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彭蘇平
編輯丨李勤
從合肥新橋産業園的 " 牛屋 " 二層，通過一座閘機、再穿越一道連廊，你就可以進入到蔚來 F2 工廠的參觀動線。
F2 工廠是蔚來第二座生産基地，位于合肥西部的 Neo Park 産業園，ET5、ET5T、新款 ES8 等數款車型在這裏組裝生産，再運輸到全國乃至歐洲各地的用戶手中。
連廊盡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套巨型 " 立體車庫 "。這座 " 車庫 " 有數層庫位，幾乎每個庫位中都停放着顔色不一、形态各異的 " 新車 "。" 新車 " 還是半組裝狀态，隻有上好了顔色的車身，沒有底盤、沒有車輪，在 " 車庫 " 等待轉運。
福特開創的傳統汽車産線，呈流水化運作，完成一道工序後立刻轉往下一道，理想狀态下，這樣可以最大程度地節約流程和時間，流水線也是大規模工業制造的通行做法。但是，汽車生産可能會變得更加複雜，純流水線的形式并不能滿足所有生産流程的最優效率，因此，這套模式在實際生産中也在不斷演變。
從 " 立體車庫 " 開始，蔚來向外界展示了：在更複雜的産品組合下，汽車生産是如何保證效率的。
流水線之外
" 立體車庫 " 是蔚來在兩道生産工序之間建造的臨時中轉站，車輛或者說半成品車身在這裏短暫停留，然後根據不同車間或工序的需求排列組合，分批進行統一作業。
在很多生産環節，這樣的方式比起純流水線作業，能更好地集約資源，匹配機器或産線節拍。
" 立體車庫 "
參觀過程中，蔚來制造物流運營副總裁紀華強舉了個例子：在塗裝車間，油漆管道可以兼容很多種顔色，但每次換顔色都需要徹底清空管道、再上新的油漆并檢查、更換噴槍，行業裏較常見的做法是，每噴 3、4 輛車更換一次油漆，而蔚來通過 " 立體車庫 " 的存儲和調配，可以 20 台車一同噴漆——這帶來的好處是：降低生産成本、提升生産效率，并且可以避免頻繁更換顔色所降低的生産工藝穩定性。
類似的生産環節有不少，蔚來都是通過 " 立體車庫 " 進行吞吐，不停地變換車輛的生産序列，以達到更高的生産效率。這樣的 " 立體車庫 "，在不同的車間建有數座，大小、容量也各有不同，比如，連廊盡頭這一座有 240 多個庫位，而塗裝車間的那座有 400 多個庫位。
紀華強告訴 36 氪，每個生産環節的節奏、車型排序标準不同都會影響所需 " 車庫 " 大小。" 每個車間對生産的排序偏好也不一樣，比如塗裝車間喜歡同一個顔色、車身産線喜歡同一種車型、總裝車間則更喜歡大車和小車間隔開來。"
突破流水線生産的 " 禁锢 "，蔚來 F2 車間不止有這一種做法。
在總裝車間的流水線旁邊，蔚來設置了幾塊專門的作業區，用來裝配不同的配件，比如尾門、儀表台、前後風擋、天幕等，車體通過 AGV 小車從流水線上運出，裝配完這些零部件後再運回流水線中。
因爲從流水線中剝離開來，且操作流程自如，這些作業區被稱爲 " 飛地 "。
這種獨立作業的模式，跟豐田精益生産中的 " 獨立作業島 " 理念一緻，隻是實現方式和作業模塊不同：典型的獨立作業島是用同一機床裝配一整套零部件族，而蔚來的 " 飛地 " 則是用機器人進行幾種零部件的自動化裝配。
" 把一些工藝安排在分支線去做，也是出于提高效率和靈活性的考慮。" 紀華強對 36 氪介紹，要是把所有工藝都串在一起，不同工藝模塊之間的相互影響會比較大，比如開工率、工藝特性等，就如同在赤壁之戰中，曹操把所有的船連在一起，看起來穩定，其實失去了靈活性。
自動化裝配的确面臨生産節拍不穩定的風險，特斯拉在 Model 3 生産早期，就因爲大量投入機器人自動化産線而一度陷入 " 産能地獄 "，後來馬斯克松口重新加入了必要的人工裝配才讓産線快速運轉起來。剝離出流水線的 " 飛地 " 設計，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一道流程影響整體節拍。
在不同車型上線，或者同一車型需要裝配不同零部件時，獨立 " 飛地 " 的優勢可以體現得更明顯，它适配不同零部件進行的改造，可以更簡便、靈活，且不會影響主産線的節奏。
" 我們現在做一個産線改造，隻要不是那種主流改造（例如 EC7 開始量産了，可能更複雜些），比如 ET5 增加某個配置，在 F2 可能隻需要兩周時間，一般公司通常要六周。" 蔚來總裁秦力洪介紹，因爲它在物理上沒有跟大産線連在一起，很靈活。
" 飛地 "
柔性化産線背後
可以看出，蔚來 F2 工廠在流程和設備上傾注了許多 " 巧思 "，在傳統汽車制造流程中增加了靈活調配、調整的空間。這當然是改善生産流程所做的設計，但不能忽視的是，也是蔚來本身複雜産品組合下的應對之策。
蔚來二代平台共有 8 款産品，在近幾年剛剛成立的造車新勢力中是車型最多的，而且車身顔色、輪毂、内飾、選裝包（如語音助手實體 NOMI）等都提供了豐富的選項，車輛生産的定制化程度比特斯拉、理想汽車等同行要高很多，這樣的産品策略，的确可以滿足不同用戶的精細需求，但也會給大規模工業制造帶來挑戰。
紀華強坦言，蔚來的汽車制造是一套相當複雜的場景，需要 " 在個性化定制和批量化生産之間找到平衡點 "，像總裝産線的 " 飛地 "，就是因爲産線太龐大、很複雜，需要做一定的解耦。
蔚來的生産基地正是爲這套産品體系量身打造的，柔性、靈活是産線和設備需具備的特征。
官方提供的數據顯示，蔚來在售的 8 款車型，共有 359 萬 2320 種個性化配置組合（SKU），雖然 F2 工廠隻生産 ET5、ET5T、新款 ES8 等幾款車型，但工廠建設之初，就奔着可以生産 2 個平台、8 款車型的目标，通過高柔性的生産制造工藝和流程，現在用戶從訂單确認到提車僅需 21 天，在行業中屬于中上水平。
還有一些細節可以體現柔性化設計的思路。
在 F2 車身車間的運輸托盤（Geo-Pallet）上，兩邊有固定車身的裝置，這個裝置呈風車形狀，可以旋轉調用四個不同的面，來支撐不同長度的車身運輸。" 有些主機廠是用不同的産線來輸送不同的車型，蔚來是放在同一個産線上，以最大限度地減少産線的占用。" 紀華強解釋。
汽車行業常常采用生産節拍來衡量效率，比如特斯拉就締造了 "45 秒下線一台車 " 的制造神話，成爲智能電動汽車時代流水線生産的代表，但蔚來不會将這種指标作爲核心追求。
" 單純的線體通過時間，各個主機廠差别比較大，這跟産品結構相關性很強，孤立地比較通過時間，看的隻是工廠制造效率，不太全面。" 紀華強告訴 36 氪，蔚來一般會用工作量 / 資源投入的比例來衡量核心效率指标，用用戶下單到交付的時間來衡量可能的用戶滿意度。
當然，用戶下單到交付的時間，除了工廠制造之外，起到重要作用的還有供應鏈上的零部件供應和物流運輸。新橋 NEO Park 内也有多家蔚來的合作夥伴毗鄰而立，座椅、保險杠、輪胎等通過機運鏈連廊，與 F2 總裝車間直連，這也在很大程度上保障了制造和交付周期。
車企的經營也像一套精密的機器，汽車的研發、生産和銷售各個環節，隻有全部流暢地運轉，才能讓整套機器高效運行。蔚來曾在一線生産上落下過節奏，現在來看，這個環節也已經磨合得更加成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