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新聞女王》的爆火,讓人重回被 tvb 支配的日子。
而這部劇也因爲犀利的台詞、快節奏的沖突和精彩的人物心計被大家稱爲是一部現代版 " 宮鬥劇 "。
據說一開始,主創是真的想複刻《宮心計》。
原定主角就是佘詩曼和楊怡。
但是楊怡因爲某些原因最後沒有出演。
于是她的角色被改成了現在大家看到的馬國明所飾演的梁景仁。
不過派爺今天想帶大家回顧的,并不是《宮心計》。
而是佘詩曼再早五年所出演的那一部,常常被許多人稱爲宮鬥劇鼻祖的——
下文涉及劇透,介意者可以先看原片再來閱讀本文
《金枝欲孽》最獨特也最厲害的一點,是它根本不是一部大女主劇。
劇情雖然講的是宮鬥,卻和 " 爽文 " 二字毫不相幹。
并且堪稱神來一筆的結局,又在小格局中烘托出了悲涼的氣勢。
這可能就是讓無數後來者,都沒有能從立意上再超越這部劇的原因。
派爺想先從一個小人物入手:宮女素櫻。
她是諾大的紫禁城中,最不起眼的宮女之一。
在一個暴雨的夜晚,她被命令抓光四周的牛蛙。
以防呱呱聲打擾了如妃娘娘休息。
她追着牛蛙誤闖入一間屋子,恰好這時有烏鴉飛過,打碎了架子上的送子觀音。
但烏鴉在那時被稱爲 " 神鳥 ",相傳宮裏的老祖宗曾被它救過命。
于是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打碎送子觀音的不是素櫻。
但她還是成爲了替罪羊。
而不知情的素櫻,在被喂下毒藥前的最後一刻,還在天真地擔心烏鴉會被怎麽樣。
你看,在這裏就因爲你是下人。
所以你的命,比不上烏鴉,更比不上娘娘的送子觀音。
最後就算有安茜求情,素櫻也沒能留下全屍,隻有一捧骨灰。
同爲底層出身的孔武看不下去,他把素櫻的遺物:一支笛子。
偷偷藏到了奉先殿中供奉的排位後面。
他所能做的報複就是:" 我要紫禁城的主子,每一次拜祭他老祖宗的時候,都要向素櫻叩頭。"
這一段在原劇中,不過小半集的功夫。
卻完全展現了《金枝欲孽》的兩大看點:
對于人物豐滿的刻畫,以及底層對于皇權的反抗。
劇中的四位女主角,都有着強大且合理的動機支撐自己的行動。
爾淳,是徐公公從小培養的一枚安插在宮中的棋子。
玉瑩,是爲了母親能在家中活得有底氣而入宮争地位。
安茜,是因爲親人被害而決定拼死向皇後複仇。
如妃,是從小長在這宮中,勾心鬥角已成爲本能。
仔細看你會發現,其實沒有一個人是真正愛皇上的。
甚至會在侍寝後,嫌棄地把入睡的皇上推開。
她們争的是皇上所帶來的權力,爲的是自己。
四個人從頭到尾都十分清醒地知道,皇上對于她們,是不會有愛的。
就算自己有一天攀上枝頭一躍變成了金鳳凰,也随時可能墜地。
沒有人是不能被替代的,這也爲結局的集體覺醒埋下伏筆。
于是《金枝欲孽》對于 " 皇上 " 這一角色的處理也很精彩。
他不但鮮少露臉,連形象的選擇也十分現實。
毫無 " 浪漫 " 與 " 言情 " 的空間可言。
讓他完完全全成爲了象征着皇權的符号。
想見時見不到,卻又在這紫禁城中無處不在。
但爲了自己的目的,大家對于 " 皇上 " 的争奪從未停止。
且隻要你在這紫禁城中,就沒有 " 獨善其身 " 這種說法。
在劇情前期的安茜一心隻想平平安安等到自己能出宮的日子,與祖母團聚。
所以她不惹事,也不站隊。
可她本性善良,隻因出手幫了一把玉瑩,意外得罪了如妃。
結果卷入如妃與皇後的紛争之中,被許配給一個太監。
皇後甚至爲了平衡宮中嫔妃的局面,設計殺了安茜的祖母,也是她唯一的親人。
安茜做錯了什麽嗎?
可能唯一的錯誤就是進了這紫禁城。
同樣的還有太醫孫白楊。
他也是宮中不主動站隊,處事謹慎的代表之一。
即便他爲如妃接生保胎隻是出于一個醫生的職業道德,不帶有任何私人情感。
但在小格格出生的那一刻,你就是站在了皇後的對立面,被如妃拉到了同一個陣營。
歸根結底,在 " 宮鬥 " 的規則中。
你越有人性,你就可能會輸得越慘。
所以在前期幾乎作爲反派登場的如妃爲了保住龍種,就算冒着會傷害腹中胎兒的危險,也要使用催生之法。
又在自己倒台後利用小格格的屍體,完成了絕地翻盤。
她說想要皇上肝腸寸斷,莫過于要他親眼看見小格格臨死前的一刹。
隻有他親手摸過小格格死後餘溫,他才會永遠記得這一幕。
永遠記得他欠我鈕祜祿如玥。
如妃前期是典型的反派形象,在她的世界裏似乎隻有 " 怎樣鬥 " 與 " 如何赢 " 兩句話。
然後她會被主角打敗,主角會踩着她登上更高的地位?
不,編劇并沒有這樣扁平化地處理角色。
相反,如妃被塑造的異常豐滿。
派爺印象深刻的有三個地方。
第一處,是如妃半夜拿着撥浪鼓走在宮中。
她從來都不信鬼神,隻靠自己。
可在這一刻,如妃開始害怕自己這麽做無法讓小格格的靈魂安息。
這是她身上人性的部分開始松動。
第二處,是在安茜報複皇後的計劃失敗後,如妃給出了最後一招。
既然橫豎都是死,不如死的有價值一點。
她讓安茜在儲秀宮服毒自殺,制造被皇後下毒的假象。
再配合如妃這邊四處推波助瀾,用這一條命換來扳倒皇後的機會。
你看,編劇并沒有單純的 " 洗白 " 一個人物。
被一個 " 鬥 " 字貫穿全生的人,豈能是三言二語就能被改變的?
隻不過讓野心中多了溫度。
最後一處,是在天理教暴徒攻入紫禁城後,如妃放棄了和孔武一起出逃。
把這個出宮的機會留給了安茜,犧牲自己留下來拖住皇後的人。
她說自己十六歲進宮以來就學會一件事,那就是謀算人心。
這宮中是自己的家,也是自己的墳墓。
出去了,也未必能生存。
于是如妃果斷甩掉了孔武的手,把未來留給了别人。
最後,随着如妃念出手帕上的詩句,全劇結束。
如妃的人物弧光也圓滿。
這皇宮對于人的異化,全都濃縮在了一句詞中:
" 不愛宮牆柳,隻被前緣誤。"
天理教起義,是曆史上真實發生過的。
而這個結局在《金枝欲孽》的開頭,其實就有暗示。
秀女被天理教追擊,孔武急中生智,用芒果砸。
誰料天理教看到地上的芒果,都兩眼放光搶食了起來。
他們也隻不過是想求口飯吃。
與此同時,在宮中的烏鴉不但有專人喂養。
吃的還是葷腥。
這一牆之隔的差距,便是一個天,一個地。
編劇自始自終都很清楚 " 大象 " 在哪裏,并在最後把矛頭指向了它。
于是讓《金枝欲孽》沒有落入女性内鬥的全套。
而是在城門被叩開了一刻,讓所有人完成覺醒。
" 反封建 " 這三個字,才是這部劇真正的底色。
當皇宮失守,皇上率先出逃。
可當妃子不能逃。
爲了不連累家人,玉瑩死守宮中活活被燒死。
《金枝欲孽》并不提供開挂般的爽感,也不提供瑪麗蘇一樣的粉紅泡泡。
所以與後續的各種宮鬥劇相比。
其實這部稱得上的是 " 反宮鬥 " 的。
它的人物是有瑕疵的,正反派是模糊的。
更重要的是它提供了一個十分寶貴的,不常讨論的底層視角。
它不是大女主劇,卻又刻畫出了有血有肉的女性群像。
最終一切的一切,成爲了觀衆眼前的這部經典。
一個真正由 " 人 " 驅動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