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源 / 華爾街見聞
英特爾 CEO 帕特 · 基辛格(Pat Gelsinger)不得不重新審視他在 2021 年上任伊始,提出的 IDM2.0 戰略,對重建英特爾複興之路的實際意義。
最近發生的一件事,讓基辛格重振英特爾這項最重要的戰略之前景,蒙上陰影。若果真落地,那麽基辛格能否繼續留任英特爾也會成爲未知之數。
8 月 30 日,市場傳出消息,英特爾正在考慮剝離代工業務(IFS:Intel Foundry Services),同時取消工廠項目。9 月 1 日,華爾街見聞從供應鏈證實了這則消息确實存在,但華爾街見聞從英特爾中國官方沒有獲得對此項消息的确認。
英特爾代工服務事業部(IFS)主要負責爲美國、歐洲等客戶提供芯片代工與封裝服務,用以滿足全球化的半導體需求。同時,IFS 還将爲客戶提供除了晶圓制造和封裝服務外的 x86、Arm、RISC-V 等多種 IP 技術服務,緻力于打造全球化的設計和制造代工廠。
IFS 是基辛格在 2021 年 2 月出任英特爾 CEO 之後,推出的 IDM2.0 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另外兩部分包括大多數産品将由内部制造生産,以及擴大英特爾第三方代工廠的産能。
" 英特爾部門臃腫,對市場變化反應遲鈍。基辛格在推出這項計劃(指 IDM2.0)時低估了代工業務的困難度。" 一位英特爾前工程技術人士對華爾街見聞說。
事實上,基辛格确實也承認對代工業務的困難性,估計不足。
基辛格于 8 月 29 日在德意志銀行會議上表示," 進軍合同制造(即代工)比預想的更具挑戰性。我低估了生産優質(矽)晶圓之外的繁重工作量。建立代工業務需要增加設計協助和其他潛在客戶期望的服務。"
似乎英特爾這位最高領導人缺乏對行業的需求洞察,因爲基辛格說," 其他芯片公司似乎願意繼續與亞洲制造商合作,而不是将他們的産品送到我們在美國的工廠。我想說,這令人驚訝,也令人失望。"
很難想象基辛格對市場和需求的判斷,怎麽會如此失策。實際上,基辛格出任英特爾 CEO,符合英特爾在史上保持絕對市場統治力的傳統——由技術專家出任公司最高領導人。
帕特 · 基辛格,斯坦福大學電子工程和計算機碩士(導師是有 " 矽谷教父 " 尊稱的原斯坦福大學校長 John Hennessy 博士)。基辛格一畢業就加入英特爾公司,他是英特爾公司的第一任首席技術官(CTO)。
基辛格對代工業務的難度判斷失誤的代價,就是英特爾付出了約 175 億美元的真金白銀。基辛格于 2021 年 2 月出任英特爾 CEO 之後一個月,即提出 IDM2.0 戰略。
這項戰略全面改造了原先的 IDM 戰略,主要包括英特爾優化内部工廠網絡、擴大第三方代工産能,以及構建英特爾代工服務(IFS)等關鍵主題。
之後,英特爾開始大規模建廠,輔以規模驚人的資本支出。但 IFS 因投入巨大,營收不足,導緻自 2022 年以來 IFS 業務連續虧損,甚至拖累了主業表現。
2022 年,IFS 業務虧損 52 億美元,2023 年虧 70 億美元,2024 年上半年,ISF 業務繼續虧損,金額高達 53.3 億美元。也就是說,IDM2.0 戰略落地以來(2022.1-2024.6)合計 2.5 年時間,IFS 合計虧損總額約達 175 億美元。
對于 IFS 持續虧損的原因,英特爾 CFO 戴維 · 津斯納(David Zinsner)認爲:一是英特爾超過 85% 的晶圓仍采用引入 EUV 光刻機之前的節點,導緻成本結構缺乏競争力;二是英特爾正在加速推動 Intel 4 和 Intel 3 制程的晶圓從俄勒岡州工廠轉向愛爾蘭工廠生産,這導緻了短期内晶圓的制造成本更高。
現在的問題是,英特爾作爲昔日豪門,其實現金儲備已不足以覆蓋債務,更難以承擔 IFS 這個超級吞金獸對資金的消耗速度。
目前,也就是截至 2024 年 6 月 30 日,英特爾賬上現金儲備還有多少錢呢?答案是 112.9 億美元(流動負債 320 億美元)。這點錢,已不夠英特爾的 IFS 部門繼續燒兩年。另外,基辛格曾對外表示,英特爾 IFS 到 2030 年才能實現盈利。
英特爾 IFS 的巨額成本,已經開始影響英特爾主業的毛利率水平。據英特爾 2024 年第二季度财報顯示,今年二季度,英特爾毛利率爲 35.4%,環比下滑 5.6 個百分點,遠低于市場預期的 42.1%。
對于該公司毛利率的大幅下滑,英特爾财報解釋:受 AI PC 産品的增加、晶圓工廠的過渡以及其他非核心業務費用的影響。
基辛格在推出 IDM2.0 戰略時,有個隐秘的核心想法:英特爾想構建一個以美國和歐洲爲基礎核心的制造網絡,用來減弱整個産業鏈對于亞洲的依賴。
目前看來,基辛格的理想很豐滿,但現實的骨感程度,遠超他當初的想象。
現在的問題是,如果沒有 IFS,那麽 IDM2.0 戰略對英特爾的複興大業,助推力的作用,會不會打折扣?
實際上,英特爾的問題,遠不止是 IFS 業務的折戟,而是技術代際的落後,以及對主業受損的應對策略,以基辛格爲首的管理層,缺乏前瞻性、判斷力、行動力和實際的市場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