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紅城市西安又出圈了。
這一次是因爲一場演唱會。8 月 6 日,TFBOYS 十周年演唱會在西安舉辦。
有多火呢?用白雲大媽的話說,那真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大量沒搶到票的粉絲甚至把體育館外的路都堵得水洩不通 ……
社交媒體上一條高贊評論戲稱:" 上次西安這麽亂應該還是在安史之亂 "。
盡管如此,對于演唱會、音樂節等大型演出,各大城市仍然來者不拒。今年 4 月開始,西安平均每個月都有 2 場大型演唱會,7 月甚至達到了 6 場。常州、南甯等城市還專門出台政策,精簡審批手續,鼓勵多辦演唱會。
爲什麽那麽多城市争先恐後地承辦演唱會?
不隻是人氣
一場演唱會,給城市帶來的不隻是歌聲和粉絲。
從跨城交通到住宿,從餐飲到休閑遊玩 …… 演唱會本身的收入之外,大量粉絲歌迷的湧入,大大帶動了當地的旅遊消費。
這次 TFBOYS 的西安演唱會,場内外觀衆達到 11.8 萬人,其中 83% 都是外地觀衆。演唱會所在的周末,西安住宿線上提前預訂量大幅增長。尤其西安奧體中心周邊酒店房價飙升,附近地鐵沿線的酒店都提前滿房。
距離奧體中心 3.5 公裏的一家經濟型酒店,原價 166 元 / 晚的大床房已漲至 1328 元 / 晚。距離 3.8 公裏的另一家經濟型酒店的雙床房高達 2086 元 / 晚。
還有演唱會場館外的 " 衍生經濟 "。演唱會前,奧體中心附近爲數不多的礦泉水、雪糕都成箱成箱地被買走,場館外賣頭紗的小販生意火爆,網約車司機訂單也多了起來。
除了餐飲、住宿、交通,不少粉絲還會在看完演唱會後順便旅個遊。據攜程的數據顯示,8 月 6 日至 7 日,西安出行總訂單量同比增長 738%,門票收入 3576 萬元,并直接帶動了西安 4.16 億元的旅遊收入,被戲稱爲 " 富貴險中求 "。
嘗到演唱會 " 甜頭 " 的不隻西安。
六月末到七月初,周傑倫在海口連辦 4 場演唱會,每場觀衆超過 3.8 萬人,海口美蘭機場旅客吞吐量創下夏季客流高峰,夜市、免稅商場人頭攢動。這一唱,唱出了接近 10 億元的旅遊收入,這個成績是端午假期旅遊的 3 倍。
據統計,截至 6 月中旬,今年已經官宣的演唱會接近 550 場,上海、廣州這樣的一線城市超過 70 場。相當于這些城市下半年平均每 2.6 天就有一場演唱會。有業内人士表示,過去的 2 到 3 年,所有演唱會加在一起都沒有今年多。
除了大城市,一些二三線城市,也乘上了這此演唱會爆火的東風,得以 " 出圈 "。
今年三月,薛之謙的衢州演唱會累計接待遊客 10.36 萬人次,僅僅兩天,衢州實現旅遊收入 1.24 億元,帶動相關行業消費達到 6.9 億元。
這些成績,對于那些不愁旅遊收入進賬的城市相比或許并不出彩,但像衢州這樣的二三線城市,在短短兩天收獲這樣的旅遊收入,可以說非常可觀。
2023 年,縱觀全國,以演唱會爲核心擴散出的文旅消費鏈條,都格外地 " 金光璀璨 "。
整點新花樣
當然,除了落袋的真金白銀,演唱會也是城市提升軟實力的好機會。
如今,全國很多城市都面臨 " 千城一面 " 的同質化問題,缺乏特色的文化旅遊産品和獨家 IP。
近年來,不少城市都開始尋找自身的獨特定位,打造城市品牌。比如,借勢《狂飙》的廣東江門、憑燒烤突出重圍的山東淄博、靠潑水節出圈的雲南芒市 ……
而包括演唱會在内的文化主題活動,就是一種很好的 " 破題 " 思路。演唱會、音樂節、文博場所等等,都可以替代傳統景區,成爲城市新的文化 IP。
石家莊通過 " 搖滾之城 " 的系列音樂演出,塑造了城市本土化的 IP 和品牌,逐漸成爲新的城市名片。從搖滾中挖掘城市價值,借用本土搖滾樂手、樂隊發聲宣傳,讓這座工業老城透露出新的氣質。
石家莊的 " 新 " 就在于,爲城市迎來一張全新的城市标簽。
大型演唱會自帶年輕、時尚 buff,且入門的門檻極低。看起來人多難管,但相比動辄千百年的古迹、工程浩大的地标建築,這種文化 IP 投資少、效果好、收益來勢猛。
引來演唱會,同樣會對城市的消費帶來一股新風。同樣是老工業城市的遼甯阜新,因爲草莓音樂節的到來,嘗到了甜頭。
阜新老礦區的一處廢棄礦坑,幾萬名年輕人一夜湧入,新鮮鼓噪的音樂旋律叫醒了沉睡多年的工業老城,也是這個廢棄礦坑第二次生命的第一聲啼哭。
大型演出活動,給老城帶來了産業轉型的靈感。看似已經沒有價值的礦坑帶來了 1100 萬元的門票收益,帶動當地旅遊收入 4500 萬元。老礦坑有了新業務。
這或許可以爲現在許多渴求消費新形态、産業新格局的城市找到一條可嘗試的新路子。
還缺點什麽?
演唱會對城市,既是速效藥,也是大考題。
一些演唱會也讓我們看到了 " 吸金 " 的另一面:瘋狂應援、粉絲打架、沖擊安保、舉旗占道,影響公共秩序,打擾居民生活。
要想賓主盡歡,遊客要有遊客的文明,城市也要做好管理和接待。
和一般遊客不同的是," 追星 " 的粉絲往往情緒化,有些人還不免有盲從的特性。粉絲有組織地拉橫幅、揮大旗、舉燈牌,獲得的實際是身份認同和群體價值。就像巴赫金所說,在狂歡情緒的影響下,社會規訓與傳統秩序被暫時擱置了。
這也讓演唱會的安全風險比普通的文旅項目更多,對安全監管的要求自然也更高。
不止于此,簡單地引入演唱會,不是一勞永逸的靈丹妙藥。畢竟,演唱會帶來的客流并不穩定,如果城市沒有獨特的演出品牌,很容易便被其他城市替代掉。
辦好一個短短的音樂節、演唱會,實際上,看的是一個城市長期以來的文化底蘊、基礎設施、治理水平。
以烏鎮戲劇節爲例,去年用 10 天帶來 2000 多萬元收入,背後卻是十年的舉辦經驗。烏鎮以其深厚的文化底蘊和獨特的自然景觀,以及十年來日益完善的演出場館、設備技術和接待能力,爲各地戲劇愛好者提供了狂歡之地,戲劇節也成爲烏鎮标志性的文化 IP。
因此,在熱鬧的演唱會、音樂節背後,城市管理者們更應該思考和探索本土化、個性化的可能性,努力延伸文旅的消費鏈,甚至以此爲突破口塑造全新的産業形态,形成高質量發展的良性循環,而不是成爲一錘子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