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首爾的原名是叫傅漢城嗎?
不是的,這個土洋結合不當的名字隻是她的藝名。
她原名就是一個典型的 80 後女孩名字,傅娟。傅娟早就想成名了,2011 年,27 歲的傅娟在當時還如日中天的中文社區天涯論壇上嘗試寫作,給自己筆下的人物取名童顔童娟,也帶着自己的名字密碼。
2012 年她在天涯的創作集結成書出版,名字叫《青春是一本倉促的書 - 我們流着淚一讀再讀》,豆瓣評分隻有 5.8 分。
2014 年,她的第二本書《我見青春多妩媚》出版,這次,分數飚上了 8 分。
即便如此,她并不紅,隻是過時的青春疼痛文學十八線作家,沒翻起幾個浪花。傅娟着實運氣不佳啊,什麽青春,什麽愛情?在 2014 年已經一錢不值了。
2017 年,青春和愛情連同傅娟這個名字一同被抛棄,傅娟以傅首爾的名号 " 中年出道 ",出現在了網絡辯論綜藝節目《奇葩說》的舞台上。
這一次,她的人設換成了人間清醒的感情大師,行走的雜志《知音》。她自稱自己從幼兒園時期就有一股子 " 媽味 ",在狗撕貓咬的八卦辯論選題裏如魚得水,她拿老公和兒子一起下場開涮,逗得衆人哈哈,她 2020 年博得當年的冠軍,她成名了。
近幾年的《奇葩說》的選題已經沒什麽太大公共辯論價值,不是夫婦關系,就是渣男渣女。但正是這樣的選題造就了傅首爾。傅首爾有作家的文筆底子,她的段子妙語連珠,她的故事生動活潑,她的老公和兒子躍然紙上:老公鹹魚一條不成器,兒子沉迷铠甲勇士費金費力。
傅首爾會抓人眼球特别下飯,遣詞造句麻辣鮮香,但那不是辯論罷了,那是:褲裆文學。
褲裆文學
褲裆文學這個詞絕非我自造,早在上世紀 90 年代,就已經有名爲《褲裆文學和文學褲裆》的雜文集出版。
褲裆文學的意思是爲了賣錢而塑造的抓人眼球的三流文學。這本書的作者牢騷滿腹,說爲了賺錢,什麽文字都可以拿來賣了,真真砸了文學門檻。褲裆文學類似于美國黃色新聞時期那些聳人聽聞的報刊,隻不過包裝成了文學的樣子。
文學是有一座山一樣的隐形門檻在的,那就是能夠從自己和自己的經曆跳脫出來,架構故事。這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基本靠老天爺賞飯吃,如果是寫自己的故事,處女作就終結了這個飯碗,根本無法維持。
别的不說,被許子東稱爲離諾貝爾最近的中國女作家王安憶,成名作是她知青時代的故事,但她很快接着一本又一本,不僅早就跳脫自己的故事,還能在别人的故事裏塑造一流的細節人物,這才是文學,這才是圈中大佬。
褲裆文學讓我想起 2001 年的電視劇《少年包青天》,有一幕經典情節是包拯進京趕考,那一年的主考官是龐太師,在京城熙熙攘攘的地攤上,有人在叫賣當年流行的文學作品。爲了抓人眼球,多賣出幾個錢或者在大考中被人 " 慧眼識珠 ",作者獻祭了自己的母親,出版的讀物叫《龐太師與我娘親二三事》。
《龐太師與我娘親二三事》其實一直大行其道,人類的窺私欲在褲裆文學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提供這種褲裆文學的人都是才華不夠,隐私來湊,二者互相成就,沆瀣一氣。
獻祭家庭
傅首爾爲了成名,獻祭了自己的家庭。她僞裝成辯論的内容根本不能細聽,細聽就會發現形式大于内容,結構松散,内容密度低,三兩句話就會繞回到段子,段子裏的人物鐵三角永遠不變,她,她老公,她兒子。
她辯論裏的金句像豆子一樣蹦出來,觀衆紛紛去撿拾,哈哈大笑之間對她變得寬容無比,她成功地偷懶消解了辯題。辯題題目恰恰也與她的婚姻經曆無縫貼合,用她的個人經驗替代普羅大衆的萬千體驗,最後把這叫做 " 治愈 "。
在" 成年人的崩潰,要不要藏起來 "的辯論中,她代表要藏起來的一方觀點,很快把題目拉扯到自己老公的身上,說自己崩潰了,老公是軟飯男,不敢不關心自己,但某次她坦露崩潰,作爲一個被自己包養的男人,自己的老公錯過了表現機會。她把成年人對标了自己,把崩潰窄化爲自己的崩潰,把夫妻故事拉了進來充實内容,就這樣結束。
在" 年紀輕輕精緻窮 "的辯題上,她上來就以自己是相親結婚,嫁了一個 " 年紀輕輕精緻窮 " 的老公開場,把老公塑造成一個在相親時穿的人五人六,但是一直不思進取,還愛買鞋,最後 " 成爲别人的禍害 " 的男人。她代表的觀點是年紀輕輕精緻窮有錯,到了結尾,這個問題完全變成了她的老公精緻窮有錯,一個樣本壓死了所有個體。
在" 伴侶在婚姻中開小差,要不要寬容 "的辯題上,她更是如魚得水了。她把不寬容解構爲道德潔癖,把開小差定義爲偶爾的有心無迹的心猿意馬,表示隻要是精神上心猿意馬,人和銀行卡都在自己的手裏,對你有什麽實質性的傷害?當然要寬容了。在 " 伴侶一心當鹹魚,我應該鞭策他還是接受他 " 的辯題裏,她直接通過故事裏兒子的嘴巴,表明自己是這個家的金主。自己的老公幹啥啥不行,當鹹魚反而風險最小。
寫到這裏我已經熟知這個套路,确實是輕松,簡單,好用。仔細想一想,感情不是交易,但傅首爾這裏,怎麽全是交易啊。傅首爾在她的辯論褲裆文學裏也暴露了她自己的野心和價值觀,她要的很簡單,錢。
傅首爾這個品牌
傅首爾的老公在她的嘴裏,叫老劉。2023 年,傅首爾和老劉參加芒果 TV 的離婚綜藝節目《再見愛人》時,已經不是老劉第一次出現在熒幕面前。2017 年,老劉出現在《奇葩說》的鏡頭裏,那時候他是個神采奕奕的形象。
2023 年,出現在《再見愛人》時,老劉整個人像植物大戰僵屍裏面剛剛炸了僵屍的倭瓜,蔫了。
傅首爾和她老公在《再見愛人》裏,是即将離婚的嘉賓出現的,此時她已經敢在《再見愛人》的節目裏自稱是 " 知名情感博主 ",就像《孝莊秘史》裏甯靜突然自稱 " 我孝莊 " 一樣充滿了荒謬和喜感。
此刻我已經不敢相信,她是要真要離婚,還是假要離婚?她老公是真福報蔫了,還是爲了人設扮成 " 蔫了 "?
傅首爾這個名字已經變成了一個穩定的,不可撼動的品牌,穩定到它和任何一檔其他節目都八字不合。傅首爾已經不能有感情問題了,這個形象睿智幽默,能消解婚姻的萬般苦楚,還是以輕飄飄的姿态說出來并且自我化解的,這才是 " 傅首爾 " 的品牌内涵。
" 傅首爾 " 的品牌和《再見愛人》的品牌水火不容。其他嘉賓在《再見愛人》裏可以從新扮演素人,因爲感情生活可能在之前是密不可聞的,傅首爾不能了。
老劉是傅首爾品牌的寄生物,從前他是幕後的,當前走到了前台。雖然他也在《奇葩說》中露臉了,但是他是個 " 口中的人物 ",并不是主角。在《再見愛人》裏面,他是必須要當主角了,但他也面臨着一個尴尬,如果他表現的和傅首爾口中的人設不同,那就撼動了 " 傅首爾 " 的價值,如果他和傅首爾口中的人物一樣,他倆上的哪門子《再見愛人》呢?真的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傅首爾在《再見愛人》裏面,說自己太知道問題在哪裏,但也是無能爲力的。這我相信,因爲這才是感情的真相,全憑運氣,談努力都是瞎扯。世界上哪有什麽感情博主,隻不過有些自以爲是的幸運兒靠此挖掘了财富密碼罷了。
不是她不想,是她不能
傅首爾的成名足夠豁的出去,但是不夠聰明。這不是她不想,是她不能。
厲害的網紅,能從自己的個體找出一般的規律,讓自己代表群體,比如 Papi 醬,她的視頻千變萬化,因爲其中她的角色不是獨特的 "papi 醬 ",她是一個普通的職場人,一個普通學生,一個普通母親,等等。
厲害的綜藝人物,能從自己的身上延伸出一種純粹,真摯地投射出一種普遍的問題。《再見愛人》這個節目的口碑,是靠第一季的嘉賓塑造起來的,特别是郭柯宇。我們從她那裏看到了一種普遍的婚姻問題,她的敏感,她的聰慧和愁苦壓抑,從故事中滲透出來,感染力超強。
傅首爾從普遍的問題裏,套取出自己的特殊性,足夠鋒利好用,但是鮮明地把自己架在了那裏,從她的辯論褲裆文學成功的那一刻開始,她就無法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