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綜，新時代的情感記錄手冊。
文｜李欣媛
編輯｜劉南豆
戀綜年年熱，但今年有點兒鬧心。
作爲戀綜賽道的頭号種子，《心動的信号》自開播伊始，就面臨着諸多的輿論風波，後期又陷入 " 高雅 CP" 官宣 9 天後火速 BE 的争議，不少觀衆提出了 " 戀綜有劇本 " 的質疑。
高雅 cp 官宣後光速 BE（圖源：微博）
其實，一直以來，各類真人秀綜藝都處于 " 有劇本 " 的廣泛質疑中。畢竟，幾乎每檔節目中都配備有專業的編劇職位，一檔以紀實爲主的節目爲什麽會需要編劇呢？這看起來是天然矛盾的。
而對于戀綜來說，情感是節目的核心表達，如果連情感都有作假的可能，那就意味着觀衆帶着真情實感感受到的戀愛美好全是一場空。正因如此，戀綜所帶來的輿論反噬往往要比影視作品更大。而探索戀綜背後的 " 真戀愛 "、觀衆付出的 " 真情感 " 是否是值得相信，變得十分重要。
（圖源：微博）
帶着這個疑問，毒眸（id：DomoreDumou）找到了 5 位登上過戀綜的素人嘉賓以及 5 位戀綜的幕後主創《心動的信号》總導演陳智雄、剪輯康康、總編劇李敏傑、《沒談過戀愛的我》編劇彥甯、《喜歡你我也是》總導演焦東慧，試圖厘清整個戀綜的生産流程，徹底揭開劇本疑雲。（其中小松爲未成功配對嘉賓，佳佳和阿木、彎彎和阿成是成功配對嘉賓，爲保護嘉賓信息，已進行化名處理）
這既是一次答疑解惑，也是一次對情感綜藝價值的再探讨。在觀衆紛紛對戀綜感到不信任的當下，我們究竟還需要戀綜來提供些什麽？
" 選角是不是提前安排好的？"
先從一檔綜藝的起點開始聊——選角。作爲一檔純素人的綜藝，選角幾乎決定了整個節目最終的呈現效果。
在問到五位素人嘉賓參加節目的方式時，毒眸聽到了各種各樣的回答：小松、佳佳和阿成是通過朋友介紹；阿木是他的經紀人将他的資料發到了官方渠道；彎彎則是導演組主動在小紅書上找到了她。
多樣化的選角渠道能讓更多的素人進入到節目組的調查範圍中，但是到了嘉賓篩選階段便成了一個巨大的工程。導演陳智雄告訴毒眸，前期能進入到接觸範圍的人選每年有幾千人，最多的時候接近一萬人，之後深度溝通的人選也會有三四十人。
《心動的信号》（圖源：豆瓣）
在這一過程中，多少是真素人，多少是帶着 " 目的 " 而來的素人，節目主創們均坦言并不能完全保證。編劇彥甯提到，現在的年輕人有越來越多展示自己的渠道，很多有自媒體經曆的人，選角會帶着 " 對方是不是網紅，是不是想紅 " 的濾鏡優先評估，這讓選角變得更難。導演焦東慧也提到，選角時期，會有不少 MCN 公司、經紀公司想要把自己的藝人塞進來。
想要篩選掉有 " 目的 " 的素人，唯一的方法就是不斷地交流。所有素人嘉賓都表示，在選角期間，雙方會有 2-3 個月的接觸時間，在這一過程中，對話會逐漸深入。" 每次見面其實都聊挺多的，基本上是我從小到大成長的一些故事，還有我當前的一些生活狀态、工作狀态、情感狀态，然後還包括我對未來的一些規劃、期許這類的内容。" 小松說道。
篩選其實是雙向的。對于素人嘉賓而言，調查越詳細深入，越意味着節目中可匹配的其他素人嘉賓也是優質人選。在彎彎看來，戀綜節目組就相當于一個戀愛獵頭公司，他們已經海選了幾千名适齡男性，對他們的信息做了一定的整理調查，" 說實話，我現實生活中如果去約會一個男的，起碼要花三個月才能核實到他的信息身份，原生家庭等信息更耗費時間。現在是節目組提前花費了一樣長的時間，先完成了這些事。"
編劇李敏傑對毒眸詳細介紹了整個選角過程，一般而言分爲如下幾個步驟，" 我們會先以‘線上 + 線下’的方式進行海選搜尋合适的素人嘉賓，例如：通過社交媒體，或者線下朋友推薦等，當我們建立聯系後會約他們進行線上或者線下面對面的詳細溝通，聽他們的表達、基礎條件，确定他們是否單身，了解他們的感情經曆，理想型、社會屬性相關信息。其中，是否有真實的戀愛訴求是最重要的一點。然後，綜合各方面信息了解後選出比較優秀的嘉賓，我們會再進行深入的背調信息确認，至少 3 輪背調後，素人嘉賓才會進入我們的備選庫，通過最終的差異化以及匹配需求，最後，确定入選嘉賓名單。"
《心動的信号》官宣素人（圖源：微博）
漫長的選角期，一方面是爲了篩選合适節目主題的人選，另一方面也要判斷這個素人是否真的帶着戀愛的想法來到節目。在這一階段，素人和節目組需要不斷地磨合，素人要判斷節目組的靠譜程度，節目組也要判斷素人的真心态度。李敏傑提到，是否選擇一個嘉賓的決定性因素就是 " 真實的戀愛訴求 "。
彎彎到現在仍記得自己面試時的回答，" 我說我今年 28 歲，這可能是我這輩子最漂亮的時候，而參加戀綜，他們會給我畫很美的妝，攝像機可以非常專業地把我現在最美的樣子記錄下來，這是我人生沒辦法複制的一個獨特的體驗。如果能在這裏遇到合适的人，并且能跟他結婚，這是我理解的最高級别的浪漫了。"
從節目制作邏輯上來說，選角階段的高度謹慎，不僅僅是爲了播出的順利，同時也是爲了錄制過程中可以最大程度地 " 放手 "，去相信精心篩選出來的嘉賓有足夠的基本能力和人格魅力來碰撞出關系的火花。戀綜發展 7 年，整個選角流程已經越來越專業。
" 是不是有劇本操縱？"
" 有沒有劇本？"
當毒眸率先抛出這個問題時，所有的素人嘉賓都給出了否定的回答。巧合的是，他們說自己在參加節目前也都對節目組問了同樣的問題。
其實不止素人嘉賓，連主創周圍的朋友也會發出質疑。有人直接對編劇彥甯發難，" 你們這些不都是編的嗎？"" 我特生氣，如果是編的話，我不可能做那麽久，那太沒意思了。而且這些素人嘉賓的職業都離影視圈那麽遠。我要編的話，直接找學過表演的人才靠譜。有些素人嘉賓幾十秒的廣告都能拍一天，根本就演不出來。"
《沒談過戀愛的我》（圖源：微博）
以前從未了解過戀綜的佳佳說，自己剛上節目時其實預設有劇本的，" 我當時想，那你讓我怎麽樣，我照做就好了，有點兒抵觸的心态。"
這種抵觸的情緒，讓佳佳在節目初期階段很難進入狀态。備采時，她直說自己沒有心動的人，甚至，在小屋當着所有嘉賓的面說，" 我對你們都不感興趣。"
佳佳還記得，當她說完這句話，15 秒左右，PD 就沖了進來，" 他說節目三季以來，從沒有一個嘉賓像你這樣，我不知道你在接下來的時間要怎麽在這個小屋裏面自處。他就在哭，一直在哭。" 佳佳說那時候她意識到，PD 其實真的是想爲她好，想讓她打開心扉，多接觸人。
《心動的信号 6》劇照（圖源：微博）
自那之後，佳佳的想法發生了變化，" 其實 PD 不太會真的要求你具體做什麽，但他會鼓勵你多去做什麽。" 她不再繼續在房間裏悶頭睡覺了，而是開始跟小屋裏的其他人聊天。
同樣跟 PD 有過矛盾的還有阿木。他回憶自己剛進小屋的時候，PD 會勸他多走出來跟大家交流，阿木會帶着一些反彈情緒直接說，那要不你讓我去認識誰，我就認識誰吧。再加上，阿木口是心非、嘴硬的性格，兩個人經常吵架拌嘴。但阿木也表示，自己心裏清楚，PD 并沒有要求過他接觸誰，隻是希望他能夠珍惜與小屋其它成員的相處機會，能夠多花些時間增加彼此的了解。
這種不可控的沖突時刻其實在小屋中經常上演。焦東慧印象非常深刻，《喜歡你我也是 1》一位嘉賓情緒崩潰，不想錄了。陳智雄也提到，《心動的信号》的時候，有嘉賓不願意再來小屋。
《喜歡你我也是》（圖源：豆瓣）
對于這種情況，陳智雄表示理解，" 小屋的環境确實是一個比較高壓的狀态，嘉賓們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回到距離市區不近的小屋，如果嘉賓長時間沒有收到心動短信，或者在情感相處過程中遇到了困難，會突然産生放棄、退出的想法，其實很正常。"
即便在這種情況下，PD 和嘉賓仍會嘗試進行交流解決問題，阿木表示，即便他跟 PD 發生争吵，但 PD 從來沒有幹涉或引導過他。
在小松看來，其實 PD 更多是一個傾聽者和協調者的身份，傾聽他們的困惑，鼓勵他們的選擇，同時也會幫忙協調每個人的工作時間，避免影響到日常工作。
" 遇到一些困惑的時候，我會主動找 PD 聊天，但是關于别人的一些信息，或者說整體的一個情況，他基本上啥也不告訴我，他還是想讓我們自己用心去感受這個小屋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小松說道。
《心動的信号 7》劇照（圖源：微博）
在編劇李敏傑看來，戀綜節目組的工作更多是根據自己的經驗，判斷可能出現的輿論風險，做一個相應的提示建議，" 不希望說當他們做了一些讓人不舒服的動作時，我們隻是眼睜睜看着。比如說，可能有些嘉賓的玩笑尺度過大，我們會提醒他們，你盡量還是可以往回收一點。但是，他們能不能聽從我們的建議，就看他本人的選擇了。"
不同于影視作品中，編劇的職責隻用服務于故事層面的内容創作，參與前期工作，戀綜的編劇所承擔的職責顯然要複雜得多，不僅參與前期的選角工作，還有中期的拍攝和播出期的陪伴。根據編劇彥甯介紹，從韓國綜藝團隊那裏學到了制作經驗後，之前的編導職位就進行了細分，導演組負責執行，編劇組也就是 PD 會負責策劃統籌。
這也意味着 PD 始終陪伴着素人嘉賓，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但這種觀察并不會影響到素人嘉賓的感受。導演焦東慧提到，攝制組會非常隐蔽地拍攝，在這種環境下，前三天素人嘉賓們還會保持矜持緊繃的狀态，之後就會慢慢放松下來了。
小松說自己進去兩三天之後就差不多忘記還有鏡頭這回事兒了。而佳佳完全沒意識到攝像機的存在，住了很多天後，她才意識到攝影師藏在屋子的鏡子後面，" 有點兒太真實了，真實到後悔。" 佳佳回憶自己當時穿着邋遢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
正因爲素人嘉賓處于安全的環境，他們暴露出來的心思才會更貼合他們真實感受，而高壓緊張的日程安排，也會推動他們時而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舉動，成爲觀衆心目中的名場面。
對于素人嘉賓而言，那些名場面正是他們體驗戀愛的美妙之處。彎彎提到，" 我們在身處其中的時候，并不知道那是名場面，更不知道那一刻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了，一切開始不一樣了。隻是回顧的時候才會感受到那一刻的意義，這些都是無法複制重來的。"
" 就像有個關于堅定的選擇的畫面，阿成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裏，還原地轉圈，我們非常開心能被鏡頭記錄下這些珍貴的瞬間。有一些人說我選擇阿成是姐弟劇本，是救贖劇本，因爲他們不理解爲什麽吃了一次飯就對一個人有好感。" 彎彎想起了電影《夜孔雀》裏的一句經典台詞——愛永遠是突然降臨的。
《夜孔雀》片段
所以，編劇在戀綜中的價值從來不是去拟定好某種 " 劇本 "，而隻是 " 讓愛發生 "，成爲那個保駕護航的角色。對于一檔素人綜藝來說，本身既定的價值當然也需要區别于傳統的偶像劇，而導向一種來自真實與不可預測的美妙。如果提供的是同一種體驗，那當然遲早因爲同質化而被淘汰，不符合内容産品的本質邏輯。
" 惡剪了沒？"
在節目錄制完之後，佳佳跟 PD 成爲了朋友，節目中關于佳佳的 " 大三角 " 關系播出前，PD 對佳佳說，" 準備好吧，迎接風暴。"
節目播出後，素人嘉賓的心境會變得有些微妙，他們不僅要看到自己在節目上的表現，還得接受觀衆的審視。很多時候，他們對于自己被記錄下來的表現也很意外，畢竟當時身處小屋的高壓環境之下，很難顧全自己的言行舉止。
" 拍攝時忙碌的同時也很興奮，很多事情是沒空去想的。直到小屋結束以後，我們才會去想，這一段旅程可能展現出來在大衆面前的時候，是會被祝福還是會被吐槽。" 彎彎回憶道。
播出之後，面對這種困惑，素人嘉賓大多會找到節目組。焦東慧說每一季都類似情況發生，" 他們會說，慧姐，天啊，我當時真的這樣嗎？我說，不然呢，這就是你的真實反應。但是從來沒有人說，你怎麽會把我剪成這樣？"
《喜歡你我也是》（圖源：微博）
在佳佳看來，呈現出來的鏡頭與自己想象得不一樣，這種情況并不是惡剪，隻是說鏡頭會放大很多東西。" 我覺得偏差存在于，你自己下意識的時候，你會以爲自己沒有那麽強烈的反應，但是剪輯出來之後會放大影響。"
佳佳舉例道，在自己印象中，并不是在阿木第一次出場的時候就心動了，但是剪輯出來的成片，精準捕捉到了她當時的眼神。于是，事後回想起來，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心動，當時的眼神被 " 放大 " 之後，就會看出明确的心動感覺。
剪輯康康表示，戀綜在剪輯的思路上，更多是一種 " 結果倒推 "，" 舉個例子，A 最後和 B 在一起了，既然知道結果，我們可以梳理過程中他們是如何一步一步在一起的，從哪裏開始心動的，因爲什麽猶豫的，最後又因爲什麽事情什麽節點最終走到了一起。"
《心動的信号 7》劇照（圖源：微博）
關于惡剪，在彎彎看來，完全背離事實的惡剪是不存在的，" 戀綜和偶像劇最大的區别就在于，素人嘉賓是要回歸到生活中，繼續相處，繼續談戀愛的，所以戀綜不是拍一集剪一集，是整體結束後才開始剪輯的，得按照現實生活的走向來剪輯。片面的或者說是濃縮的剪輯肯定是存在的，畢竟它肯定不能像日常記錄一樣流水賬似的放出來。"
剪輯中 " 強化 " 或 " 放大 " 的部分當然有可能會形成一定的多義性，但素材全部基于真實記錄，所以并不會從根本上改變人物關系。對此佳佳也表示理解，" 每一句話都是自己說的，每個動作也都是自己做的，我全部接受。當時錄節目的時候，我問 PD 我會不會被罵，他說你是什麽樣，你呈現出來就是什麽樣。後來的事實也證明，的确就是這樣子的。"
彎彎印象中，自己有一個 " 擦手 " 的名場面，她回憶自己當時看到節目預告這一場面時非常緊張，一方面她沒想到自己會做出這個動作和眼神，再加上 BGM 的渲染，會顯得自己很有進攻性，一直以來她的性格都比較柔和。這些動作和眼神都是當時那個環境下自己無意識表現出來的，彎彎坦言，" 它肯定發生了才能剪出來，對吧？"
《心動的信号 3》劇照（圖源：微博）
剛剛看到預告的時候，彎彎确實擔心了好幾天，但是，看到這個情節成爲了大家津津樂道的名場面，她的心慢慢也就放下來了。
節目組的剪輯總會盡可能保證素人嘉賓處于一個相對安全的狀态。導演陳智雄坦言，在尊重事實的前提下，會做一些細節的剪輯調整，但是大的故事脈絡和主線是不會動的。他主動提及了節目前期嘉賓說外語引起的群嘲風波，" 所以我們後來在素材選擇和剪輯上，都會刻意去把英文，各種小語種，盡量地拿掉。哪怕這個内容會産生那麽一點的戲劇性，哪怕這個内容可能會是個梗，我們都會選擇犧牲這些内容，保護住大家，希望每一個素人嘉賓少被輿論攻擊。"
如果釋放出的一些場景對素人的現實生活産生影響，回不到之前的生活，在陳智雄看來，這是節目所不允許的。很多時候，節目組都有取舍和猶豫，" 如果我們真的刻意要消費那些東西的話，遠遠不止現在這個程度。"
事實上，每個影視産品都需要面臨剪輯的考驗，其終極目的當然是服務于更好的播出效果和更優美的叙事。基于事實記錄的剪輯，本身能做的部分就相對有限，更多的解讀權依然在觀衆手中，而非作者能夠掌控。如果不加辨别盲目加蓋上一個 " 惡意 " 的帽子，無異于給每一位作者的雙手加上了一副鐐铐。
" 你們是合約情侶嗎？"
劇本疑雲中最關鍵的那個問題，是 " 合約情侶 "。在《心動的信号 7》的 " 高雅 CP"BE 之後，關于 " 合約情侶 " 的質疑達到了頂峰。明明進行了官宣動作，卻在短短 9 天之後，表示已經分開，這一動作讓觀衆與粉絲都表示很難接受，它也成爲了觀衆認定 " 合約情侶 " 存在的最佳證明。
高雅 cp（圖源：微博）
對此，五位素人嘉賓都表示，" 合約 " 是存在的，但 " 合約情侶 " 是無稽之談。
阿成提到，合約主要約束兩方面，其一是自己背景信息的真實性，其二是需要注意之後的言行舉止，" 主要是防止嘉賓做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影響節目的播出，同時也是保證他們節目組自己的權益不會受到傷害，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幹涉。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節目組要我必須選誰，必須喜歡誰，反正我肯定是做不到的。"
阿木說結束錄制後，節目組告訴男生們，最近要管好自己，安分一點。節目播出的時候，他的 PD 每天都在叮囑，不要出去玩兒，不要喝酒。
還有一方面是爲了節目效果的保密性。彎彎提到，在節目播出期間，會要求他們不可以被拍到線下同框，提前劇透結局，" 告白夜播出前，我家裏都不知道我最後和誰在一起了。"
《心動的信号 7》告白夜（圖源：微博）
這種約束是爲了保證節目的正常播出，除此之外，素人嘉賓的任何選擇，節目組都不會進行幹涉。佳佳和阿木提到，他們那一季，還沒播出，就有一對情侶分手了，畢竟，從錄制到播出，幾個月的時間裏，脫離小屋，回歸現實，都會需要一定的磨合。
同樣，已經成功配對的情侶也不會受節目組掌控。彎彎說道，自己在節目宣發期間，社交平台發布的内容，節目組會提前跟她溝通。有一次節目組想推一個話題，但是彎彎覺得不适合發，所以她最後發的宣傳文案裏，并沒有帶那個詞條，" 賬号在我手裏，我不想發的東西可以不發。"
從觀衆的角度來說，也不難理解這種情緒的反撲，畢竟觀衆追随着節目中嘉賓們的情感動态，一步步深入，在最後時刻，突然急轉直下，難免會有錯落神傷的感覺。這種落差背後指向的是，戀綜必然面對的桎梏——小屋内外其實是兩個世界。
《心動的信号 7》五對 cp（圖源：微博）
彎彎對于小屋内外差距之大，感受非常強烈。小屋的進程太快了，它加速了一段關系的發展，但出了小屋之後就恢複到了正常的水平，兩個人不會頻繁地見面。與此同時，外界的壓力也會影響到他們的感情關系。
彎彎表示，很感謝被那麽多人喜歡，但是同時也會因爲一些過度關注而感到無奈，" 我覺得大家對我們的心态可能就像是看偶像劇一樣，覺得有結果了，就滿意了，他們就可以去看下一個劇了。但是我們戀綜是真人秀，它是要導向你真正的現實生活的。你說我結了婚以後，他們不會催生娃嗎？他們隻是想趕快今天超點看到下一集。但是這個決定在現實生活中來說，是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走到下一步的。"
對于嘉賓受到的困擾，節目組在今年也有了更深的感受，在陳智雄看來，今年《心動的信号》受到這麽多關注，一方面深受鼓舞，因爲花了那麽長時間選出來的人可以被觀衆接受，說明這些嘉賓身上有美好的特質在，值得大家去喜歡，但另一方面，也有些無奈，無論觀衆還是節目組，都不能要求嘉賓的現實生活按照最理想的故事走向發展，因此希望大家能夠帶着耐心和理解，去看待嘉賓們後續的磨合，也希望觀衆能夠接受現實的複雜性，因爲生活不完全是偶像劇，需要給予 CP 們一定的時間去相處。
（圖源：微博）
在編劇角度來看，今年的風波背後，其實也引發了創作者對于戀愛模式的思考。焦東慧在《喜歡你我也是 5》之後，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韓綜《戀愛兄妹》的出現，也激發了她對于新的情感模式的思考，" 我們初代戀綜故事邏輯一直是這樣的，所以現在我們需要思考，它還能做出什麽樣的故事？"
即便風波再大，創作者仍對戀綜表現出比較樂觀的心态，因爲情感是生活的剛需，愛情是每個時代都不會褪色的主題。當代年輕人的愛情故事的現實感、真實性、時代情緒的特殊性，也是觀衆會持續關注和代入的。而素人戀綜這一賽道是最直接展現當下觀衆情感狀态的一個自留地。
從 2018 年開始爆發到現在，以素人爲主的戀綜賽道已經經曆了 7 年的發展，是綜藝市場中的一棵毫無疑問的常青樹。但内容産業沒有絕對安全的領域，戀綜所面臨的問題也和其它綜藝一樣——在每一季大體近似的結構下，如何每一次都讓觀衆依舊能保持興趣和新意。對于戀綜來說，這個答案的關鍵便在于，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人與人之間的情感關系有無數種可能。
在這場對話中，毒眸感受到了參與戀綜的素人嘉賓與創作者都帶着最大可能的真誠，來迎接這趟旅程，迎接每一種可能。即便它不一定能戳中每一位觀衆，即便它最後的走向不一定能讓人如意，但不必質疑 " 讓愛發生 " 的赤子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