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我憐愛過陳飛宇。
原因很簡單,這個事情迄今為止一句話概括就是:陳飛宇跟女粉睡了,女粉拍下了床照,時隔幾年,照片被她(一說是被她老公)賣給狗仔,公之于衆。
約 P 不見得是什麼光榮的事情,但也沒有犯法。
有句講句,明星睡粉,你情我願的前提下,也不見得粉絲就是弱勢群體。
肯定有人會說,那女明星為什麼就沒有這一類醜聞——這特麼跟道德感無關,隻是因為男性很容易向下短擇,女性不會。就像 tinder 上面,男性會大量右滑配對,看誰都是 like,而女性會盡量精細地挑挑揀揀。這是一個樸素的自然規律。
換位思考,如果你跟一個聲稱很喜歡你、對你很殷勤的人發生一夜情,對方拍下你的床照以此要挾——大概率你也不爽吧?
實話實說阿瑟這事在我這不算黑料,算倒黴。
也有一些八卦,對我來說算黑料:比如張譯曾經在訪談的時候自曝組織過妖精會,入會形式是劇組的女同事跪在他面前,說我愛戴你尊重你,不願意入會的人,張譯就把她塞進缸裡,頭上還得頂個筐,壓個石頭。很多女同事都替他澄清說 " 就是鬧着玩的 ",但我認同這算是黑料——張譯怎麼不跟張藝謀沈騰這麼鬧着玩?
同時,我不覺得這事影響我對張譯的判斷——一個戲癡型男演員,在日漸縮小的創作範圍内,力求最大可能地發揮自己的天分。
狂飙一拍完他就馬不停蹄去了新劇組,連殺青照都沒拍,我甚至覺得他是演員版的張藝謀:争分奪秒、穩定發揮、永不解釋。
難怪國師那麼愛用他。
演員的私德跟作品到底能不能分開,這個話題我想了很久,沒有寫是因為一直沒有想清楚。
去年電影《金發夢露》上線,被罵慘了,古巴女演員安娜 · 德 · 阿瑪斯在裡頭貢獻了超大尺度的演出,但事實上這隻是一個 " 迎合男性臆想的豔星闖蕩好萊塢 " 的故事,很多人批評它 " 不值得女演員的犧牲 "。
但意大利導演貝托魯奇——就是拍《末代皇帝》那個,就主動承認過,拍《巴黎最後的探戈》的時候,他授意馬龍白蘭度強暴了女主,然後 " 如實 " 記錄下這個過程,為了 " 極緻的藝術效果 "。
這部電影當然不朽了,但女主蒙受巨大的心理陰影。
為了一部偉大的電影,能不能犧牲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孩?
我覺得,會有影迷沉默的。
于是這個事情變得如此棘手——你總不能說,那部電影太偉大了,犧牲一個人也不是不行,這個不夠偉大,所以犧牲是難以饒恕的 ……
這未免雙标得太赤裸。
凡凡涉嫌強奸幼女入獄,但同樣情節的波蘭斯基,在入獄前夜逃離美國,至今都沒有被剝奪拍電影的權利,還跟凱特溫斯萊特這種一線明星合作,甚至 2022 年,還入圍了威尼斯這種主流電影節。我看他電影的時候,是真的會不自覺聯想到那些性侵案,然後生理性不适。
但他的粉絲覺得—— come on!你要為了那些 nobody,終結一個大師的藝術生命嗎?這難道不是人類更大的損失?
作為一個女性,我會覺得如果才華可以用來豁免一切罪過,那男人的日子就确實太好過了——畢竟一個女人破壞力非常有限。
但同時,我又确實常常覺得," 正确 " 是一件如此乏味的事情。
比如國内一些男明星的 " 紳士手 ",甚至做作到奇怪的 " 害羞不敢擡頭看女孩 ",都會讓我覺得——這是在幹嘛?
好萊塢的 "ME TOO" 運動夠正确了,但有的表态也聽起來怪怪的:比如凱特溫斯萊特,作為一個跟伍迪艾倫和波蘭斯基兩大性侵犯都合作過的知名女演員,她在 2020 年公開表示後悔,決定要做點什麼,為年輕女性樹立一個 " 體面的榜樣 "。
個麼問題是,他倆也不是在 2020 年才被爆出醜聞的啊。
作為一個名利場的中心人物,不至于這麼消息閉塞吧。
與其說是突然領悟,不如說是看清了風向。
那到底算是 " 幡然醒悟 ",還是 " 見風使舵 "?
我覺得這種對于 " 正确 " 的厭倦不是隻有我一個人。
最近有部劇叫《打開生活的正确方式》,梅婷演黃渤的賢惠老婆,朱珠演他的女強人初戀。
我在小紅書上刷到一個片段:風情萬種的女強人跟溫柔低調的老婆對面而坐,倆人說互相羨慕對方的生活。
我本以為評論會說 " 拒絕雌競,女孩子就是墜好的 " 啥的,沒想到點贊數最多的是:這劇情台詞也太上價值了。
就,國産劇觀衆是脾氣好,但不代表他們傻逼。
這是個很有趣的事。
這幾年國内很流行 " 女性話題劇 ",刻薄地形容,就是專為女性打造、緻力于讓女性感到舒适、" 被尊重 " 的電視劇,包括但不限于 " 強調全職主婦的辛苦 "、" 控訴喪偶式婚姻 " 等等。 劇方這麼努力地讨好觀衆,但沒用。觀衆嘴上很支持,眼睛不要看。
曆數這兩年的爆劇,你會發現人性如此永恒,大家愛看的還是朱麗葉和羅密歐(蒼蘭訣)、複仇記(狂飙)。
《三十而已》是最紅的女性話題劇,但它最出圈的部分都是切中了人性的弱點:窺探欲。比如太太們的鉑金包,以及王漫妮和海王的 " 跨階層之戀 "。
美劇《白蓮花度假村》走紅,我覺得它就是擊中了人們對于 " 無聊的正确 " 的叛逆心理。
比如第一季裡," 哈士奇美女 " 演一個富二代的新婚妻子,富二代很難搞,還有個更難伺候的媽,這個美女本來是頗有理想抱負的女記者,她發現自己在這個家庭裡不被重視:她說要寫稿,她老公說都出來度假了,這麼費勁幹啥,我把你的稿費轉你不就得了?
女記者醞釀了一整季出走,按照國産劇的寫法,她應該發表女王宣言,比如對着老公說 " 你不過是家族蔭庇下的一個廢柴罷了 "(可以參見三十而已裡顧佳對着太太們的一通價值輸出),但沒有,最後她選擇了安心當 trophy wife。她心裡很有數,靠自己那點才華,過不上現在的生活。
再比如第二季裡的意大利祖孫三代:爺爺是典型的意大利男人,熱衷于調情,八十歲了仍然纏着漂亮女招待不放;爸爸是好萊塢大制片人,當然也有一身好萊塢的毛病,出軌成瘾,這一趟西西裡之旅,他一邊跟老婆忏悔,一邊找了活色生香的伴遊女郎;孫子是整個劇裡看起來最陽光、最正确的人,尊重女性、提倡平權,他跟伴遊女郎睡了,對方問他要錢,他一臉震驚:咱倆不是兩情相悅?
但我跟朋友私底下玩過排序遊戲:就是如果要在《白蓮花》裡挑選約會男嘉賓,不瞞大家說,我甯可挑他爸我都不找他。
因為他那一套都是學來的,他是個空心人。
壞人、渣男都可能還有點魅力,但空心人沒有。
我覺得空心感是這個時代男人最大的問題。
這可能就是我最後決定收回對陳飛宇的同情的最大原因,他太無聊了,一個龐大家族牽引下的空心木偶——床照事件發生以來,大家都好奇陳凱歌要如何在家裡震怒,陳紅會做何反應,因為他倆人設都很鮮明,但沒人管陳飛宇死活。
因為無聊,所以隻能吸引來最 " 傻白甜 " 的粉絲,又因為他們見識有限,所以把他臆想成萬柳少爺同款的 " 傻白甜少爺 ",這才讓睡覺這點小事變成了 " 翻車 "。
說回最開始的問題,男明星到底有沒有性自由。
我一直覺得自由是自己掙出來的。
人生就是,你不吃這種苦,就得吃那種苦。而陳飛宇一路抄着捷徑,啥紅拍啥——吃不了演技的苦, 那就隻能吃人設的苦了。
其實演員跟作品到底能不能分開讨論的問題,我到現在都沒有很想明白。
但從某種程度上說,要感謝内娛讓這個題目變得簡單:
就,如果因為厭棄某個明星而選擇放棄他的作品,那,通常你啥也沒有錯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