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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得要命，咬牙忍一忍就過去了？"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地壇醫院麻醉科主任、北京市疼痛治療質量控制和改進中心專家委員會委員程灏教授程今天分享具有代表性的、印象深刻的三個病例。
這些病例提醒我們：如果有疼痛，無需忍痛，應該及早地去疼痛科就診。并且在治療的過程中，應該嚴格遵循醫囑、規範治療。
病例 1
因為三叉神經痛，2 個月都不敢洗臉
第一個病例是三叉神經痛。患者 70 多歲，來找我看病的時候面容痛苦，患病部位完全不能碰，右側臉部完全不能碰。他跟我講已經兩個多月沒有洗過臉，大家可以想象兩個多月沒有洗過臉，他是怎樣的狼狽狀态。
三叉神經痛是一種非常嚴重的疼痛性疾病，有人稱之為 " 天下第一痛 "。疼痛是一種主觀的感受，我們最常用的方法是視覺模拟評分法（VAS 評分）。拿一把尺子給病人看，最左端代表無痛，最右端代表能夠想象的最疼的狀态。病人根據他自己疼痛狀态把尺子上的刻度放在特定的位置，醫生從背面可以看到一個刻度，記錄下來這個數字，這就是病人疼痛的評分。我們見到絕大多數三叉神經痛的患者的評分基本上都在 8 分以上，是一種非常嚴重的疼痛。
◎ 三叉神經。/ 站酷海洛 PLUS
這個患者診斷非常明确，我們先後給他做了一些治療，效果也非常好，目前都沒有複發。三叉神經痛也可以通過微血管減壓術、開顱手術來解決，但因為這個患者年齡比較大，并且還合并心血管方面的基礎疾病，所以不太适合。我們疼痛科、麻醉科醫生，常常選擇對于患者創傷最小、獲益最大的治療方法。所以我想通過這個故事告訴大家，有疼痛可以去疼痛科就診，能夠得到非常系統、規範的治療。
病例 2
晚期癌痛讓病人最後一程
" 生不如死 "
第二個病例是一個晚期癌痛的患者。這位老先生是因為黃疸和腹水去醫院檢查的時候發現了晚期肝癌，發現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手術治療的機會。随着病情的發展，患者有了肝區嚴重的疼痛，最初口服小劑量的嗎啡還可以控制，後來劑量越來越大，這個時候還合并了骨轉移，轉移到椎體，他還有嚴重的椎體疼痛。
随着嗎啡的用量增加，副作用也開始顯現出來，比如便秘、頭暈、惡心等。這些副作用再加上嚴重的疼痛，長期折磨讓患者原本很溫和的性格也變得非常暴躁易怒。
我們見到這個病人之後首先給他做了 PCA（Patient Controlled Analgesia，病人自控）鎮痛，就是經靜脈患者自控的鎮痛，但這種方法需要靜脈通路日常的護理。這個患者如果采用這樣的鎮痛方法，他必須要長期住院，但是患者和家屬他們都很希望能夠早一點回家，讓患者在最後階段跟家屬一起共同生活。
所以，我們給這個患者采用了嗎啡泵的植入術。這種方法是通過一個小手術把嗎啡泵植入到體内，然後持續地小劑量的把嗎啡泵入到蛛網膜下腔，直接作用于脊髓去緩解他的疼痛。由于這種方法的作用部位更加直接，所以需要的藥量也很少，隻要口服劑量的 1/300 的藥量就可以完全控制疼痛。因為藥量很小，幾乎是沒有副作用。這個患者嗎啡泵植入之後，鎮痛效果非常好，很快出院回家了。
◎ 圖：銳景視覺
因為他的疼痛問題得到了非常好的解決，而且家屬也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他也恢複了之前非常溫和的性格，一家人在一起渡過了一段充滿親情和諧幸福的日子。他出院之後三個月左右，他的兒子有一天給我打電話，說老先生昨天晚上走了，在睡夢中安祥離世。
這位患者之所以能夠給我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是因為他在離世之前，堅持讓家屬帶着他專程到醫院來找我表示感謝。這個事情真的非常讓我特别的感動，也讓我深刻地感受到晚期癌痛不僅會折磨患者，而且對家屬也造成很大的負擔，解決這類疼痛對于患者和家庭都是意義重大的。在患者接近生命盡頭的時候，通過疼痛治療的努力能夠讓他在最後的階段舒适有尊嚴地享受天倫之樂，這不僅是對患者很好的照顧和幫助，更是對家屬最好的安慰。
統計數據表明，晚期癌症患者每年新增大約 400 萬，但是我們目前對他們的關注還遠遠不夠。生老病死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規律，從出生走向衰亡，這是人力不可逆轉的大趨勢。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如何能夠讓患者盡量多的享受愉悅，盡量少的經受痛苦，這是可以通過努力去改變的事情。
病例 3
盲目用藥緻疼痛加劇，
送醫院後一度休克
最後一個小故事，是我的一位中學老師。他在退休之後因為心髒不好，做了兩次心髒支架，長期口服抗凝藥，平時身體比較弱。在 2019 年春節前，他和家人一起去南方過年，結果在春節期間由于抵抗力比較差，得了帶狀疱疹，當地的醫生給他開了止疼藥，是我們常見的一種解熱鎮痛藥。
這個藥的止痛效果不會特别好，這位老師就擅自加大藥量。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這個鎮痛藥和他平時吃的抗凝藥其實是屬于同一大類。雖然它們的治療作用不同，但是有相同的副作用，就是對胃腸黏膜的刺激和損害，這種副作用的疊加是非常可怕的。在連續錯誤用藥四五天之後，他不光是原本的疼痛沒有控制，還雪上加霜發生了非常嚴重的胃出血。
◎ 圖：站酷海洛 PLUS
家人把他送到醫院，到醫院之後一度休克，急診做了一個胃大切的手術。手術以後第二天給我打電話，我幫他調整了治療的用藥，四五天之後疼痛明顯緩解。
一個星期之後，他又給我打電話，說又開始疼了。我問了以後才知道他又擅自停藥，覺得疼痛緩解了以後就擅自停藥，結果疼痛又複發了。這次我詳細地給他講了治療規範，因為他是我的老師，知識分子，你不把他說服，他是不會聽你的。然後我又電話監督他，每天規範地用藥，很快控制了疼痛。這個過程雖然很曲折，但是最終的結局還好，避免發展成更為嚴重的帶狀疱疹後神經痛。
這個故事給我一些啟示，患者就診必須要遵醫囑，因為疾病的治療很重要的原則就是足劑量、足療程、遵醫囑。患者兩次擅自作主造成了嚴重的後果，而且延長了病情。
根據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地壇醫院麻醉科主任、北京市疼痛治療質量控制和改進中心專家委員會委員程灏教授口述整理。
編輯｜王慧明
封面｜站酷海洛 P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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