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英國 BBC 的福,日娛最近又轟動了一番。
幾天前,BBC 播出晚間節目《掠食者:日本流行音樂的秘密醜聞》。
紀錄片揭開了關于日本娛樂巨頭傑尼斯(J 家)前總裁喜多川數十年來性侵、性虐男藝人的醜聞事件。
熟悉的人都知道,J 家是日本大型造星工廠,而喜多川則一直被認爲是日娛偶像教父。
喜多川性侵男童,時間跨度長達數十年,且涉及受害者衆多(數百人中也包含低齡未成年)。
令人覺得可怕的是,這件事早已是日本公開的秘密,連媒體(除了周刊文春)也是常年默認,不給予報道。
甚至在喜多川 2019 年死後,他還被當作了民族英雄來祭奠。
長期混 J-pop 的網友或許早在 20 年前就讨論過這件事,隻是沒想到會被拍成紀錄片。
紀錄片中含有不少受害者的細節描述,也希望大家看完後,不要去過度讨論受害者到底還有哪些藝人,因爲他們需要被保護。
*trigger warning*
以下會涉及到性侵受害者采訪的相關内容。
被當 " 神 " 的日娛教父,
到底有多黑暗?
1975 年,喜多川(Johnny H. Kitagawa)在日本創立了傑尼斯事務所(以下簡稱 "J 家 ")。
喜多川之所以能被稱爲潘多拉魔盒,是因爲他所創建的造星體系,幾乎是壟斷了日本男偶像的市場,他也擁有着 " 藝人能否出道 " 的絕對話語權。
很多日娛一線大咖都是 J 家出身,像 SMAP、TOKIO、岚、木村拓哉、山下智久、長濑智也等等。
現在其他國家地區的練習生制度,大部分都是參考着 J 家的 junior 制度去實行的。
他們的練習生被稱爲 Jr。
BBC 的記者在調查中,首先找到了曾報道過性侵新聞的《周刊文春》。
1999 年,文春的兩個記者接觸到了一個已經離開 J 家的男孩,當時大概 16 歲。
男孩說自己差不多初中的時候加入了 J 家,但很快就遭受到了喜多川的性侵,頻率甚至是高達 10 次到 20 次。
其他受害者的叙述很一緻,這些十幾歲的男孩們都指向了一件事:
喜多川對他們進行了性虐待行爲。
喜多川大多數以寄養的形式,然後在宿舍(其實是他的家)脅迫這些男孩,進行一些插入式的性侵犯。
"Johnny 先生會給我打電話,會邀請我去宿舍共進晚餐,然後他說爲什麽不去睡覺呢,等我上了床之後,他進了我的房間,他摸了我的生殖器,他直接用了嘴…最開始他把手指放了進來,然後是他的下體… "
還有受害者表示,如果不服從喜多川,那他們在舞台上的位置就會受到直接的影響,甚至無法登台。
讓人覺得震驚,但又不意外的是,父母也是讓孩子成爲受害者的重要一環。
有一個男孩,甚至是在自己的家裏被喜多川侵犯的。
" 我的父母把他的床墊和我的放在同一個房間裏,我的父母就在隔壁房間睡覺。"
Hayashi(化名)曾經在 15 歲給 J 家發送過簡曆,他決定首次公開自己被性侵的經曆。
Hayashi 說,在試鏡那天,從頭到尾其實隻有喜多川一人。
" 溫柔上心 "、" 熱情 " 是喜多川給很多 Jr 的第一印象。
但很快,Hayashi 就被喜多川邀請去宿舍泡澡,從那時起,所有事情都改變了。
" 我被他脫掉了褲子、内褲和襪子,我被他清洗了全身,就像一個玩偶一樣。"
當 Hayashi 回憶起那天發生的事情時,他仍然會感到崩潰。
尤其是宿舍的其他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也沒有人說不喜歡要退出。
Hayashi 甚至還被勸說" 你不去忍受的話,你就沒辦法出名 "。
媒體掩耳盜鈴,真相石沉大海
當然,也有受害者是很明顯有一些 " 房思琪心理 " 的。
無法接受這件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于是便會對這一整個行爲進行一些合理化,甚至認爲喜多川是真的愛着自己的。
例如 1990 年時,一名叫Junya的 Jr 就把經曆寫進了書本裏。
直到現在,他也覺得自己隻是被喜多川大範圍的摸了一下,不相信有發生任何侵犯行爲,他仍然很敬重喜多川。
"Johnny 肯定是對孩子們有強烈關愛的人,他的手摸了我們全身,還撫弄男生的隐私部位。"
有類似想法的,還有 2002 年加入 J 家,并做了十年 Jr 的Ryu。
當 Ryu16 歲被邀請進房間,甚至提出要爲他按摩時,喜多川已經 70 多歲了。
而且在喜多川被拒絕之後,他就會去另一個房間找下一位少年。
盡管如此,Ryu 也沒有很讨厭喜多川,甚至覺得愛他。
" 他是一個很優秀的人,而且他有恩于我,我仍然覺得我們被他很好地關愛着,這對我來說并不是一個大問題,這可能就是我現在可以笑着談論的原因。"
喜多川就是如此懂得去誘騙的一個掌權者。
文春早在 20 年前就曾爆光喜多川戀童 + 性侵,他們甚至采訪了超過 12 位的男性。
但在調查報道發出後,文春并沒有得到所期望的關注和回應,證詞也沒掀起風浪。
相反,在 2000 年,喜多川和事務所還以诽謗爲由對文春進行了訴訟,聲稱文春發表了十項虛假指控,包括性侵兒童的指控。
雖然喜多川将文春告上法庭,但最後是文春勝訴了,因爲法庭認定,在十項指控中,有九項都是真實的。
因爲是诽謗案件,所以喜多川并沒有被指控有罪行,警察甚至也沒有開展調查。
在 BBC 的節目播出後,文春依舊堅持了報道。
正如紀錄片所說,1999 年《周刊文春》的報道都是事實,事務所旗下的男藝人都有被性侵過。
當在文春發表了系列報道後,其中一位記者還收到了來自電視、出版社、報紙團體的騷擾信息,這 20 多年,他一直處于絕望的狀态。
因爲這些團體機構,都有從傑尼斯事務所中獲得利益,并且是一種長期依賴關系。
媒體原本是幫助公衆了解事實真相的最佳媒介,但如今卻毫無作爲。
他們甚至會想方設法地去平息這件事,讓真相石沉大海,也拒絕共享任何關于 J 家、喜多川的相關消息,竭盡所能地去維護他們的形象。
因此,喜多川對媒體的影響以及掩耳盜鈴所帶來的殘酷後果,遠比大家想象中的還要大。
這驚天醜聞,
是社會合謀的悲劇
哪怕有證詞和法院的裁定,但日本仍然接受了喜多川,并對 " 戀童 "" 性侵 " 重重沉默,把他的事業升上了頂峰。
當然,在競争激烈的娛樂行業中,也有人願意爲了出名而選擇去無條件地服從于喜多川、服從于這套潛規則文化。
這樁驚天但又公開的醜聞,可以說是一場由社會合謀而成的悲劇。
在日本的文化中,人們根本就不相信,男性和男性可以談戀愛包括發生性行爲,而且他們反對惹是生非,所以連企業文化也是如此。
在這樣的文化缺陷之下,加上大衆的縱容,無數的悲劇可以說無法得到停止。
BBC 的記者找到了日本國内唯一做男性性侵受害者相關的治療專家。
專家認爲,男性受害者否認自己被性侵是一種自我保護,加上在日本,甚至是整個東亞文化中,這種強烈的羞恥感也會形成屏障。
喜多川的這些罪證之所以無法将他制裁,是因爲他所創造的經濟效益非常龐大。
因此不僅僅是日本媒體願意去維護他的名聲,連國家、社會也仿佛在默認允許這樣的事被發生,甚至認爲這不是嚴重的事情。
記者在街邊采訪路人時,問對喜多川這些不當行爲的指控有什麽看法。
有人說,聽過傳聞,但鑒于他已經去世了所以不想提及這個話題。
也有性少數認爲主要原因是日本關于 LGBTQ 的議題并沒有被廣泛地被社會認知到,覺得戀童并不是一件值得研讨的事。
在日本的法律規定上,性同意的年齡是 13 歲,但直到 2017 年,才将男性作爲潛在受害者寫進法律。
因此當年那些未成年男童被侵犯時,還沒有具體的法律保護措施。
其次,喜多川戀童 + 有性侵指控,這是公開的常識。
很多父母都希望利用一些所謂的公開常識,主動把孩子獻給喜多川,然後讓孩子能夠成功出道成爲明星藝人。
在 2019 年,喜多川去世之後,由他的侄女來擔任新董事長。
當 BBC 記者走進 J 家之後,保安第一時間是禁止拍攝且公司禁止員工進行媒體采訪,事務所很顯然的一個态度是:
不會對指控進行任何回應,因爲沒必要。
此事被拍成紀錄片被圍觀被讨論,除了震撼之餘也必然會有獵奇的心态出現。
有網友看完後,嫌棄紀錄片沒有爆出更多勁爆的消息,甚至覺得娛樂産業下,這樣的潛規則存在是正常的。
但蟬主認爲紀錄片最主要帶出的問題是:爲什麽喜多川如此作惡還會風生水起一輩子,爲什麽受害者在收到迫害之後,還對會喜多川有這樣忠誠和敬重的關系,甚至去思考,即便喜多川已經去世,但他依然受到社會上各方面的保護。
" 喜多川的侵犯至少持續了 30 年,但以他名字命名的公司仍在蓬勃發展,公司部分收入來自男團的版稅,而成員正是那些被侵犯過的男孩。"
" 沒有人承認孩子們必須受到保護,這一切都是錯誤的,很可恥。"
當加害者能夠繼續壓迫受害者,是因爲社會一直處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環境。
如今紀錄片已經播出,但這些社會議題絕不是日娛獨有的。
" 喜多川 " 的存在也不止一個。
因此公衆的關注點應該放在性虐待、性侵犯、戀童癖的社會議題上面,而不是以更多的獵奇心态去讨論哪位男藝人當年到底在不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