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不立
2004 年播出的《假面騎士劍》中,劇中最大反派天王路博史的那句 " 假面騎士的末日到了 ",是一句令我印象非常深刻的台詞。
從表面上看,這句話隻是終将吃癟的反派,在死前放出的一句看似兇狠,實則卻不痛不癢的叫嚣。但巧就巧在,這個 " 天王路博史 " 的扮演者不是别人,正是在《奧特賽文》裏扮演 " 賽文 " 人間體諸星團的演員,森次晃嗣老爺子。
正因如此," 假面騎士的末日到了 " 這句話往往會被特攝愛好者們用在一個特定的場合中,那就是(在奧特曼面前):假面騎士的末日到了。
當然,對大多數特攝愛好者來說,不管是奧特曼還是假面騎士,他們都是照看不誤的。" 假面騎士的末日到了 " 這句話,也往往是雙廚的一種調侃,并不存在什麽惡意。
但在今天,這句話似乎要一語成谶了。
這邊廂,是大刀闊斧改革,一掃新生代以來 " 賣玩具 " 陋習的《布萊澤奧特曼》——它不僅令人喜聞樂見地在新怪獸皮套上花費了大量的經費,從開播到現在更是全程無雷點,劇情平穩推進的同時逐漸走向了叙事高潮,俨然一副未來可期的态勢。以至于現在提及《布萊澤奧特曼》,反應基本是 " 半場開香槟 "" 這把穩了 " 等等。
持續高走的《布萊澤奧特曼》
那邊廂,《假面騎士歌查德》卻是一片差評——它以 5.3 分的 " 成績 ",成了曆代假面騎士作品中豆瓣評分最低的那一個。
從這些差評不難看出,雖然差評的内容花樣百出,但它們無一例外地都聚焦在了一點上:男女主的演技實在是太差了。
而在看完了目前放出的所有劇集後,我無奈地發現,《假面騎士歌查德》男女主的演技不僅差,而且還走向了兩個極端。
在男主這邊,或許是 " 充滿熱血的男高中生 " 的設定距離現實生活有些遙遠,難以把握其精髓,這導緻了演員本島純政在每一集的演繹中,都經常會出現 " 用力過猛 " 的情況。
雖然在表面上,男主已經盡力調動了面部肌肉,扭曲出了一個個能體現角色 " 陽光開朗 " 特性的笑臉,但實際上,由于男主空洞的眼神中透露不出此時該有的情緒,這些 " 強顔歡笑 " 不僅沒能起到其應有的作用,反而還讓男主的表演看起來更加違和。
有點像那個假笑男孩
并且,雖然男主在每一集日常階段的演繹中都下了大力氣,可在準備戰鬥等真正需要體現濃烈情感的地方,他又把力氣收了回去,讓本該展現激情的鏡頭變得不溫不火了起來。以至于,現在年齡已經 44 歲的皮套演員大岩永德,在打戲中的肢體動作和神态,都比男主表現得更像個 18 歲的高中生。
這個問題用語言描述起來顯得很簡單,但實際放在電視劇中,就成了非常影響觀感的問題。在這個問題的影響下,要讓觀衆對未來的劇集抱有很大的期待,是比較困難的。
而在女主這邊,與男主經常 " 用力過猛 " 不同,我們很難在女主角演員松本麗世的臉上看到情緒波動——無論是被邪惡的怪人綁走,還是目睹男主遇到問題,她的面部表情都始終波瀾不驚,台詞也充滿了 " 棒讀 " 的痕迹,完全沒有融入整個場景中。
與旁邊的兩個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除此之外,在《假面騎士歌查德》目前放出的劇集中,我們還經常會看到一個奇怪的現象:在很多時候,男主和女主的視線壓根就沒有聚焦在正在發生展開劇情的場景處,而是不知道飄忽到了何處——很難不懷疑,這個時候他們其實是在看提詞器。
《假面騎士歌查德》中男女主角的演員都是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一代,且他們的演藝經曆也幾乎爲零,我們确實也不該用過高的标準去要求他們……但是,兩眼無神、台詞棒讀等問題,顯然不屬于 " 高标準的範疇 ",而是一個演員的基本職業要求。
特别是在飾演反派的小演員沖田弦乃(年齡僅有 9 歲)的對比下,男女主演員演技的問題就顯得更爲突出,更加讓人難以容忍。
雖然戲份遠不如主角多,但沖田弦乃在每一次表演中,情感表達都是到位的
當然,主角的演技差,并不是《假面騎士歌查德》獨有的問題。在幾年前的《假面騎士聖刃》中,主角的演員内藤秀一郎的演技表現同樣不盡如人意,但随着拍攝進度的推進,他也漸漸獲得了成長,讓觀感上升了一個層次。如果僅是 " 主角演技差 " 的問題,是不足以讓 " 假面騎士 " 的觀衆如此灰心的。
《假面騎士歌查德》口碑炸裂的根本原因在于,它看起來不像是個能夠被公之于衆的成品——這當然不是由單純的 " 演技差 " 這一點造成的。
在觀看的過程中,我們會經常發現:《假面騎士歌查德》在劇情叙述層面,很多時候是沒有邏輯的。
比如,《假面騎士歌查德》作爲一個以 " 煉金術 " 爲主題的作品," 煉金 " 在劇情中卻壓根就沒有被體現出來。
雖然善方的角色天天泡在有着各種實驗儀器的 " 煉金學院 " 中,但與我們通常認知中的 " 煉金 " 相關的内容,卻一點都沒有在劇集中出現過。主角等人使用最多的手段,是利用手上的魔法戒指,控制物體到處飛來飛去。
最常見的操作是用石頭組成防禦牆——但這不是一點也不煉金嗎?
并且,女主在向男主介紹 " 煉金術士 " 的世界時提及,用于變身的卡片精靈 " 凱米 " 是煉金術的産物,而男主成爲假面騎士的使命,就是把失散在各地造成混亂的 101 個 " 凱米 " 全部收集起來。
那麽問題來了:就目前劇情中的表現而言," 凱米 " 是 " 煉金術 " 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産物。但它有什麽用呢?這個 " 凱米 " 目前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被反派用來和心存邪念的人結合,産生各種各樣的邪惡怪人 " 馬爾甘 "。
在第五集中," 凱米 " 終于發揮了一次正面作用:通過與年邁的摔跤手旭日大哥合體," 凱米 " 讓後者恢複青春親自上陣,教會了主角能夠打敗猩猩怪人的摔跤技巧。但在風波結束之後,旭日大哥的記憶被 " 煉金術士 " 們消除," 凱米 " 也被重新納入了 " 煉金學院 " 的管理之中。
既然 " 煉金術士 " 的立場不支持讓普通人接觸到 " 凱米 ",以及 " 煉金 " 界的種種事物。那麽在這樣的前提下,男主該如何 " 見證人類和凱米一起自由自在生活的未來 " 呢?
不得不說,《假面騎士歌查德》知道特攝劇需要有什麽,卻不知道特攝劇應該有什麽。
特攝劇需要展現主角的 " 愛與正義 ",所以主角面對别人的質疑馬上喊出了 " 我要和所有的‘凱米’成爲朋友 " ——即使在上一集中,他還不知道這個 " 凱米 " 具體是個什麽東西。
特攝劇需要展現主角的奮鬥曆程,所以主角就在被怪人打敗之後毫無鋪墊地跑到道館練習起了刀法——這既不是出于發現技不如人的自省,也不是有高人指點,隻是因爲之前的特攝劇中好像都有這麽一個差不多的 " 特訓 " 橋段。
主角戰鬥力的成長,也不是因爲真的在刀法訓練中領悟了什麽,而是因爲獲得了新的變身道具。
換句話來說," 假面騎士歌查德 " 能夠在戰鬥中獲勝,不是因爲他本人做了什麽努力,而是劇情要他勝,是 " 假面騎士 " 這個 IP 要他勝。
隻要主角不斷喊着奇奇怪怪的口号,氣運機緣就會來到他這邊,讓他獲得足以碾壓敵人的各種變身道具。當然,這些道具都是可以被量産,被包裝成盒,然後放到貨架上去的。
" 假面騎士 " 系列較早開始探索劇集與玩具共生的 IP 發展道路,因而沒有采用 " 導演中心 " 的拍攝模式,而是采用了更爲商業化的 " 制片人中心 " 模式。這也就導緻了,在整個劇組中,制片人占據着最大的話語權,能夠影響整個劇集的拍攝過程。
在平成年代最後的騎士《假面騎士時王》後," 假面騎士 " 系列的元老級人物白倉申一郎已不再出馬擔任制片人一職,接力棒交到了年輕一代的手中,而這次的《假面騎士歌查德》的制作人湊陽祐便是接棒的新人之一。湊陽祐曾經多次擔任系列的副制片人,《假面騎士歌查德》是他作爲正牌制片人的首秀。
老實說,《假面騎士歌查德》目前的表現不佳,湊陽祐是難辭其咎的。爲了讓演員貼合 " 高中生 " 的角色設定,他刻意選擇了沒有演藝經驗的素人演員,但此舉并未取得理想的效果,反而成爲劇集質量的拖累。
2005 年出生的素人演員本島純政,在此之前并未有過像樣的演藝經曆
而在劇情方面,曾參與過多部特攝劇單元劇情腳本寫作的 " 半新人 " 内田裕基難以掌控全局,劇組請來了曾負責過《戴拿奧特曼》《奈克瑟斯奧特曼》《假面騎士 W》等優秀作品的老牌編劇長谷川圭一救火。
但可惜的是,由于湊陽祐不希望《假面騎士歌查德》的前期劇情過于壓抑,長谷川圭一的作用并沒有被完全發揮出來,這也是《假面騎士歌查德》開局表現不佳,甚至觀感怪異的原因之一。
《假面騎士歌查德》的新人演員、新人制片人、新人編劇,并沒能爲系列帶來初生牛犢般的銳意進取,而是困在了 " 求穩 " 的商業化路徑依賴之下。
作爲一個有着 50 多年曆史的 IP," 假面騎士 " 系列積累了衆多的優良傳統,也形成了自己的制作路數。但就現在而言,這或許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當 " 假面騎士 " 系列新篇的制作過程,變成了照着系列的傳統内容逆向 " 做填空題 ",那麽最終産出的結果,必然是沒有連貫性,也沒有邏輯的。
這當然無法令人滿意。
"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見過光明。"
老實說,《假面騎士歌查德》算不上是個爛到令人發指的 " 屑作 ",它隻是延續了令和以來的 " 假面騎士 " 劇集中曾經出現過的那些問題。由于隔壁《特裏迦奧特曼》《德凱奧特曼》的表現不佳,這些問題在那時便并沒有凸顯出來。
但現在,在 " 高開高走 " 的《布萊澤奧特曼》的襯托下,《假面騎士歌查德》的種種問題,就顯得尤爲紮眼了。
《布萊澤奧特曼》突破了 " 新生代 " 以來的奧特曼系列遇到的困境,而問題開始顯露的 " 假面騎士 " 系列,同樣需要這樣的一場變革。
然而,即使是問題頻出的令和騎士,也依然讓東映和萬代賺了個盆滿缽滿。這場變革的起點,恐怕隻會在财報頹勢之後才會出現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