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 年,一舞成名。
1995 年,接受變性手術;
2015 年,制作個人脫口秀;
2024 年,與相戀多年的愛人複婚。
這個女人不簡單!
就在昨天。
金星官宣,與漢斯複婚。
她說,2006 年,因爲孩子落戶的事,兩人離婚。
但在此期間,兩人一直在一起。
18 年後,他們領證,複了婚。
消息傳出後,許多人好奇,是不是婚姻史要翻開新的一章。
應該不是。
因爲,金星早已經是一個女子。
而這個經曆,堪稱地獄級的變身。
1995 年,在北京的一所醫院裏,金星決定做變性手術。
術前,爲了調查她的傾向,她必須先填一份小冊子。
上面有一千多個問題。
答對百分之六十,說明有女性傾向,但不适合做手術。
答對百分之七十五,偏向女性,可以通過治療糾正過來。
答對百分之八十,基本上達到女性标準,可以做手術了。
金星看了看自己的分數:94 分。
醫生很絕望," 去吧。"
手術前,她打電話給正在北京出差的父親。
" 我住院了。"
父親來了,見了她的面," 你是被燒傷了嗎?怎麽到整形醫院來了?"
金星冷靜地說," 我要做手術,我要做女人了。"
父親抽着煙看着她,愣了兩分鍾," 總算對上号了。"
金星很驚奇," 什麽對上号了?"
父親說," 你小的時候,我怎麽看你怎麽像女孩子。28 年後,你找到了你自己,對上号了。"
有了父親的理解,金星坦然地躺在了手術台上。
視頻截圖來源:紀錄片《金星小姐》
不久,母親趕到,是來給他打氣的。
16 個小時後,手術做完了。
當醫生将金星喉結處的軟骨取出時,金星示意醫生,将它放到自己手裏。
她緊緊握着那點軟骨,就像握住了自己的生命。
父親問:" 我能幫你做點什麽嗎?"
金星說," 回老家的時候,幫我把身份證上的性别改過來吧。"
從此,金星成了名正言順的女人。
和一個疑似二級殘廢。
因手術中途,出了一次大事故。
金星左腿被壓了 16 小時無人發覺,手術之後,小腿肌肉到腳趾尖的神經全部壞死。
醫生說:" 即使恢複,也是一個瘸子。"
這一年,金星 28 歲,一個舞蹈演員最黃金的年齡。
她卻被宣判:殘廢了。
她很震驚:
" 我一條腿價值一千萬呢,說瘸就瘸了?"
但又心懷不甘," 老天,我就這一條命,你看着辦吧。"
爲了重生,也爲了健康,她以驚人的毅力,熬過慘痛的恢複期。
因爲太痛了,她要求護士給她打杜冷丁。
但又懷疑," 天天打杜冷丁,上瘾了怎麽辦?病治好了,你就成了瘾君子了,得不償失。"
護士暗戳戳地換成蒸餾水。
因爲心理作用,好像也沒那麽痛了。
她每天盯着自己的左腳。
集中意念,想讓腳趾稍微動一下。
直到好幾周後,腳趾才一點點動起來。她這才看到了希望。
" 我覺得,我的腿一定能恢複過來。"
爲了讓腿恢複,醫院給出的治療方案,是紮電針灸。
也就是用電針灸,刺激她腿部的神經。
這種痛苦是人類無法想象的。
但金星依然熬了下來。
半個月後,終于可以下床。
每天下午,她忍着劇痛,一瘸一拐地、在院子裏繞圈,做複健。從不落下。
腿的恢複還不算什麽,她還要忍受其他的痛苦。
爲了下體的傷口能盡快愈合,每天都得換紗布。
醫生對她說," 你每換一次紗布,就等于女人做一次人流。"
休息的時候,她就在想," 死亡的痛苦,也不過如此吧。"
煎熬的日日夜夜裏,她給自己打氣,挺過去,一定要挺過去。
一年後,她恢複訓練。
恢複訓練時的痛苦,更是如墜地獄。她說,隻要經曆過,任何困難都不值一提。
現代舞《紅與黑》的教練找上了她。
她二話不說,接了。
當時她想," 我一定跳出個奇迹給你看。"
爲了跳完整場,她找了一個按摩醫師在化妝間等着。每跳完一幕就趕緊幫她按摩腿,然後再上台。
謝幕時,她整個人熱淚盈眶。
左腿是涼的,右腿是熱的,感覺相當奇特。
有人說," 金星怎麽沒以前跳得高了?"
知情人回答," 你不知道,她能重新站在台上已經是個奇迹了。"
金星說:
" 我承受得了多大的苦難,就能向老天讨來多少自由。"
身體恢複後,她參加了法國的一檔訪談節目,美麗與勇氣震驚全場。
視頻截圖來源:網絡
那一刻,她展顔而笑。
她說:" 我已經破繭成蝶。"
再後來,她的事傳遍圈子。
彼時觀念保守,她遭受了數不清的侮辱唾罵、冷眼嘲諷。
但她不悔。
也不懼。
她始終認爲,自己不是變态,是個幸運的勇者。
而這份幸運,是她用命換來的。
這樣的堅定與勇敢,來源于她的性格,也來源于多年如一日的刻苦習舞。
6 歲,金星開始跳舞。
直到如今,不停不休。
她把舞蹈當做痛苦的出口。
把所有的委屈、怨怼、憤恨當作毒素,借助汗水,從體内排出。
1985 年,她獲得了首屆 " 桃李杯 " 的第一名。獨創了男子足尖舞,獲得了去法國演出的機會。
1987 年,她被公派去美國紐約學習現代舞。
1991 年,她憑借作品《半夢》得到美國國際舞蹈節大獎,并成爲首席編舞。
1992 年,她攢夠了錢,決定定居歐洲。
但多年漂泊後,她突然選擇了回國。
她說,藝術必須有根,沒有根的藝術走不了多遠。
而她的根就在中國。
回國後,她組建了自己的現代舞團。
舞團要經營,首先要錢。
國内市場不穩定,她每年最多隻能演上一二十次。
她沒有放棄。
錢不夠了就出國演,每年演出四五十場。
就這麽硬撐下來。
有一次,她的舞團演出碰上了喊場次的事,有人問她," 回來這麽難,爲什麽非得回來。"
她說," 因爲我要告訴世界,中國有藝術、有藝術家。"
到了 2000 年,金星已經帶着自己的舞團,跑遍了全世界。
每次演出都爆滿。
每場謝幕時間長達 15 分鍾。
表演完了很久之後,觀衆們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2004 年,她的《上海探戈》在歐洲巡演,引起轟動。
金星坦白說," 不否認有些人是抱着對我個人的好奇心走進劇場,但隻要他們肯坐下,給我一個多小時,我肯定能用舞蹈打動他們。
等他們走出劇場的時候,記住的一定是我的舞蹈。"
走過了人生的上半場,她的人生,已成奇迹。
但在下半場,她繼續創造傳奇。
她以一個女人的身份,重新生活,重新戀愛。
做變性手術之前,有一段時間,金星在紐約學習現代舞。
爲了幫助一個朋友拿到美國身份,他(彼時隻能說他)與朋友的女友假結婚。
拿到身份以後,他們離了婚。
之後,他成爲女人。2005 年遇到德國人漢斯,選擇再婚。
與漢斯的相逢,也是緣份。
兩人在飛機上結識。
漢斯很節省,平時隻坐經濟艙。
但那次很不巧,經濟艙機票售罄,才破例買了頭等艙,坐在了金星身邊。
一路上,兩人聊得特别投緣。
臨别時還互留了電話号碼。
當天夜裏,漢斯從一個舞團的助理那兒得知了金星的人生經曆——包括做手術的那部分。
他感動又敬佩。
之後,兩人走近。
15 年前,她結束一場十年的婚姻,與一個女子。
15 年後,她迎來一場嶄新的婚姻,與一個男子。
如今兩人結婚多年,領養了三個孩子。
她終于成了名義上的 " 母親 "。
在家裏,孩子是第一位的。
她直言不諱地告訴漢斯," 孩子的地位永遠是第一位,孩子永遠比你重要。"
2006 年,他們因上戶口的事離婚,但始終恩愛,互相扶持。
如今他們在漢斯生日這天,重新領證複婚。
他們沒有因性别而遠離。
也沒有因時間,走向陌路。
前幾年,她寫下自傳《擲地有聲》。
書裏,她談自己的人生。日常的,痛苦的,輝煌的,黯淡的,驕傲的,掙紮的 ...... 寫盡生命百味。
她說,成爲女人之前,她也有過猶疑。
畢竟是舞蹈家,面對可能殘廢的結局,她不可能不絕望。
但她用一種近乎殘酷的态度,去應對選擇的代價。
" 這個社會,不會看重你爲此付出多少艱辛,隻要失敗了就成定局了。
失敗者的痛苦,很少有人會同情。
成功者的喜悅,才有人分享。"
而她成功了。
不是作爲世俗上的成功。
是作爲自我選擇、自我實現、自我超越上的成功。
她做着喜愛之事,實現了夢想,身邊有一生的愛人,還有 3 個領養的孩子,事事圓滿,皆大歡喜。
很多人不喜歡她,但不可否認的是,她活得風生水起,氣場萬千。
尼采說," 殺不死我的,使我更強大。"
金星說," 殺不死我的,使我更生猛。"
她活了兩輩子,一次以女人,一次以男人(用她的話說,就是在男人的世界裏做了 28 年的卧底)。
做男人時,她比多數男性都拼命。
做女人時,她比多數女性都酣暢淋漓。
她說," 人世間走一遭,準确地活着,沒有浪費一點時間。沒有比這更棒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