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過年好啊,閨女 "" 回家了嗎 ? 閨女 "" 我在給親戚做飯呢 "…… 每次和申燕榮通話,都像是和好朋友的媽媽聊天。如果張文龍在她的身邊,我覺得那應該是個幸福的孩子。用一句話介紹申燕榮:這是一個在兒子失蹤後,堅持尋找 25 年的母親。
我們倆最初的相識是在 2021 年的 7 月份。那時候,電影《失孤》的原型郭剛堂找到了兒子郭新振,我還是剛進報社兩個月的特訓生,爲了能參與這組報道,我加入了很多尋親群聊。
申燕榮就是從群聊中添加的我。起初的她,有些小心翼翼,她問我是不是記者,能不能寫篇報道擴散下她的尋親信息,我很抱歉地說,能不能等等我,現在的我還不能單獨操作選題。她退而求其次,又問,能不能幫她做個短視頻,她想在朋友圈和抖音讓大家幫忙轉發。
也許是因爲她的真誠,我同意了。她很開心,一直在說謝謝,讓我有些不太好意思,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 申燕榮爲數不多的朋友圈都是尋子視頻 )
2022 年 2 月 15 日,元宵節。我在鄭州政一街愛心驿站第一次見到了申燕榮,她個子小小的,還是我的老鄉,爲了可能會有媒體直播的尋親活動,她淩晨五點半從新鄉拼車出發,提前 3 個多小時到達了活動現場。
整個活動過程中,當鏡頭聚焦在她身上時,她就一遍遍講述張文龍失蹤的過程和身上的特征,而在鏡頭對準其他尋親家庭時,她就在鏡頭能顯示的小角落,安安靜靜地舉着尋親信息牌。
那時候,我剛轉爲正式記者不久,寫了 5 個家庭在尋親路上結伴同行的故事,申燕榮是其中之一。
元宵節見面之後,我和申燕榮逐漸熟絡起來,她會時不時給我發消息,但話題都離不開尋親,她會告訴我這邊有尋親大會,那邊有認親儀式,一直在邀請我參加。
2022 年 6 月 2 日,在張文龍失蹤 23 年整的那天,申燕榮用了近 2 個小時的時間,和我相對完整地講述了張文龍失蹤的過程,以及她和丈夫一起尋找兒子的 20 多年。通過那次對話,我才知道,爲了尋找兒子,她曾經将 4 斤多重的尋親木闆挂在脖子上,雖然她笑着說已經過去,現在有了更輕便的尋親信息牌,但我還是覺得,某種意義上,可能張文龍的失蹤就像是那個沉重的木闆,挂在她的脖子上,讓她喘息艱難。
在那次對話中,我問,一遍遍講述兒子失蹤的經過,不覺得心疼嗎 ? 她說,并不,每講一遍,都覺得離兒子又近了一點。
( 尋親木闆現在放在申燕榮的房間,擡眼就能看到 )
時間進入到 2023 年,在申燕榮發過來的信息中,認親、團圓的消息越來越多。
5 月,她給我發來視頻,說在家人和愛心人士的幫助下,她改裝了一輛小三輪車,一邊賣雞蛋漢堡,一邊尋找兒子。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
2024 年 2 月 12 日,大年初三上午。在撥通申燕榮電話時,她正忙着給親戚們做飯,她說自己最近在吃中藥,身體好了一點。年底有個很像文龍的孩子,但因爲種種原因,一直還在溝通采血。雞蛋漢堡的小生意停了,城管不讓賣。
生活好像又陷入了某種沉滞," 所以說要想辦法。" 最近,申燕榮在和文龍爸爸商量,要不要買個車,跑運輸。她說,有了經濟來源,才能更好地找兒子。
( 張文龍的尋親信息牌 )
在申燕榮身上,我總是能看見一股力量,一股在困境中頑強向上、積極綻放的力量。除了申燕榮之外,還有衆多在尋親路上奔波的 " 申燕榮 ",她們都在等待一個能夠團圓的春節。在新的一年中,我希望申燕榮被看見,也希望更多在尋親路上奔波的 " 申燕榮 " 都能被看見。
下午寫稿時,申燕榮又發來消息," 姜甲儒找到了,初七在信陽固始認親,到時候你過去吧。"我相信,在不遠的将來,這個消息也會是," 張文龍找到了,在新鄉認親,你過來吧 ",那時候,我一定會認真地回一個,"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