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去的 2022 年，影院的日子過得格外艱難。盡管仍有新片上映、經典重映，但能在上映期間日日刷新記錄、最後獲得幾十億票房的作品少之又少；各大電影節上備受好評的影片在院線水土不服。
觀衆對電影院失去興趣了嗎？放開後的首個春節檔能否點燃觀衆的觀影熱情？已經放開一段時間的海外電影市場也面臨這個問題嗎？
誰也不能否認奧斯卡對一部電影的票房表現的加持。無論是早年的經典，還是近幾年的流媒體影片，都在奧斯卡提名和獲獎名單出爐後收獲了票房或播放量的增加。但今年，奧斯卡的魔力似乎消失了。
如果說早些年的《肖申克的救贖》（The Shawshank Redemption）、《泰坦尼克号》（Titanic）、《國王的演講》（The King's Speech），或者近幾年的《1917》《寄生蟲》和《愛樂之城》（La La Land）是行業專家和普通觀衆的共同「pick」，今年的奧斯卡或許隻能是一場電影人自己的「狂歡」。
觀衆欣賞不來的「最佳影片」
2021 年，《甘草披薩》（Licorice Pizza）和《玉面情魔》（Nightmare Alley）等被寄予奧斯卡厚望的影片并未獲得預期中的票房成績，這讓不少人大呼「流媒體徹底改變了電影行業」，隻有視聽大片才能吸引觀衆進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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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情魔》由曾獲奧斯卡最佳導演的吉爾莫 · 德爾 · 托羅（Guillermo del Toro）指導，在影評網站爛番茄上獲得 80% 的新鮮度，但票房慘敗。
不過當時，不少電影公司仍心懷希望，相信等到疫情不再是那樣複雜的因素時，他們能夠對市場做出更明确的判讀。「2022 年 11 月，是電影的最後一搏，是我們能夠證明電影院不隻有超級英雄和續集的機會。」
但事實真的如他們所願嗎？
2022 年秋天，一部又一部電影在票房上失利。《世界末日》（Armageddon Time）的制作和營銷成本約 3000 萬美元（約合人民币 2.15 億元），但在北美僅獲得了 190 萬美元（約合人民币 1360 萬元）的票房；《塔爾》（Tár）的成本至少為 3500 萬美元（約合人民币 2.5 億元），票房隻有 530 萬美元（約合人民币 3790 萬元）；《忠誠》（Devotion）的制作成本超過 1 億美元（約合人民币 7.15 億元），票房隻有成本的 5 分之 1。
即使是「票房之王」史蒂文 · 斯皮爾伯格（Steven Spielberg）以自己的成長經曆為主題的誠意之作《造夢之家》（The Fabelmans）也隻在上映期間獲得了 570 萬美元（約合人民币 4075 萬元）的票房，這部影片的制作成本為 4000 萬美元（約合人民币 2.86 億元）。
什麼才是觀衆磁石？
盡管以奧斯卡為目标的劇情片很少成為傳統意義上的票房大片，但這類影片曾經的票房也相當不錯。2019 年，《1917》的全球票房為 3.85 億美元（約合人民币 28 億元）。2010 年，娜塔莉 · 波特曼（Natalie Portman）主演的《黑天鵝》（Black Swan）在全球收獲 3.29 億美元（約合人民币 23 億元）的票房。
讓 10 位電影部門的高管來解釋票房現狀，他們會給出 10 個不同的答案：可以選擇的片子太少；《王冠》（The Crown）這樣的劇集降低了觀衆對電影的興趣；世界杯奪取了觀衆的注意力。
票房低不單單是錢的問題，好萊塢認為這種轉變是對自己身份的侮辱。一直以來，他們都相信文化世界是圍着好萊塢展開的，但當他們唯一的衡量标準——來到影院的觀衆——表明觀衆不再來看他們認為最重要的電影時，這種錯覺就很難維持。
問題不在影片質量上。這些劇情片都收獲了滿滿的好評，隻不過好評和票房之間顯然不是正相關。
電影顧問大衛 · 格羅斯（David A.Gloss）指出，「人們越來越喜歡在家裡看這些電影。」自 2018 年左右，以沖擊奧斯卡為目的的影片登上流媒體以來，好萊塢就一直在擔心這些影片會從商業影院消失。2022 年 3 月，《健聽女孩》（CODA）成為首部獲得奧斯卡大獎的流媒體電影，這也體現了大銀幕的重要性的降低。
有些人認為是内容的原因。觀衆去影院是為了「逃避」，所以情緒低落的電影票房并不理想，而今年早些時候上映的《瞬息全宇宙》（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和《貓王》（Elvis）都表現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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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喜歡稱它為『逃避』，但這并不是看電影的本質。」電影學者珍妮 · 貝辛格（Jeanine Basinger）說，「看電影也是一項娛樂。看的可以是嚴肅的片子，但當影片主題太過内省、讓人聯想到現實中的苦難時，觀衆的娛樂需求就被忽略了。」
好消息是，制片公司并不會因為這類電影的票房低迷就完全轉向視聽大片。一些制片公司的高管認為，票房并不是評估一部電影是否會帶來财務回報的唯一标準。在過去兩年中，焦點影業（Focus Feature）更新了自己的商業模式：在影院上映 3 周後，觀衆就可以通過付費點播的方式在家觀看這些電影（此前的窗口期一般 90 天）。
2022 年 11 月的一次公開活動上，迪士尼前任 CEO 鮑勃 · 查佩克（Bob Chapek）說：「好消息是，我們的流媒體業務做得很大，我們可以讓這些内容轉向流媒體播放。」當然，他的繼任羅伯特 · 艾格（Robert Iger）可能對此有不同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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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一些人主張繼續保持耐心。「我相信電影會回歸，」斯皮爾伯格最近在采訪中說，「我真的相信。」
國内電影票房結構性缺乏的問題提了好幾年，但我們還是面臨着靠頭部爆款撐票房、腰部電影缺失的問題。資金要對非頭部大片有信心，電影人要對觀衆有信心，觀衆要對觀影體驗有信心，重建這種信任顯然不是頃刻之間就能完成的工作。
譯者 | 徐鳳怡
編輯｜盧楓原文來源 ｜ The New York Times
原文作者 | Brooks Barnes
原文發表時間｜ 2022.12.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