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樂夜話,每天胡侃和遊戲有關的屁事、鬼事、新鮮事。
圖 / 小羅
前幾天出差,在火車上看了幾部電影。我一向很喜歡這種時刻。對我來說,除了電影院,最适合看電影的地方就是一列正在行駛的火車。身處各形各色的人們中間,戴上耳機就能短暫地去往另一個世界,這種鬧中取靜的感覺太妙了——尤其是在降噪耳機被發明以及充電設備被普及之後。
窗外是白雪覆蓋的農田
更妙的是一部電影和一趟火車旅行這兩件事本身的相關性。看電影時經曆的單向線性時間,和身下筆直向前的鐵軌,在此時形成了和聲共振。沒有什麼時刻比此時更能讓人體會到那種強烈的行進感。火車和膠卷都在一秒不停地向前走,我們和人物都處在環環相扣的事件中。這和你在周六晚上無所事事地走進電影院,是完全不同的感受。當火車到站,電影也剛好看完,你踏上月台時同時走出的是兩段旅程。
所以,每當有這種機會我總是很珍惜。提前挑一部合适的電影,把它下載或者緩存下來,幾乎成了一件有儀式感的事。這段時間恰好在看一些世紀末的國産小說和電影。想了想,我最終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下載了《沒事偷着樂》,希望它能給我近來壓抑的生活帶來一點不失含蓄的輕松感。
馮鞏的電影我此前看過幾部,都很喜歡。2005 年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和 2007 年的《别拿自己不當幹部》都是極具代表性的國産市民喜劇佳作。雖然産生于新世紀,但幾乎可以看成是上個世紀的餘晖。這抹餘晖裡有我非常喜歡的專屬于 90 年代的那股勁兒。那股勁兒出現在《我愛我家》裡,也出現在《甲方乙方》中。它往往呈現為一種帶着自嘲的希望,有時又會變成一種沖破阻撓的決絕。仿佛因為 21 世紀這個數字越來越近,新的希望也就會和明天一樣如約而至。那種積極和熱情,那種看到了矛盾和腐化卻仍然堅信明天會更好的信心,是 90 年代大衆文藝裡十分值得懷念的東西。
開創中國賀歲片曆史的《甲方乙方》
但在 1998 年的《沒事偷着樂》裡,這種信念呈現出它的另一個層面。這部電影和劉恒的原作小說《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并沒有停留在描繪 " 苦中帶樂 " 上,而是繼續探讨了這種信念與現實對撞之後的結局。在這部名字帶 " 樂 " 的電影裡,觀衆首先看到的是 " 苦 "。整個故事都圍繞着無處可住的問題展開:6 個人住一間半平房,每個家庭成員都在貧困和逼仄中窒息。那位天天嚼冰塊的老太太和長在床中間的樹,無不顯示出現實的悲哀,荒誕感也由此而生。
當馮鞏飾演的大民最後從看守所裡被放出來,房子是有了,樹也沒了,而幸福仍然遙不可及,失去的好像比得到的更多。所謂的 " 苦中帶樂 " 此時也呈現出它辛酸的實質,這是底層者無奈的自嘲——沒有什麼真正的好事發生,生活要想過下去隻能靠自己偷着樂。電影的最後一刻,鏡頭逐漸拉高,一家四口沿着鐵軌向遠方走去。火車與電影再次呈現了它們命中注定的關聯。
" 我的兒子,你就沒事偷着樂吧 "
近些年有不少遊戲試圖重現過去年代的風貌," 年代感 " 屢屢在遊戲評論中被提及。除了那些以複古玩法來調動人們童年記憶的遊戲,也有一些作品想要講述發生在過去時代的故事。其中最常被涉及的年代就是民國和 90 年代。我很喜歡它們在還原場景和營造氛圍感上的用心,但我仍然希望能看到一些更本質的東西。正如民國不隻是旗袍和留聲機一樣,90 年代也不隻是磁帶和港台明星。更重要的是那些凝聚了時代選擇的故事,而遊戲恰恰是最具互動性的叙事方式。在高鐵飛越大地的時刻,什麼樣的遊戲可以帶着我們再次登上那列綠皮火車?
以 90 年代為背景的獨立遊戲《世上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