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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音樂先聲,作者 | 丁茜雯,編輯 | 範志輝
三次元真人偶像不香了。
12 月 13 日,由韓國 MBC 電視台内部企業 VLAST 推出的虛拟男團 PLAVE 憑借新曲《Merry PLLIstmas》打入 Melon 排行榜 13 日日榜 123 位、Bugs 日冠,以逆襲男團 " 音源不入榜魔咒 "、遠遠高于諸多五代和六代真人男團的成績,引起 K-Pop 粉絲高度關注。
而在 12 日發布當天,其還力壓林英雄、LE SSERAFIM、aespa 等當紅藝人熱曲位居 Melon 排行榜實時一位,成爲第一個拿下 Melon 實時一位的六代團體。同時,他們也是繼選秀男團 ZB1 後第二個達成 Melon 累積流媒突破 1 億的 2023 年出道的新人團體。
對于 K-Pop 偶像市場而言,這是極爲罕見的由非真人偶像在權威性排行榜拔得頭籌。值得注意的是,該虛拟組合也是今年入圍韓國金唱片大賞、MMA 頒獎禮最佳新人提名的唯一一支虛拟偶像男團,與 RIIZE、Xikers 等新人男團共同争奪獎項。
除此之外,AI 女團 MAVE 也在今年 3 月刷新 Spotify 月收聽突破 400 萬,成爲 K-Pop 藝人 Spotify 月收聽排名前十五位中的唯一一個非真人偶像團體;其今年發布的出道專輯《Pandora ’ s Box》也憑借 4460 萬的播放量,在 Spotify 創下今年第一個 K-Pop 新人專輯流媒第一的紀錄。
可以說,由 AI 驅動的虛拟偶像似乎正在 K-Pop 中逐漸占據高地。
AI 偶像進行時
韓國的偶像産業發展在非真人偶像領域的探索,是極爲熱衷的,其也在陸續通過娛樂公司與科技公司合作中,逐漸嘗試在虛拟偶像、真人與虛拟結合、選秀等細分賽道中挖掘 AI 制造偶像的萬能用法。
早在 1998 年,韓國便推出了虛拟歌手 Adam,但也因初期階段并未有所起色。而來到 2018 年,(G)I-DLE 成員田小娟、曹薇娟以人聲參與《英雄聯盟》衍生的 K/DA 組合,但 K/DA 的短暫活動也并未在 K-Pop 領域形成現象級氣候。
在此之下,今年 1 月出道的虛拟女團 MAVE,則爲韓國科技巨頭 Kakao 與遊戲公司 Metaverse 聯合打造的韓國第一個全 AI 女團,四位成員均爲融合 3A 遊戲技術、利用 AI 制作的虛拟人,并無中之人或真人對照,逼真的五官、流暢的舞蹈動作、以及歌曲制作也同爲 AI" 出品 "。
其中,MAVE 也依靠 AI 語音生成器,實現成員 " 掌握 " 多語言以及建立來自美國、法國、印尼、韓國的 " 全球性女團 " 人設;而備受好評的絲滑舞蹈編排,則是在真人編舞的基礎上,通過 AI 動作捕捉和實時 3D 渲染技術 " 結合 " 爲成員流暢的舞蹈複刻。比如 MAVE 與真人偶像并無差異,同樣擁有現場打歌舞台、練習室排練以及幕後花絮等物料拍攝,并不僅僅是 " 活 " 在 MV 中。
而同樣今年出道的虛拟男團 PLAVE 則嚴格意義上來講并不算正統 AI 偶像,其虛拟形象爲 Live2D,更多爲借助 AI 動捕技術來完成 " 中之人 " 與皮套之間的完美配合,以此達到不穿模、仿真人的視覺觀感。但也正是如此,其也缺失了一定的真人形象,偏向于漫畫人物神态的二次元感。
這種隐藏 " 中之人 " 的做法,也與國内目前的頭部虛拟偶像 A-SOUL 有所相似,均是在人工智能的加持下,将标準化、工業化的 K-Pop 偶像運營的方式套用。
而由韓國科技公司 Plus9 在 2021 年打造的 AI 女團 Eternity,則是脫胎自線上舉辦的 "AI 心動挑戰 ",11 位成員均由網友從 101 張虛拟人像中投票選擇而來。除了聲音由 AI 生成外,女團成員也是依托實時換臉技術,來完成一個虛拟成員能夠由多個真人演員扮演的程度。
比如成員在仁的背後便是由 10 個橫跨不同領域的真人扮演,将自己的專業才能 " 借 " 給 AI 加工爲虛拟成員的十八般武藝。不過,這支女團也因初期表情與動作十分生硬難以吸引粉絲入坑。
當然,利用 AI 偶像與真人成員進行搭配的組合方式,也是目前 K-Pop 中較爲常見的。
2020 年,SM 率先推出 AI 與真人并存 K-Pop 女團 aespa 便是引入虛拟化身,由四名真人與四名通過 AI 技術創造的數字自我化身組成,但虛拟成員并不與真人成員一同進行偶像活動,更多作爲 " 彩蛋嘉賓 " 或是真人成員的元宇宙形象來補充 aespa 的世界觀概念。
但在去年,Deep Studio 旗下推出的男團 SUPERKID,則是 K-Pop 第一個擁有 AI 虛拟成員的男團,包括一位虛拟成員與四位真人成員,且共同進行偶像活動。作爲 AI 制作的虛拟成員 SAEJIN 也因俊秀的外表、似曾相識的眉眼,被看作是融合了 NCT、Astro 等男團 " 門面 " 的綜合産物。
而在今年 3 月,該組合也再度加入一位真人成員、一位虛拟成員 SEUNG,以單曲《MOODY》進行打歌活動。但對比 aespa 的一炮而紅,SUPERKIND 雖依靠 AI 成員獲得一定關注,目前來看卻并未能完成粉絲、流量的轉化。
除此之外,早已瞄準 AI 市場的頭部經紀公司雖遲遲未有大刀闊斧入局虛拟偶像的運營,但加碼布局的腳步卻并未停下。
比如 YG 與 CJ E&M 聯手在去年推出虛拟歌手 YuA、SM 則依托 aespa 的世界觀構建出專供 AI 賽道的虛拟人 Naevis,其聲音也是提取多個配音演員原聲進行了 AI 生成。而今年 1 月 HYBE 也投入 450 億韓元收購 AI 音頻公司 Supertone 後,于今年 5 月推出了提取歌手李賢人聲的 AI 藝人 MIDNATT,并發布六國語言單曲。
不僅如此,選秀賽道、主播賽道也同樣試圖分一杯羹,像是今年下半年播出的選秀《Universe Ticket》最終成團的 8 個名額包含現實空間、虛拟空間成員;而名爲 ISEGYE IDOL 的虛拟女團則是由韓國主播嗚哇哥打造的虛拟主播女團,該支組合在今年 8 月發布的新作《KIDDING》更是在 Melon 上一路逆跌,最終創下日榜最高 41 名的排名,遠高于 OH MY GIRL、TWICE 等當紅女團的日榜空降回歸成績。
不難看到,作爲偶像産業最爲發達的地區之一,韓國投身 AI 制作虛拟偶像的建樹,俨然并非放在單隻是 AI 音樂的制作,而是利用 AI 構建偶像産業的全新發展模式,不管是 AI 組合、AI 與真人搭配等,均是在尋找新的營收突破口。
K-Pop 擺脫危機論靠 AI?
事實上,早在 2020 年,時任 SM 制作人的李秀滿便曾指出,娛樂的未來是名人和機器人。
而 K-Pop 對于 AI 技術的高度重視,來自于産業危機的顯露。
一方面,随着生育率下降,偶像産業避不可免将會步入練習生資源、偶像儲備人才日漸枯竭的局面,即便如今諸多經紀公司将目光放在引入多國籍、全球化偶像的打造上,但類似于 EXO 綠卡成員的 " 跑路 " 前科,也令部分經紀公司對于推出綠卡含量頗高的 K-Pop 偶像望而卻步。
另一方面,則是希望 K-Pop 藝人追趕業務需求而過度受壓的風險減至最低,并将利益最大化。畢竟,一定程度上,真人偶像不僅有着随時塌房的風險,也難以超負荷運作,而虛拟偶像卻可以優化大量難題。
虛拟女團 Eternity 所屬社 Plus9 負責人樸智恩(音譯)便曾表示," 真人 K-Pop 藝人引發的醜聞具有娛樂性,但也對業務闆塊構成威脅,而虛拟偶像可以很完美,它們也可以比人類更人類 "。在她看來,利用 AI 打造虛拟 K-Pop 偶像,可以更好地規避真人偶像帶來的各類有可能會影響到營收版塊的社會性問題。
再者,如 HYBE 董事長方時赫所言,K-Pop 現存的産業結構對其本身成長産生限制," 應該在更廣闊的市場中尋求更廣泛的消費層 "。
據 Emergen Research 預估,全球 AI 虛拟人市場規模将在 2030 年達到 5275.8 億美元水平,這一市場前景,也給了 K-Pop 大力發展 AI 技術、虛拟偶像的底氣。更何況,經曆過疫情時期,全球粉絲群體也越來越容易接受與偶像非線下互動的相處模式。
同樣的,相比真人偶像,虛拟偶像的變現途徑也更爲靈活、多樣化,能夠從娛樂橫跨科技,甚至觸及真人偶像無法轉化的領域。比如 2020 年 Sidus StudioX 推出的虛拟偶像 ROZY 便登上虛拟時裝秀、接下了從生活品牌到實景遊戲品牌等領域代言,僅靠廣告代言便能夠創下年入 20 億韓元的可觀收入。
韓國電子通信研究院便指出,随着生成式 AI 技術的高速發展,AI 技術也正趨于商
業化。
因此,也就能看到,自元宇宙、NFT 概念興起,K-Pop 試水的腳步便從未停歇,比如 NFT 小卡與 NFT 專輯在 K-Pop 偶像中已廣泛運用,BTS 與 BLACKPINK 等偶像組合也在近幾年陸續推出虛拟演唱會和虛拟形象 IP,以及銷售數字粉絲藏品等。
而在 K-Pop 粉絲群體中,也同樣盛行 AI Cover 玩法,即通過大量人聲喂養調教 AI 爲某一偶像聲音翻唱非本人音樂作品,比如 YG 在近期推出的新人女團 BabyMonster 出道曲《Batter Up》便被數個網友自行調教的 "AI BLACKPINK" 翻唱,甚至一度被認爲 AI 勝過原唱。
AI 技術也對 K-Pop 産業創作和消費場景再塑形。比如 EvoM 這樣的 AI 作曲家數量倍增,其便是使用大量的數據喂養訓練,在幾分鍾内便可以制作出音樂作品。盡管相比真人創作的作品仍有不及之處,但這也給予了 K-Pop 從業者一個能夠将效益放大的視角。
在韓國音樂版權協會看來,這對需要打磨作品的人類創作者而言是極爲緻命的打擊,"AI 作曲家、作詞人可以非常快速創作音樂且沒有很大的限制,如果 AI 統治 K-Pop 可能會給音樂行業帶來混亂 "。
事實上,AI 音樂人的生成也基于大量音樂數據庫的投喂,不乏出現侵犯原創作品的可能性,且還會因高效産出的創作模式影響到人類音樂人的生計問題,甚至可能對流行文化領域造成打擊。
在大多數 K-Pop 從業者看來,AI 音樂的流行是不可避免的。方時赫對此也曾指出,對于真人是否會繼續成爲唯一生産迎合消費市場需求和口味的音樂的存在而感到困惑,"AI 或許将重塑 K-Pop 流行樂的未來 "。
但相對來說,AI 攪動 K-Pop 除了是威脅更是補強,如 Eternity 創造之初,Plus9 參考了歐盟發布的 AI 倫理道德指引草案來制作虛拟女團,而不是因道德、版權問題放棄使用 AI。
不僅如此,利用 AI 來制作偶像能否與傳統 K-Pop 真人偶像跟消費受衆的互動媲美也仍是一大問題,韓國喬治梅森大學文化研究院副教授李圭泰(音譯)便認爲," 如果沒有任何不可預知的新鮮感,AI 偶像隻是接近視頻技術的東西,而不是 K-Pop"。
結語
K-Pop 偶像産業對于 AI 的頻繁試水顯而易見,但 AI 是否能夠成爲 K-Pop 的新引擎仍不能着急下論斷。
這是因爲,眼下擺在經紀公司面前的難題——虛拟與現實之間的似真似假矛盾仍未解決。正如即便虛拟女團 MAVE 已十分接近真人偶像,并已在 YouTube 突破 2000 萬播放量、Spotify 達到月收聽數突破 300 萬,其所屬 Metaverse 娛樂的目标仍然是 " 創造完全 AI 驅動、真正可信的虛拟人 "。
這也是因爲,K-Pop 的特點是與粉絲之間建立的訴求響應。而虛拟偶像們如今努力靠近真人偶像的 " 飯撒 " 行爲,仍是存在着一定的假人感,偏向于聊天機器人服務。
如何與消費受衆建立上達情感、難忘且長期的緊密聯系,也是 K-Pop 在利用 AI 技術突圍下一城的關鍵所在。畢竟,不管是真人還是 AI,最終收割的目标,還是全球性的 K-Pop 粉絲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