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ch 星球（微信 ID：tech618）
文 | 翟元元
封面來源 | 圖蟲創意
珍珠漲瘋了，一顆上等的 15mm 的澳白珍珠，約等于 55 克黃金（截至發稿，黃金實時價格每克 467 元），即 2.6 萬元左右。而在一年前，同等參數的珍珠，隻要 1 萬多元。
不少珍珠行業從業者表示，今年珍珠漲幅都是一倍起，有些高品質的海水珍珠甚至漲了 2-3 倍，像去年 3 萬元的維納斯澳白，今年漲到了十幾萬。曾經躺在珍珠鄙視鏈底層的淡水珍珠，今年搖身一變成了市場緊俏産品。浙江諸暨一位養殖淡水珍珠的老闆告訴 Tech 星球，今年珍珠産量少，市場需求量大，現在她自己店裏都已經沒有珍珠可以賣了。
珍珠産業鏈上下遊，幾乎都在這波上漲行情中吃到紅利。源頭養殖珍珠的蚌塘戶，過去對外出租一畝蚌塘收費幾百塊，現在一畝則可以要價 2000 多元。種蚌工人以前一天工資 200 元，今年不少人漲到了 600-800 元。批發兼零售的珍珠商家，有人一個月收入可以達到 500 萬元。珠寶商家或頭部主播直播間，也因爲珍珠品類爆發，吸引了不少年輕用戶湧入。
往年，秋冬屬于珍珠行業淡季，但今年冬天，珍珠市場熱度仍在不斷攀升。珍珠行業的掘金與造富故事，仍在繼續。
一個月漲次價，珠商月入 500 萬
今年珍珠，差不多一個月漲一次價。
從淡水珍珠到海水珍珠，品質越高的珍珠，漲價幅度越猛。珍珠商甄妮從事珠寶生意已經有十幾年的時間，夫妻倆在諸暨山下湖珠寶城一起開了一家門店，既做珍珠批發也做零售，珍珠品種既有海水珍珠，也有淡水珍珠。
海水珍珠大部分從日本進口，淡水珍珠則主要就近取材于諸暨山下湖。浙江諸暨山下湖，一個堪比珍珠界的義烏批發市場，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珍珠産銷中心，貢獻着全球 70%、全國 80% 的淡水珍珠。每天有大量的代購及遊客穿梭于此，數據顯示，當地的華東珠寶城，今年日均遊客量最高時達 2 萬人，快遞每天高達四五萬單。
據甄妮向 Tech 星球介紹，今年珍珠真是漲瘋了，尤其是海水珍珠，一個月一個價。珍珠漲價幅度幾乎都漲了一倍，有些甚至漲了 2-3 倍。以海水珍珠裏最頂級的南洋澳白爲例，一對優質的 13mm 的維納斯澳白，現在價格接近 2 萬元。一顆亮度、圓度都比較優質的 15mm 的維納斯澳白，現在價格在 2.6 萬元左右，而過去隻要 1 萬多元。
不同品類珍珠先後經曆了自己的漲價時刻。甄妮稱，今年珍珠市場全年無淡季。上半年大溪地漲價比較猛，像螺紋系列，以前都沒人買，2000-3000 元一條，七八月份的時候漲到了 5000-6000 元，顔色、品質好的甚至接近 1 萬元。其他 akoya、澳白種類的珍珠也有不同幅度漲價。" 十一 " 假期過後，有些價值 5 萬的澳白漲到了 7-8 萬元。進入秋冬季，金珠漲價幅度開始變大。
漲價如此瘋狂，跟産量可以說直接挂鈎。數據顯示，去年日本珍珠産量僅爲 13.2 噸，較 2018 年減少了 40%。淡水珍珠産量逐年下降，是珍珠價格暴漲的主要原因。據浙江省珍珠行業協會數據，2020 年全國淡水珍珠産量爲 100 萬公斤，2021 年下降到 80 萬公斤，2022 年約爲 70 萬公斤。
其次，明星效應也是珍珠暢銷、價格一路狂飙的誘因之一。甄妮稱，今年有很多明星在公開場合佩戴珍珠，每一次明星佩戴珍珠都是一場大型免費宣傳活動，像倪妮同款螺紋珍珠項鏈，當時賣得特别火。此外，代購、直播帶貨形式也帶動了珍珠市場迅速翻紅。
爆火的珍珠市場，讓不少珠商月營業額猛增。甄妮透露，前一段時間大溪地火的時候，幾乎上一條賣一條，她家的珍珠門店一個月收入達到 500 萬元。所有類目的珍珠裏，利潤最高的品種是澳白，澳白珍珠因爲品質高所以本身價格就高，因此溢價空間也高。淡水價格起點低，所以加價空間也有限，太貴了也容易有價無市。定價方面，珍珠零售店一般會在珍珠批發價的基礎上加價 1.2-1.5 倍銷售，有些可能加價 2 倍售賣。如果以 1 倍加價計算，甄妮門店一個月銷售額 500 萬，利潤在 200 多萬元。
養殖戶自己店鋪已無珍珠可賣
海水珍珠決定了珍珠價格上限，源頭的産量、價格自上而下影響了整個産業鏈。
海水珍珠現在進貨價格就很貴，一位珍珠店櫃員表示，珍珠進口比較難，到貨比較少。甄妮稱，海珠進貨渠道比較分散，很多珠商不直接進口，要麽是從其他商家批發，要麽是從香港珍珠展等展會。進貨通常按照統貨付費，同一批次的珍珠裏，既有質地好一點的珍珠，也有質量不太好的。進行篩選後，再給不同珍珠進行定價。每次她進貨都是在 400-500 顆左右。
淡水珍珠源頭跟海水珍珠的境況極其相似。
李洋家是諸暨山下湖上遊養珍珠戶的一員，家裏養殖了七八個蚌塘，珍珠品種有常規的淡水珍珠，也有小米珠、還有那種一個蚌裏隻有一顆、又大又圓的珍珠。養殖戶很少會自己打開珍珠銷售，也不太會按個去做批發，他們的客戶群體是諸暨上下湖珠寶城的老闆，這些老闆一般會買下整個池塘。根據珍珠大小、成色、生長周期估算出一隻珠蚌的價格，然後根據蚌的個數，給養殖戶付費。之後買回去繼續養殖，或是轉手再賣給其他商家。
池塘面積不同，養殖蚌的數量也不同。李洋家最小的一個池塘差不多養殖 2 萬隻蚌，蚌苗價格不一，便宜的差不多 2-3 塊一個，貴的一個 5-6 塊。七八個池塘總投入在 100 萬元以上。
李洋向 Tech 星球表示，養殖珍珠存在一定的風險，因爲珍珠最後産出的數量是個未知數，不确定性很大。行情好的話，投入 100 萬可能掙到 50-60 萬，行情一般，可能掙個 20-30 萬。也有可能虧損，養殖珍珠就跟開盲盒一樣。所以養殖戶會根據市場行情随時調整策略，市場不太好的時候，爲了減少風險，他們不太會自己從 0 養殖，而是選擇從其他養殖戶手中接收蚌塘，然後養幾個月再轉賣給其他商家。
今年珍珠市場行情火爆，李洋家的池塘裏已經沒有成品珠可以拿出來銷售，七八個蚌塘珍珠都已賣光，其他養殖戶手中也沒有池塘可以轉賣，所以現在大家都開始自己養殖蚌塘。李洋表示，今年一下子多了很多養殖戶。
與李洋家不同，珍珠養殖戶張浩既做批發，也做零售。此外，他還在抖音、小紅書等平台上直播開蚌帶貨。
據張浩向 Tech 星球介紹，他主要以蚌爲主，其他也有裸珠供貨。單個蚌批發的話，價格在 10-50 元不等。商家批發回去後可以加價銷售，差不多是 1-2 倍利潤。裸珠則按照斤數批發，不同品種、顔色的珍珠批發價不一，白珠一檔貨幾乎沒有瑕疵的差不多 7 元左右一顆，網上售價 1300-1500 元的串鏈，他家一串下來隻要 400 元左右。
雖然沒有海水珍珠利潤高，但淡水珍珠商同樣有人掙到了錢。張浩表示，有商家從他那裏進貨，4 小時直播進了 200-300 萬元的貨，雖然直播帶貨退貨率很高，差不多在 70-80%，但珍珠加價一倍銷售，最後最低也能賺 100 萬元。
火爆的 B 面：行業亂象叢生
珍珠市場雖然火爆，但行業也是亂象叢生。
非标品注定了很難統一定價，商家的操作空間自然也就變大。在詢價時，幾乎每個珠商都有一套共同的話術：珍珠不像黃金，每一顆珍珠都不一樣，大小、亮度、圓度，是否有瑕疵，都影響了珍珠的價格。同樣的澳白珍珠，即使同一點位大小，品質不同，價格可能也不一樣。
珍珠沒有明确市場價，張浩稱，商家隻要能賣出去，相對貴一點或便宜一點都可以掙到錢。從批發價到加價幅度，每一個環節都讓珍珠價格無法統一。同樣是批發，價格可能就差出兩三倍。比如承包整個池塘，平均到一個蚌的價格是 10 元，如果非承包，一個蚌可能批發價是 20-30 元，之後大家加價幅度也不一樣。" 上好的單珠，我批發是 20-30 一個，自己直播賣的話是 80-90 元，有些商家可能加價 1.5 倍。"
一件 5000-6000 的珍珠，可能賣到 1 萬多元。另外，帶證書與不帶證書的珍珠，價格迥然不同。一位珍珠銷售稱，帶證書的珍珠通常要貴出好幾千。像海水珍珠通常要送去日本鑒定出證書，加上各種稅，價格自然就高。
不同資曆的代購拿到的進貨價也不一樣。今年珍珠市場走紅，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要歸功于代購。代購博主楊怡入行不到 2 個月時間，她是學寶玉石鑒定的，看到珍珠市場火熱，漲價很快，便去諸暨兼職做起了代購。
新手代購跟小白消費者區别不大，一不小心就會被割韭菜。楊怡向 Tech 星球表示，市面上的珍珠質量參差不齊，價格相差也比較大。現在新湧入的代購很多，所以代購生意也不太好做。去市場裏的新人代購跟普通散客去買的價格差不多，除非要貨量足夠大，才會有點優惠，而且還得有靠譜的批發店。
價格無法統一，對消費者而言，意味着就有買貴的風險。
除了價格，有時候消費者還會買到二手珍珠。有些商家會從其他顧客手裏回收珍珠，再轉手賣給其他顧客。一位山下湖珍珠商家向 Tech 星球透露，今年珍珠價格比較貴，有些顧客就會主動找過來說，自己之前購買的質量不錯的珍珠，想請商家幫忙加價賣出去。最後該商家成功幫顧客賣了出去，并且加價了很多，" 下半年這樣操作的有很多 "，該商家說道。
除此之外，市場更坑人的操作是以假亂真。李芳從事珍珠銷售十幾年，見過的客戶不計其數。據她講，有很多顧客踩過類似的坑，即去他們家詢價後嫌貴，轉而去其他渠道進貨，然後拿着貨請他們鑒定真假。
曾經有一個顧客，拿着一串所謂産自拉貢的大溪地海水珍珠向她詢問真假，但李芳明顯看出那不是海水珍珠，産地也并非拉貢。李芳稱，這種情況下，通常是假的他們也不會直接告知對方，因爲這會涉及到商家糾紛，他們不想節外生枝。所以隻會隐晦的請顧客去複檢。
珍珠市場規模已高達 200 多億，據中寶協相關數據，2022 年我國珍珠首飾市場規模約爲 240 億元。今年珍珠市場火熱，增長有望突破新高，行業高速發展之下，規範化發展變得越來越重要。
（備注：文中甄妮、李洋、張浩、李芳皆爲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