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摔倒，又一直熱忱。
曾經紅極一時的花椒直播，如今走到了退市的邊緣。
前不久，花椒直播母公司花房集團發布退市公告。花房集團未能在規定的 10 月 2 日之前滿足交易所規定的所有複牌條件，以恢複其股票交易，因此，香港交易所的上市委員會依據相關上市規則，決定撤銷花房集團的上市資格。花房集團已表明不會就上市委員會的這一決議提出複議。據此，該公司的股票将在 2024 年 12 月 13 日完成最後的交易，而其上市資格将于 2024 年 12 月 16 日起正式終止。
據了解，花椒直播是在 2015 年 5 月由 360 集團推出的直播平台。作爲紅衣教主周鴻祎看中的項目，花椒直播可謂含着金鑰匙長大。
自成立初期，由周鴻祎出面爲花椒制造熱點。據資料，周鴻祎曾邀請範冰冰出席花椒之夜，還與王思聰在直播間頻繁互動爲花椒直播造勢。
到 2018 年時，花椒直播與彼時火熱的娛樂直播互動平台六間房等其他産品合并，花房集團正式成立。再到 2022 年底，花房集團成功在港交所敲鍾。根據當時的招股書，周鴻祎持股 38.21%，爲第一大股東；宋城演藝爲第二大股東。
在港交所 IPO 的當天，花房集團股價就迎來了一波上漲，漲幅 17.5%。截至收盤，花房集團市值超過 30 億港元。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花房集團上市之前，360 集團孵化的 360 數科和魯大師也相繼在美股和港股上市。這也意味着周鴻祎在短時間内收獲三個 IPO 項目，可謂風光無限。
周鴻祎曾說，上市是花房集團的新 " 起點 "。隻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上市不足半年，花房集團便因被調查而停牌，如今，強制退市的消息，更是成爲 " 壓死駱駝最後一根稻草 "。
從風光無限到落魄離場，周鴻祎口中的新起點并沒有産生光明的未來。
周鴻祎打造的直播平台
花椒直播的成立和發展離不開周鴻祎。
衆所周知，周鴻祎是一個十分愛 " 折騰 " 的大佬。在成功打造 360 之後又先後創造奇虎 360、360 金融、魯大師三家企業，并成功上市。後又成立投資基金、做投資人、入股哪吒汽車。
而事實上，周鴻祎的野心遠不止于此。根據過往報道中，周鴻祎曾在 2011 年就說過正在考慮入局社交網絡平台，花椒直播正是此野心下的産物。
據資料，在花椒直播平台成立之前的兩年，360 公司在美國股市上市，股價從年初的 30 美元飙升至 94 美元，市值突破百億美元大關。盡管 360 的主要收入來源是廣告和智能硬件，主要面向企業客戶（B 端）。對于周鴻祎來說，在穩固 B 端市場後，探索 C 端市場的新業務模式顯得尤爲重要。
起初，花椒平台在對外宣傳時，常以 "360 旗下的花椒 " 自稱，但作爲一個以技術支持爲核心的工具型企業，其文化中似乎缺乏娛樂元素。花椒最初上線時，其競争對手是國外的流媒體直播平台 Periscope。然而，根據公開信息，這一定位在公司内部并未得到一緻認同。
到了 2015 年下半年，花椒的定位經曆了三次調整，主要的挑戰在于周鴻祎對社交屬性産品的堅持與團隊缺乏社交領域經驗之間的沖突。
磕磕絆絆後花椒終于面世，而讓它真正火起來的契機源自一場事故。
2015 年 8 月，周鴻祎在參加完 360 手機新品發布會後，駕駛寶馬車回家途中遭遇車輛自燃事件。面對這一緊急情況，他選擇用手機進行現場直播，意外吸引了大量網友和知名人士如王思聰的關注。這場直播事件，加上柳岩、李湘等明星的加入，以及《瑪雅說》《馬斌讀報》等自制節目的推出，使得花椒直播平台迅速崛起，與鬥魚、虎牙、映客、快手等平台争奪市場份額。
到了 2016 年 6 月，花椒的日活躍用戶數超過 500 萬，月活躍用戶數突破 1000 萬。根據當年的數據，其環比增長率達到 191%，領先于同行業其他産品，成爲泛娛樂直播領域的領頭羊。
在花椒直播的鼎盛時期，它也吸引了衆多投資者的目光。2016 年 10 月，花椒直播宣布獲得 3 億元人民币的 A 輪融資；2017 年，天鴿互動投資 1 億元人民币；同年 12 月，花椒直播完成了 5.1 億元人民币的 B 輪融資，公司估值達到 50 億元人民币。
然而，盡管在 2016 年月活躍用戶數超過千萬，花椒直播當年虧損超過 4 億元人民币，2017 年雖然營收達到 24.19 億元人民币，但淨虧損 1.41 億元人民币，連續兩年虧損超過 5 億元人民币。面對這樣的财務狀況，周鴻祎需要爲花椒直播尋找新的發展路徑，即與六間房的合并重組。
在 2016 年左右，直播行業迅速崛起，引發了所謂的 " 千播大戰 "。六間房和花椒都在這一行業浪潮中存活下來。但花椒未能跟上同期平台的發展步伐，重組前，虎牙已經上市，市值一度達到 68 億美元，而花椒的 B 輪融資估值僅爲 51 億元人民币。
2018 年 6 月 27 日，估值 51 億元人民币的花椒與估值 34 億元人民币的六間房合并，成立了估值 85 億元人民币的花房集團。當時，周鴻祎持有 38.21% 的股份，宋城演藝持股 37.06%。
合并後，花房集團的淨利潤轉爲正數，2019 年、2020 年和 2021 年前 8 個月的淨利潤分别爲 2.11 億元人民币、3.67 億元人民币和 2.6 億元人民币。不僅利潤向好，2020 年 12 月，花房集團收購了 Holla，加快了進軍海外市場的步伐。同時，花房集團也公開了社交網絡業務的收入，2021 年前 8 個月的收入爲 7177.1 萬元人民币，占總營收的 2.4%。
在 IPO 前，360 董事長周鴻祎控制花房集團約 38.21% 的股份，宋城演藝通過 Global Bacchus Limited 持股 37.06%，花房飛騰通過 Blossom Bliss Limited 持股 6.25%；緻潤一号和緻潤二号通過 Sun Link Trade 持股 4.38%，思明駿程持股 3.85%，張發通過 JY Infinitas 持股 2.88%，上海佐三持股 2.63%，芒果文創通過 Mango Ningze 持股 1.54%。
并購重組完成後，花房集團終于迎來了 IPO 時刻。2022 年 12 月 12 日，花房集團登陸港股，發行價爲 2.8 港元，募資淨額爲 7240 萬港元。但有意思的是，由 51 億估值的花椒和 34 億估值的六間房合并而來的花房集團，在上市當天僅僅斬獲 30 億港元的估值。似乎并沒有起到 1+1＞2 的效果，甚至是 1+1＜2。
花房集團退市之殇
在不過兩年的光景中，花房集團從盛極一時到最終的黯然退場，其背後的原因究竟是什麽？
作爲擁有花椒直播和六間房兩大平台的花房集團，在被宣布退市前已停牌長達 20 個月之久。
2023 年 4 月，花房集團宣布股票交易暫停，并延遲發布 2022 年年報，但未透露具體原因。直到 4 月 25 日，花房集團進一步公告稱，其持股 25% 的公司遭到調查，部分賬戶被凍結，涉及金額高達 1.36 億元人民币。
距離花房集團上市僅半年時間，2023 年 7 月，花房集團向政府機關支付了約 1.55 億元人民币的待結案扣押款，截至 7 月 25 日，所有凍結賬戶均已解凍，可用于日常運營。
花房集團在公告中提到，将向聯交所提交更新後的複牌建議書，以證明已滿足複牌條件。自 4 月 3 日停牌以來，用戶仍可正常訪問和使用花房集團的直播及音視頻社交網絡産品。然而，停牌狀态仍在持續，期間花房集團的市場關注度、品牌影響力及與資本市場的互動受到限制，影響了業績。
财報顯示，花房集團 2023 年營收爲 25.7 億元人民币，較上年下降 49.6%；2024 年上半年，營收繼續同比下降 40.6%，降至 9.65 億元人民币，其中直播及音頻社交網絡收入同比減少約 45.3%，主要由于外部環境挑戰和集團經營策略的審慎調整。
從商業模式來看，花椒直播主要依靠直播打賞獲得收入，這也是娛樂直播平台的普遍營收模式。按 2021 年收益計算，花房集團在中國在線娛樂直播平台中排名第三，占總額的 13.1%。
此外，娛樂直播行業的固有風險一直對花椒直播構成挑戰。
早在 2020 年，北京市互聯網信息辦公室依法對 " 花椒直播 "、" 西瓜視頻 " 和 " 全民小視頻 " 三家網絡直播平台的負責人進行了約談，針對這些平台傳播低俗内容和未能有效履行企業責任的問題，要求它們從 6 月 23 日 0 時至 7 月 8 日 0 時進行整改。
花房集團在其招股說明書中透露，公司曾因平台上播放不當内容而被政府部門罰款九次，涉及性暗示的語言或表演，每次罰款金額在 1 萬元至 1.5 萬元之間，總計約 10 萬元人民币。同時，有 33 名主播因展示不當内容被列入中國演出行業協會的網絡直播主播警示名單，其中 25 人因性暗示表現及語言上榜。
花房集團也認識到依賴打賞分成的商業模式存在風險。在公司上市時，周鴻祎強調，上市是花房集團的新起點，公司将構建一個面向 " 未來 " 的在線社交娛樂生态系統。2020 年 12 月，花房集團收購了 HOLLA GROUP，拓展了海外業務。
然而，這些戰略調整并未能有效應對花房集團面臨的 " 内憂外患 "。
盡管公司繼續依賴花椒直播作爲主要收入來源，但整個娛樂直播行業已不再處于野蠻生長階段。
今年 1 月，宋城演藝發布的投資減值公告顯示，根據初步評估，宋城演藝計劃對花房集團的長期股權投資計提減值準備，金額在 8.6 億元至 9 億元之間，這将影響公司 2023 年度的淨利潤。
宋城演藝解釋稱，流量紅利逐漸消失，市場競争加劇，娛樂直播行業的景氣度明顯下降。此外，自 2023 年 5 月以來，花房集團加強了風險管理和内控措施，導緻運營規模縮減，業績大幅下滑。
這些連續的危機最終導緻花房集團走向了退市的道路。
紅衣主教，科技界的硬核大佬，投資界的 " 樂子人 "
上文中已經提到，周鴻祎是愛折騰的。
當雷軍涉足新能源車後，周鴻祎也決定效仿雷軍進行個跨界。而在一番精挑細選之後，周鴻祎看中了了造車新勢力的哪吒汽車。并且在這之後宣布投入 9 億和 10 億，并成爲了哪吒的第二大股東。
" 雷軍都能造車，我有何不能？" 在那年 360 宣布與哪吒汽車的聯合發布會上，周鴻祎滔滔不絕地講了近兩個小時，遠超主辦方給自己安排的 30 分鍾。
那麽這筆投資的後續呢？據當時的财報，在 2021 年 -2023 年間，哪吒汽車實現營收分别爲 50.86 億元、130.40 億元和 135.55 億元，但對應的年内虧損分别達到 48.40 億元、66.66 億元和 68.67 億元，财務虧損如同雪球越滾越大，難以遏制。
而哪吒也讓周鴻偉承受了不小的虧損。根據 360 集團财報，2022 年，主要由哪吒汽車帶來的投資損失爲 5.93 億元的，2023 年增至 7 億。這種虧損的買賣也讓 360 在哪吒汽車的持股比例從 2021 年的 16.6% 減持至 9.12%。
在周鴻祎投資哪吒這件事上，一共虧損了十幾個億。氣得紅衣主教公開炮轟哪吒汽車張勇。雖說周鴻祎身家百億，但一下虧損 10 多個億，氣到罵街也在情理之中。
其實在投資哪吒之前，周鴻祎已經在投資這條路上嘗試了好久，無一例外，全部折戟。
"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這句話對于投資來說也十分适用。畢竟有三分天注定的前提，所以投資項目黃幾個再正常不過。隻不過，作爲 " 湖北第三聰明 " 的周鴻祎，他踩過的坑太多太多了，可以對标日本的另一冤大頭孫正義了。
周鴻祎自從 2005 年成了天使投資人之後，就一刻都沒閑着，而他的倒黴之路，也就此啓程。
有個很有意思的故事，據說，當時有一個賣羊奶的創業者找到周鴻祎，表示現在奶業必須得看羊奶，牛奶已經不行了。羊奶不光營養價值很接近人奶，而且發動農民來養羊，還可以幫助他們脫貧緻富。整個就是雙赢的好項目。
一頓吹噓過後，周鴻祎拉上幾個合作夥伴投了幾百萬。可是才過一個月，這幾百萬就燒沒了，就好像羊吃的不是草料而是鈔票。當周鴻祎實地調查之後才發現是受騙了。
令人沒想到的是，故事還有後續。周鴻祎貌似跟羊杠上了，投資起了羊。網易丁磊養豬、口碑李治國養雞、360 周鴻祎養羊 ……
但前兩者是找個農村，包個山頭，搞點現代化養殖。而周總則是直接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圈起了地養羊。最後結局就是，咱們周總隻能看着僅剩的幾隻羊發呆。" 我也不會養啊，拿回來後也不忍心吃，就放在這裏 ( 昌平的 360 特種訓練營 ) 讓它們自己生長，現在就剩下牆邊那兩隻了。放在那裏也好，讓我時時看見，也提醒我自己，我曾經多麽的二。"
而在羊之後的幾場正經投資呢？周鴻祎先是投資了快播，本來發展的順風順水，08 年還獲得到了軟銀的 A 輪投資。被周鴻祎和孫正義同時看重，好似直接揭示了快播的結局。
2014，快播因爲版權問題，吃了 2.6 億的罰單。後來國家掃黃打非，快播被打落馬下。彼時被周鴻祎稱作是 " 盛大最好的産品經理 " 的快播 CEO 王欣也锒铛入獄。
再後來，周鴻祎又做起了手機，當時的合作者是酷派，雙方決定攜手做一款奇酷手機。結果合作夥伴酷派 " 婚内出軌 "，2015 年 6 月，酷派宣布引進樂視資本。樂視以 21.8 億元入股酷派，一躍成爲了酷派的第二大股東。兩家拉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隔空對噴。周鴻祎朋友圈内涵被捅刀，酷派 CEO 蔣超微博噴周鴻祎傻冒。
周總真的找不到好項目嗎？顯然并不是。周鴻祎早早看中了今日頭條，并且選擇了出手。結果在 2016 年年底，今日頭條的 B 輪融資中，周鴻祎又宣布中途退出了。當年，看走眼錯過今日頭條的投資大佬多的是，朱嘯虎、沈南鵬等等，但沒有一個比周鴻祎中途跑路更虧的了。
周鴻祎不止做直投，他害是高榕資本、爾富投資等的 LP。而如果從奇虎 360 出發，這家公司作爲 LP 所投資的 GP 名單又可以拉出一長串——沸點資本、艾瑞資本、中投中财基金、英諾天使基金、虎童基金、平安創投、創新谷投資、中關村發展集團、首建投、三千資本等等。
總結一句話，紅衣主教周鴻祎的投資之路是一直摔倒卻又一直熱忱。
本文來自微信公衆号 " 融中财經 "，作者：王濤，編輯：吾人，36 氪經授權發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