釘釘的事宜,在這樣一個時間節點選擇提前退盤,這些減持方難道真的是嫌錢太多,故意有錢不賺?還是說春江水暖鴨先知,投資人嗅到了一絲不一樣的市場氣息,實在是頗令人值得玩味。
一方面外部資本環境發生了變化,更爲激進的資本也逐漸将其主要精力放在了新能源、人工智能等更爲前沿的領域賽道之中,喜馬拉雅此類互聯網平台屬性的企業不再會有 " 燒錢投資未來 " 的耐心待遇, 因 此在極度虧損的情形下,喜馬拉雅有着迫切上市尋求 " 輸血 " 的需求。
另一方面,由于融資曆程過長,這艘船上早已綁定了過多的利益相關方。且随着一輪又一輪的擴張,企業的估值也逐漸被擡到了 204 億這樣一個虛高的位置。
然而随着風口的錯失以及當下資本市場的回歸理性,喜馬拉雅哪怕上市也很難拿到理想的市值,這也是其一而再再而三推遲上市的根本原因——不是上不了,而是上了之後的結果預期,衆多的利益相關方都無法接受。
在這背後,其實是短期偶然性和長期必然性認知的矛盾。疫情期間,外部環境的極大動蕩給了喜馬拉雅一種可以暫避風頭,靜待時機的 " 錯覺 "。
但現金流的饑渴,互聯網風口的隕落,明星光環的退卻,早期投資者的耐心等諸多長期必然性原因,又在不斷灼燒着企業的心力。其結果則就必然是在上市與上市失敗之間,反複橫跳,搖擺不定。
02 漸行漸遠的 " 耳朵經濟 " 風口
中國的 " 耳朵經濟 " 被認爲最早起源于 2004 年的語音增值業務。2011 年起,移動音頻産業興起," 耳朵經濟 " 開始成爲資本界熱衷的新故事。然而十幾年過去,這個故事的聽衆越來越多,行業數據顯示截至 21 年底,耳朵經濟月活躍用戶規模達 8 億人次,但故事的 " 好聽度 " 卻似乎一直在減弱。
從喜馬拉雅來看,這些年與燒錢能力倒挂的,是其十分孱弱的盈利能力,不足以支撐起資本市場對其上市的信心。
招股書顯示,2018 年至 2021 年,喜馬拉雅分别虧損 31.42 億元、19.25 億元、28.82 億元、51.06 億元。在其已披露數據維度的最近 4 年間,累計虧損高達 130.55 億元,而換回的卻是 2021 年全平台平均 2.68 億 MAU 數據,但卻未能換來資本更多的青睐。
對此喜馬拉雅方面表示,虧損主要是由于内容購買、銷售及營銷活動以及研發活動的開支所緻。其中收入分成成本及内容成本是其營業成本的最大組成部分。這意味着平台内容創作者分得的蛋糕會受到影響。
而對于盈利壓力,今年 8 月,喜馬拉雅 CEO 餘建軍第一次對公司全體員工明确具體盈利計劃,稱要在 2022 年四季度單季盈利、2023 年全年盈利、5 年後實現 40 億元盈利的目标。
目标現不現實還不好說,至少員工已經開始用腳投票。喜馬拉雅前 CTO、現 COO 陸棟棟已于去年 8 月離職,且已轉換賽道,加入東南亞電商平台 shope。而此舉無疑又是将長音頻賽道的前景蒙上一層陰翳。
而回到當下,沉寂多時的喜馬拉雅,近期值得業界關注的新動作實在寥寥。
從兩條最近公開發布的消息,我們或可大體一窺喜馬拉雅當前狀況:一是成功實現盈利目标,1 月 16 日,喜馬拉雅創始人兼 CEO 餘建軍在公司年會上表示,喜馬拉雅 2022 年第四季度實現了創業 10 年來的首度盈利,盈利規模爲人民币千萬級;另一個則是一個月後的情人節當天,2023 喜馬拉雅創作者大會,餘建軍稱,播客是内容藍海而喜馬拉雅接下去 " 要玩個大的 "。
先且不論盈利戰績所從何來,單就從拿了騰訊、百度、SIG 等等衆多機構數輪投資、融資總額已逾 50 億元這一點來說,上線 10 年僅單季盈利千萬元對于投資人來說,很難稱得上是一份滿意的成績單。
行業龍頭尚且如此,緊跟在喜馬拉雅身後的荔枝 FM、蜻蜓 FM 等友商,日子也并不好過。
作爲中國在線音頻第一股,荔枝 FM 選擇了一個相較喜馬拉雅更爲合适的上市時機。2020 年 1 月 17 日荔枝 FM 成功登陸納斯達克。但好運未能持續很久。荔枝 FM 發行價爲每股 11 美元,首日收盤報 11.63 美元,漲 5.73%,但次日即跌破發行價,收于 10.88 美元,跌 6.45%,此後便是江河日下,一路總體下行。
2022 年 10 月 11 日,荔枝 FM 因收盤價在過去連續 30 個交易日低于 1.00 美元,收到了納斯達克發出的不再符合最低股價要求的通知。如果荔枝 FM 在 360 天的期限内不能做到合規,屆時就将被強制摘牌。截至發稿,荔枝 FM 最新股價 0.7085 美元,市值僅剩 3666 萬美元。
另一方面,根據統計報告顯示,2021 年 3 月以來,國内在線音頻市場 MAU 常年穩定在 3 億左右,增長天花闆已現,而與閱讀、視頻、遊戲等其他泛娛樂領域相比,資本市場對在線音頻并不熱衷,這也成爲該行業擴張困難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從遠期看則更爲悲觀。在抖快等短視頻平台對用戶時間的強勁劫掠之下,本就在模式上不夠誘人的在線音頻行業愈發不被資本垂青,而随着騰訊音樂(TME)、網易雲音樂等在線音樂平台亦逐步将地盤擴大至廣義在線音頻領域,該行業的空間便更顯逼仄。
現如今的頭部玩家要麽上不了市,要麽步履維艱瀕臨退市,足見在線音頻行業推進之難。
然而爲了盡快尋找第二增長曲線,開拓了新賽道的喜馬拉雅境況依然不甚樂觀。
乘着新能源汽車的東風,越來越多在線音頻平台把相關場景當作了兵家必争之地。喜馬拉雅,已經與特斯拉中國、寶馬、奧迪等多家汽車廠商開展了合作,推出電台服務功能。
但新領域的拓展同樣也會遇到阻礙,首先是現有的營收結構并沒那麽容易改變;其次大廠的入局也帶來了不确定因素。例如 TME,2021 年 1 月從閱文集團處收購了懶人聽書 100% 股權,打造出的 " 懶人暢聽 " 月活人數已經僅次于喜馬拉雅;字節旗下 2021 年 6 月推出的 " 番茄暢聽 " 在線用戶時長也很快來到了第二位。
面對大廠們更加成熟的互聯生态,喜馬拉雅雖然在用戶量和影響力等多方面長期位列行業首位,且已在知識付費、聲音培訓、有聲書等類目着力頗多,但 10 年間,風口來去,成果寥寥,想象力遠未真正打開。喜馬拉雅不但當下上市成謎,未來生存亦頗尴尬。
03 寫在最後
有人說,互聯網行業裏,凡是不設邊界,四處出擊的,最後都越做越大。凡是偏安一隅,保持 " 小确幸 " 的,最後都會伴随其所在垂類一同消亡。
而喜馬拉雅則是一個垂類賽道被更高維,更全面,以及同質産品所覆蓋的故事。
現在看來,久無上市消息的喜馬拉雅絕非韬光養晦,而是進退維谷:再度引爆在線音頻行業的可能性已極其渺茫,跳開在線音頻、開辟全新戰場則成功概率更低,餘建軍此刻的選擇更像是在觀望中原地踏步。
疊加内部矛盾和外部風口錯失的因素,上市對于喜馬拉雅來說,正逐漸成爲一座難以攀登的 " 喜馬拉雅 " 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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