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這幾天在 Tik Tok 上,閃過一則 " 靓眼 " 的火爆老視頻:一位法國男士深情地親吻撫摸着——超市門口等待客人的出租車。
請……請等一下!
我知道法國人向來擁有浪漫多情的美譽。甚至可以說,在某一段曆史時間裏,法國人甚至以情人的數量來評判個人魅力的高低。
但在大庭廣衆之下騷擾有夫之車,我是說,對别人的汽車行不雅之事,是不是有點太怪了?
這位法國老男人的 " 浪漫之舉 ",自然也引起了互聯網上看官們的激情讨論。
有的人表現出強烈的不解之情,好奇什麽樣的遭遇讓這位男士,選擇在公共場合走出這一步。
而 " 知情 " 網友則表示,這是這家出租車公司推出的全新服務—— Sigma 西格瑪洗車技術,隻有最熟練的技工才能知道如何一邊與車主調情,一邊用舌頭清理車輛。
而一些懂法語的群衆,正在試圖轉譯短視頻拍攝者口中話語的含義。他告訴其他人,這位初次見面便勇敢行動的男士,已經和拍攝者的車足足互動了 45 分鍾。可見 " 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
好了,且先讓我們把玩笑話放在一邊。互聯網上對于這一類人士,其實一直有着相對統一的認知。不得不承認,在人類社會裏确實存在着一批愛上機器的個體,他們被稱之爲——戀機癖(Mechanophilia)。
這個詞彙,以及詞彙背後的那一批 XP 系統怪異的人,最早是通過 2008 年大火的紀錄片——《我的汽車就是我的愛人》(My car is my lover),而走入千家萬戶,爲人所熟知的。
愛德華和他的大老婆—— 74 号标準大衆甲殼蟲——弗爾娜(Vanilla)
在紀錄片裏,記錄人走訪了居住在美國的兩位汽車 " 愛 " 好者,深度探讨了他們對汽車——這一充滿工學美的機器的病态熱戀。兩位受訪者都曾大方地表示,自己與自己的 " 愛人 " 度過了一些美妙的夜晚。而其中最出名的那位——愛德華 · 史密斯(Edward Smith),更是直言不諱自己的博愛:" 我至少有過 1000 個情人(指汽車),其中還包括了一架飛狼(Air wolf)直升機 "。
不過,愛德華也傷心地表示,在他們度過一次夢幻之夜後,飛狼便在一次空難中屍骨無存。
愛德華和他飛狼戀人的 " 遺照 "
愛德華作爲一個标準的美國人,從不羞怯于自己的愛意。他喜歡用文學創作來保留并宣揚自己熱烈的情感。在紀錄片裏,愛德華向拍攝者們展示了他爲妻子——弗爾娜(Vanilla)和其他情人們創作的 14 行詩。他甚至下場撫琴,爲自己的詩朗誦伴奏。
" 夕陽西斜,你停在我的心房,消逝的陽光裏,我留下愛的種子 "
當然,對汽車産生非分之想的,不僅僅隻有愛德華一人。在 2008 年,愛德華與其他有着相同興趣取向的網友,組建了一個小小的社區。
雖然這個社區現如今已經煙消雲散,但紀錄片的火爆和愛德華勇敢的自曝,讓不少人都站了出來,向其他人表示自己的不同。
如果你在 Reddit 上搜索 " 戀機癖 " 這三個字,便可以看到大量的讨論和思考。同時也有不少網友,會像愛德華一樣走入聚光燈,允許網友們向自己無限制提問,滿足群衆們的好奇心。
大意:我是戀機癖,問我任何事(Ask me anything, AMA)
而網友們問得最多的,當然還是汽車相關的問題。比如說,主持人深愛的汽車型号,還有主持人會不會移情别戀等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
問:你覺得最火辣的車是啥?答:雷諾克利奧或者菲亞特彭多
故事聊到這兒,恐怕不少朋友的吐槽之魂已經熊熊燃燒,即将迸發了:" 怎麽會有人,對車子産生興趣的呀!"
如果你想問這個問題,那我可就要好好和你說道說道。
戀機癖(Mechanophilia)這個詞最開始是描述藝術風格的詞彙。1922 年,一批來自俄羅斯的先進現代主義藝術家結社——古怪的演員工廠(Factory of the Eccentric Actor),在他們的《古怪宣言》(Eccentric)中抛出了這個概念。它代表的是藝術家對于先鋒主義與結構主義的更深層次探讨,是理解與分析人機關系的先鋒号角。
所以,戀機癖其實是在深刻挖掘人與機械的紐帶。他們是研究工業化與資本化的語境下,人類和工具之間關系的急先鋒。他們是探讨新時代人際關系的開拓者。如果你不理解戀機癖,或者說厭惡戀機癖,其實就是在否認人與機械的合作性與關聯性;是在否認先鋒主義與結構主義探索的合理性——
開個玩笑。
不過在那一批藝術家眼裏,人與機械之間的愛,确實被解構成勞動力與生産力之間的紐帶。是人類作爲生産力基本單位,對于更高、更快、更好的追捧。當然,除了藝術家們的思考,生物學家們也就 " 部分人類個體對機械的異樣迷戀 " 這個現象,進行了思考。
例如說,美國知名生物學家、自然倫理學家—— Edward O.Wilson 就認爲,人類作爲生物圈的一員帶有親生命性,會與各式各樣的 " 生物 " 締結紐帶。" 戀機癖 " 在他眼裏,就是這種 " 親生命性 " 的一員。
不過我個人,則更傾向于更簡單直接的理由——人類慕強的 DNA 天性。
很多時候,自然生命的價值在于存續。所有存活于地球上的生物,都會千方百計地讓自己的 DNA 留存下去。而這股最原始的,最深核的意願,自我們的 DNA 出發,控制着我們的激素和審美。
這些審美總是會指向于後代的存活性和 DNA 的優秀性。換句話說,在人類眼中越強,對自然環境适應性越高,帶來的安全感更足的個體,便是值得愛慕與傳遞基因的優秀選擇。
也許那些迷戀機械,乃至于愛上機械的人,着迷的其實是人類數百年間發展出的強大工業力量。或者其實讓戀機癖們心潮澎湃的,是這些工業力量和科學技術帶來的,無與倫比的安全感與滿足感。
戀機癖戀的,或許不是機械,而是人類社會最爲強而有力的概念——工業。
汽車人,合體!
如果套用我的那套慕強理論,這些古怪的戀愛對象,是不是就看起來相當合理了。在此我以虎式坦克爲例:看看虎式那強而有力的合金鋼闆;看看它那方方正正的工業美學;看看它 88 毫米的強大火力;再看看這敦實的交錯負重輪。你敢說,還有其他東西能比虎式坦克,更能給人帶來安全感嗎?
純路人有一說一,我不是戀機癖,但我不介意和虎式坦克共度一宵。
當然,世事皆有例外。能夠引導人類審美傾向和趨勢的,除了強而有力的工業,還有一種額外的情況——
比如說下面這台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