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賴床刷手機,看到楊天真的談話節目《展開說說》中的李誕部分。
誕總聊了半天感歎沒啥勁爆話題,怕節目火不了。易立競老師眼珠一轉,問" 你不想再結婚了吧 "。
雖然以隐私博流量的道理大家都懂,但這麽赤裸裸地表現出來,多少有點連遮羞布都懶得要的任性,隻能感歎這屆觀衆可能真的太好欺負了。
接下來李誕的表現多少有點失控,因爲有了 " 要說勁爆話題 " 的前情,也就很難判斷這種失控,是情不自禁,還是多少有點演技上身。
娛樂圈果然是個染缸,再人間清醒,也總有一檔節目讓你不得不做(做作)。
" 太難受了 "、" 試一次可以了 "、" 婚姻,就這兩個字,想到這兩個字就頭痛 "……
配上 " 蝦系男 " 被雷劈過的表情,隔着屏幕确實能感覺到痛苦。
吐槽婚姻當然永遠正确。
人類苦婚姻久矣,卻又無法掙脫,又愛又恨,需要借他人之口出點惡氣。
但可能我這個人有點共情能力過強,總忍不住想,當我們把曾經的婚姻形容得一無是處,那個曾經的愛人又算什麽呢。
如果你把婚姻形容成廢墟,哪怕大多數人可以領會到你的廢墟感并非來源于跟誰結婚,而是婚姻這個詞、這件事、這個制度本身。但曾經與你攜手的那個人,還是不可避免地進入一種狀态——即她成了你的廢墟,或者至少是你廢墟的一部分。
這對于從某種意義上成就了早期李誕的前妻陳典來說,多少是有點不公平的。
就起點來說,陳典比李誕高很多。這個四川姑娘十幾歲就進了軍藝舞蹈班,沒錯,就是沈騰當校草的那個軍藝。
與演員徐璐、網紅夏夏等人是同學。如今當年軍藝男同學發小紅書,還用她做封面吸引流量。
上電視跳集體舞,領舞陳典也是有名有姓,其他人是 " 等 "。
2016 年,陳典以黑尾醬爲網名,開了同名淘寶店,自己做模特,賣一些設計師款衣服、飾品。一些男女同款的 T 恤、風衣,李誕是禦用男模,盡心盡力地拍照帶貨。
店鋪做到了皇冠,以我對某寶的了解,收入應該很不錯。
李誕在《候場》裏寫了一個細節,說秦典花十幾萬買一個東西,他覺得不可思議,說 " 我這輩子沒花過十多萬給自己買東西 ",秦典親了他一口,說 " 你想要什麽我給你買 "。
随着李誕的出名,圍繞這個淘寶店的負面新聞開始增多。就相當于兩個網紅,一個開始走正統路子了,圍觀群衆自然就提高了要求。
當網紅時,裝瘋賣傻、口無遮攔是真性情;做了明星、股東,看直播隻賣出 50 件衣服,一氣之下關了,圍觀群衆當然要說你耍大牌。
兩人結婚後,大約也是一番權衡利弊,黑尾醬關閉了淘寶店鋪,同時因爲她喜歡日本文化,穿衣打扮走的是日系二次元的路子,對李誕的形象也有一些影響,所以連微博都清空了。
退網、關店鋪,對于一個網紅來說,基本相當于職業的自殺。
去年黑尾醬嘗試過開通小紅書賬号,第一篇筆記發布後,下面大多數留言都是罵她的,她就把賬号注銷了,現在隻偶爾發 INS。
▲ 圖源:@nacl studio
李誕過去的負面,包括把朋友送的 " 東亞病夫 " 的牌子挂在兩人住的房子的客廳,都成了黑尾醬一個人的過失。
粉絲無法忍受自己喜歡的人有任何道德瑕疵,而這個如今在國内社交媒體上無處發聲的前妻,正好可以容納過去的黑鍋——
你要不開淘寶,李誕就不會幫你賣衣服;也就不會出現直播間不禮貌的問題;更不會讓原本屬于隐私的客廳内景曝光,這鍋甩得 666,簡直是草莓味印度飛餅。
這肯定不是李誕本人的意思,但客觀來講,一方擁有了絕對話語權,另一個方隐形,一切過失歸于隐形人,是社交媒體傳播的基本定律。
在這種情況下,李誕再說自己在婚姻裏多麽痛苦,是有點軟刀子傷人了。
究竟是婚姻成了李誕的廢墟,還是前妻是廢墟,公衆其實不太有辨别能力,也沒義務去仔細分辨。
在公開場合不斷強調自己在婚姻裏特别痛苦,同時表示這個婚是被女方硬拽着去結的,是否對女方形成了二次傷害?我覺得有。
畢竟你有很多機會解釋、訴說、成就自己的言論高光,而她隻能作爲一個沉默的廢墟,活在你的熱度之下,慢慢枯萎冷卻;作爲一個獨立個體,卻帶上了甩不掉的标簽。
設身處地,如果我的前任談論與我在一起的那場婚姻,表情扭曲,說聽到婚姻這兩個字就頭痛,我會覺得異常羞愧,羞愧于自己爲什麽選擇跟他結婚,将他帶入萬劫不複——如果說憤怒對他人具備殺傷力,羞愧則相當于自殘。
▲ 她對他,真的很好
看過《候場》的人都知道,那是李誕祭奠與陳典的婚姻之作,書出了還特意送了一本給前妻,在書裏,她的名字叫秦典。
他寫到自己結婚,純粹是 " 酒後失言 " 不小心求婚,很愛他的女人被一擊而中,試圖說服他:" 我知道你非常讨厭婚姻,但是你這個人呢,不就是凡讨厭的不親自試試,總是不甘心嗎?不行再離。"
那是 17、18 年的事兒。
《脫口秀大會》還沒出圈,笑果沒現在這麽牛,李誕沒現在這麽紅,他跟黑尾醬的淘寶店裏,還挂着 " 李誕《吐槽大會》同款 " 的風衣。
兩人喪、虛無,與當代許多年輕人一樣。
李誕對于婚姻的反感是從始至終的,并且将這種反感毫不掩飾地告訴對方。
" 我愛你,但我抗拒婚姻,婚姻束縛我的自由,聽到老婆這個詞我生理性惡心,但我愛你,和你結婚我做了莫大的犧牲,你看我多好,對你的愛都到了讓我痛苦的地步,所以你對我的好都理所當然。"
這段話同樣屬于 " 酒後失言 ",被黑尾醬記錄下來,李誕有點不好意思地寫到:"她就是這麽愛我,拿胡話當寶"。
李誕的坦誠一直非常圈粉,借由他出衆的表達能力,讓坦誠擊中了很多人的痛點。誰心裏還沒點亂七八糟的喪呢?有人幫你說出來,你就會喜歡他。
但人類太複雜了,有些優點,轉過頭也能當武器。
坦誠在親密關系中,會形成過濾與自保。你坦誠了,就可以過濾掉那些對你抱有幻想的人;你坦誠了,就可以免責——因爲我老早說過,背負不起婚姻。
坦誠的人總是活得很爽,不爽的是那些因爲情感或者其它因素而不得不壓抑自己的人——壓抑往往是爲了讨好、奉獻,讓别人舒服。
坦誠,既是能力又是底氣;既要自我還要心狠。
這種性格處于人類食物鏈的頂端。如果能在任何人面前都坦坦蕩蕩,既不說假話,也不選擇性地沉默,你就控制了一切人際關系,是關系裏的王者。
《候場》寫得非常清醒,同時無比涼薄。
是一個完全掌控了某段關系的人,所具備的那種優越感十足的涼薄與清醒——最牛的獵人永遠以獵物的形式出現——你以爲可以用愛将我俘獲,其實我也隻是配合一下你的努力。
不想妄加猜測,也許的确存在一種愛,如《候場》所寫那樣,女孩用全部身心去溫暖一個自認爲沒有愛的能力的男人,無論何時、無論怎樣,無怨無悔。
但我是個俗人,理解不了那些成佛成仙的人。
我總覺得努力拯救一個人,是女孩年少無知時,對愛的誤解。随着成長、經曆的變化,再回頭去看過去那些事兒,可能會有一種很痛的幡然悔悟。原來在那場驚天動地、感動無數的愛情裏,竟然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愛自己。
在遇到黑尾醬之前,李誕生活中那個求而不得的戀人名叫小北。小北出現在李誕的書裏,李誕向她傾訴感情,說肉麻的情話。
那段時間誕總一心向佛,所以他寫了 "小北,我做佛,你做我的四壁"。
這段情話初看感天動地,再看有點不對。
四壁是沒有情緒的,同時沒有任何壓迫感,它敞開胸懷完全接納。這不是愛情,這是大地;果然,無私博大的地母是男人對伴侶的終極想象。
但女性是具體的人,既做不了地母,也做不了四壁。她們有情緒與要求,容納不了絕對的自由。
無論說得多好聽,李誕對婚姻的恐懼以及分手的決心都脫不掉成名暴富之後的 " 要自由 "、" 怕失去 "。
大家應該都還記得李誕宣布結婚不久,被拍到在酒吧與女孩親密。李誕愛喝酒與他恐婚一樣,是公開的秘密,如果有人想盯他,能拍到的素材恐怕遠遠不止這些。
作爲已婚名人,大家會拿着放大鏡看你,站在這個角度來說,他結婚确實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其次,涼薄的李誕本質上并不相信天長地久,這種不安全感,決定了他如果愛一個人,一定會可勁兒地 " 作 "。" 作 " 到最後隻剩孤家寡人他就放心了——你瞧,我就說人間不值得吧。
但李誕這人呢,骨子裏共情能力又很強,既沒辦法接受自己借着婚姻的殼去那樣折磨一個愛自己的女孩,又沒辦法控制自己對感情的強烈毀滅欲。當同理心占上風時,他結婚了;但結婚之後,壞小孩又占了上風,最終他隻能選擇離婚。
在離婚這件事上,我不覺得李誕渣,他隻是矛盾——這種矛盾感在他身上一如既往,既不新奇,也正是許多人喜歡他的原因。
甚至明明年初就離婚了,一定要等到《脫 5》預熱的時候宣布,我都理解,屬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但離婚以後還要表明自己在婚姻裏多麽痛苦,以此作爲參加綜藝的流量點,我就真無法理解了——畢竟那麽愛過,何必趕盡殺絕。
《展開說說》的視頻下面,有一條高贊留言。
" 等 40 歲了,酒也差不多喝的身體受不了了,夜店也沒意思了,就會開始找個 20 出頭的小姑娘說我想定下來了。"
以上暫且稱爲凡夫俗子的一點 " 惡意猜測 " 吧,但生活不知道爲什麽,總是沒有驚喜,尤其在男人身上,驚喜更少。
"再錯的事情人都能爲自己找到借口,我們靠此苟活" 是李誕在《冷場》裏寫的一句話。
找借口、苟活都沒啥,誰還不是呢?但結過一次婚就覺得參透了、有意無意地去消費前任,這事兒做得不太 " 人間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