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諾貝爾化學獎和物理學獎,頒給了兩個做人工智能的人物:一位是 DeepMind 創始人 Demis Hassabis,另一位還是 AI 教父 Geoffrey Hinton。
比得獎更有意思的,是得獎人背後的故事:當年 DeepMind 還隻是個不爲人知的小公司時,就膽敢和百度、微軟、Google 三巨頭,争搶這位教父,盡管結果肯定是争不過。
我們翻遍各大媒體報道和矽谷史記,找到了更多跟 Hinton 有趣的冷知識——不得不說,這個人物,可比物理有意思多了。
不算是真 · 物理學家
這一點現在已經人盡皆知了 本次物理學獎之一 John Hopfield 确實是物理學出身——雖然他現在在普林斯頓,是分子生物學教授。
而 Geoffery Hinton 則是知名的「人工智能教父」,他在神經網絡上的研究,爲人工智能奠定了基礎。
實際上,兩人的研究都跟物理學有所聯系。Hopfield 創造了一種聯想儲存器,可以存儲和重建圖像以及數據中其它類型模式,這套理論的基礎,正是物理學中的自旋系統。
Geoffrey Hinton 發明的玻爾茲曼機,靈感來自于統計物理學,引入了一種用于模式識别的概率模型。在理論上,它的訓練算法、動力學原理,都與簡單物理過程有所相似。玻爾茲曼機跟 Hopfield 網絡緊密相關。
不過,獲得物理學這個獎項着實令兩人都非常吃驚,Hinton 甚至沒有想過自己會被提名。他很高興諾獎委員會能看到他和 Hopfield 的研究中,物理學所帶來的啓發。隻不過在最近,基于 LLM 的人工智能研究與物理學關聯不太多了,所以得獎一事讓人非常意外。
曾經的學渣,如今的教父
早年間 Hinton 也嘗試過物理學,但直接被裏面複雜的數學勸退了。甚至到後來做機器學期的時候,他還是會經常跳過數學演算的部分,直接看論證。
直到指導 Yann LeCun 的論文時,他因爲完全不懂法語,隻能反過來——跳過論述,隻看數學。論文答辯時,Hinton 用英語提問,LeCun 用法語回答,兩人居然交流自如。這是基于他們對神經網絡共同的信念,LeCun 說,聊天時他感覺 Hinton 正在完成他的句子。
英式冷幽默大師
但凡看過 Hinton 的演講視頻,都會被他的英式冷幽默折服。一位名叫 Aapo Hyv ä rinen 的研究人員,曾經在發表學術論文時在緻謝一欄寫道:
本文的基礎想法是在與 Geoffrey Hinton 的讨論中提出的,但他本人不願意成爲合著者,因爲該論文包含了太多數學方程。
離那個叫 Sam Altman 的人遠一點
雖然被稱爲人工智能教父,但是 Hinton 在警示人工智能潛在的危險性上,稱得上是不遺餘力。今天下午,多倫多大學召開的線上媒體會,他在線上感謝了諾獎組委會,以及一直以來共事導師、同事和學生,并說道,「我對其中一位同學格外自豪,他解雇了 Sam Altman。」
美聯社記者追問到爲什麽對 Sam Altman 有如此評價,他表示,OpenAI 的初衷是開發通用人工智能,并保證它是安全的。但随着時間的推移,Sam Altman 逐漸把利潤放在安全之上,「我覺得這很不幸。」
百度離拿下 Hinton 的「皮包公司」,曾經隻有一步之遙
Hinton 有兩次「創業」的經曆。當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創業,更多像是把自己和學生的研究成果,引薦給工業界。
2009 年,他的學生在語音識别上做出了一個很好的模型,于是他們去和當時做手機很紅火的黑莓公司接觸。經過漫長的溝通,黑莓一位高管說,他們不感興趣。
後來 ,Google 拿到了這個語音識别模型,打磨成了産品嵌入安卓系統中。「太可惜了,」Hinton 在一場多倫多大學的座談會上分享這個故事,當時另一位講座嘉賓是李飛飛,「如果不是這樣,我們現在說不定還能看到黑莓呢。」
到了 2012 年,Hinton 和他的學生發表了一篇論文,證明了神經網絡強大的價值。率先向 Hinton 抛出橄榄枝的,正是來自中國的百度。
但他的學生提議說,與其去當打工人,不如原地成立一家公司,讓巨頭來收購。Hinton 想想,有道理,說幹就幹。沒想到成立之後,四家巨頭抛出争相拍賣,分别是百度、Google、微軟,以及當時尚未嶄露頭角的 Deepmind。
拍賣全程用郵件進行,百度派了一位 Deepmind 當時的實力尚淺,隻能拿公司股票來參與拍賣,所以很快就出局了。而剩下的三位巨頭不斷擡價,微軟在 2000 萬退出了一次。2200 萬時,由于 Hinton 提出暫停,微軟徹底退出。
在後半程的終極競價裏,百度的出價其實是領先的,然而最終 Hinton 還是屬意 Google。他在 Google 工作了十年,直到去年退休。
站着,把研究做了
傳言他最終沒有選擇百度,是因爲越洋飛機對他而言太難了:Hinton 患有嚴重的腰椎間盤病,嚴重到完全不能坐下,否則就會有一塊腰椎突出導緻劇痛。他在所有的演講、座談中,都是站着的,必要時會拿一個軟墊跪下來。
2009 年,微軟邀請 Hinton 去位于華盛頓遠郊的實驗訪問研究。旅程非常費勁:又不能開車又不能飛,坐車也隻能躺在後座。于是他先搭地鐵,去到多倫多城中的公交車站,提前排隊,然後率先搶到最後一排空座,直接躺下裝睡,全程無人打擾。
後來他又搭了三天火車到達西雅圖,再躺在出租車後座上橫穿華盛頓湖,到達微軟。
聽說這個旅程如此折騰,微軟提前給他定了一張站立式辦公桌,保證他可以正常工作。
冷血動物愛好者
Hinton 的父親是一位著名的昆蟲學家,小時候的他就經常跟各種奇奇怪怪的動物打交道,包括但不限于青蛙、烏龜、蜥蜴、蟾蜍。
一直到現在,他也和冷血動物很親近。他把死掉的蜻蜓保存在櫥櫃裏,在海島度假時,甚至會把蛇帶進屋裏,邀請前來采訪的記者摸摸看。
祖上都是科學家
Hinton 出生在一個科學世家,最爲人所知的是他的曾曾祖父喬治 · 布爾,開發了二元推理系統「布爾代數」,構成了現代計算機的基礎。其實,他還有許多祖輩都有驚人的科學成就。
曾祖母 Mary Ellen Boole(後來改姓)是數學家,嫁給了 Charles Howard Hinton,同樣是數學家,他提出了四維超正方體,是四維空間的基礎理論。表親 Joan Hinton 是核物理學家,曾經參與曼哈頓計劃,後來嫁給了中國對美事務顧問 Erwin Engst 後就定居中國了。他們的孩子之一 Fred Engst 陽和平,目前是北京對外經貿大學的教授。
研究了一下發現他祖輩裏還有太多科學家,比如英國皇家化學研究所第一位女性院士、發明便攜式 X 光機的内科醫生,等等等
成功的秘訣?找一堆天才學生
OpenAI 的前首席科學家、聯創之一 Ilya Sutskever 是 Hinton 的學生,在多倫多大學讀本科時就決定了自己的方向。他是直接走到 Hinton 的辦公室,敲開門問,能不能加入深度學習實驗室。Hinton 說,那約個時間聊聊吧。
Sutskever 說,「行啊,現在怎麽樣?」
Hinton 給了他一些經典論文,一周後,Sutskever 回來了,說「我不理解。」
「你訓練一個神經網絡來解決一個問題,然後又訓練一個新的網絡解決另一個問題——你爲什麽不用一個網絡解決所有的問題呢?」
Hinton 意識到,眼前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有着超乎經驗的研究直覺,遂邀請他加入自己的實驗隊伍。
「我一直都是對的」
Hinton 坐了十多年學術界的冷闆凳。在他決定把神經網絡作爲自己的研究目标時,沒有人看好這個方向,都覺得做不出名堂。然而,多年後,當神經網絡爲自己正名後,Hinton 經常在接受采訪中被問到,是什麽讓他選擇了一個冷門方向。
他每次都輕描淡寫地答到,「我相信我是對的」。
這也是他對年輕人的建議之一,「去找這樣一個地方:在那裏,你覺得每個人都做錯了。然後相信你的直覺,直到你弄清楚爲什麽你的直覺是錯誤的。當你覺得每個人的做法都是做的,選擇那個不一樣的做法。
事實是,要麽你有很好的直覺,要麽你沒有。如果你有好的直覺,應該傾聽它們,遵循它們,一直努力,直到你發現它爲什麽是錯的。如果你有糟糕的直覺,那你做什麽其實也不重要,那還不如遵循自己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