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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花戎》好看嗎?
作者|莫楠
最近,1 号仿佛中了鞠婧祎的「毒」。
事情要從一部劇開始說起——
6 月 1 日,由鞠婧祎和郭俊辰主演的《花戎》在愛奇藝開播。
看到「鞠婧祎主演」這個 title,1 号幾乎立馬聯想到她換劇不換臉的半永久式妝容,以及塑料感滿滿的古偶制作班底。
懷着這種批判式預設,1 号一口氣追平了這部話題營銷不高、幾乎隻有粉絲在圈地自萌的劇。
卻出乎意料地發現,這部不太被看好的「電子榨菜」竟然有點意思。
首先,它的優點在于「金手指」精準對味在土狗的痛點上,盡管劇情老套,卻令人欲罷不能。
事業線上,《花戎》講述了一個仙俠版「醜小鴨變天鵝」的故事:
卑微的婢女魏枝其實是尊貴的鳳凰。因爲擁有超能力所以從小被視爲災星,爺爺爲了保護她給她戴上了隐藏實力的手鏈。
機緣巧合下,她和十幾個權貴子弟一起成爲鳳凰候選人。學習能力低下的她不被衆人看好,她的鳳凰血脈明明觸發了「百鳥朝鳳」的奇觀,卻被高高在上的女二冒領。直到觀衆的情緒被調動到最滿,假裝鳳凰的女二終于被當衆打臉 ……
感情線上,《花戎》演繹的是一段「羅密歐與朱麗葉式」的累世孽緣:
高高在上的天帝之子披着馬甲下凡,成爲白鹭書院的師尊。身世悲慘可憐的魏枝,令高傲的師尊對她屢屢關懷、逐漸動情。
而在感情發酵的背後,卻埋伏着一觸即發的隐情——鳳凰擁有無邊法力,很有可能會毀天滅地;天帝之子生來就背負着誅戮邪魔、保護世間的職責。
身份的對立令男女主的感情始終經受着重重考驗,這個考驗中又融合了屢試不爽的馬甲梗、中毒梗、失憶梗、誤會梗。盡管許多設定都是仙俠劇裏的「老三樣」,但因爲絲絲入扣的情節排布,以及滿屏靈動的膠原蛋白,所以仍能給土狗帶來電子榨菜的無窮快樂。
其次,它的優點也在于節奏足夠快、起承轉合銜接足夠細膩絲滑,快到哪怕劇中仍有很多絲芭式的塑料感細節,卻并不影響整體觀感。
近些年多數劣質仙俠劇的敗筆,往往落腳于劇情分散、爆發力不足,令人食之乏味。《花戎》的優勢就在于,它的事業線和感情線交織并行着,環環相扣,令觀衆的胃口始終被吊着。
比如,劇中較爲精彩的「真鳳凰掉馬甲」片段:《花戎》并沒有像一般偶像劇那樣直球給出「掉馬甲」的爽點,而是先墊了一段土狗愛看的「病嬌魔尊癡戀鳳凰姐姐」梗——看似高高在上、冷酷無情的魔界至尊,其實是前世癡戀鳳凰的弟弟,一路追到今生,隻爲看到姐姐複活。他迫不及待地将無限愛與尊榮賜予女二冒充的假鳳凰,先将假鳳凰架上了高台,再讓她在衆人仰望下被當衆揭穿身份,産生極大的反差和打臉快感。緊接着,又來了「病嬌男二六界瘋魔尋愛」梗和「男主爲愛中情毒、女主舍身救男主」梗。梗排得密,銜接上也做得十分絲滑。
誠然,《花戎》隻是一部相對美味的電子榨菜,但它背後的「鞠氏進階」路線,以及對觀衆胃口的把握,卻足以引發人們對于古偶市場的反思。
從目前的播映數據來看,《花戎》的成績也相對可圈可點:時至 6 月 5 日,其艾漫的在播熱劇熱度指數位列全平台第一,藝恩的播放指數排行位列全平台第二。
就此,不吹不貶,1 号今天想從這部「鞠氏古偶」出發,理性談談對内娛偶像市場的兩點新思考——
愛豆式女主,在複一種很古早的「興」
多數人如何評價鞠婧祎和她接二連三産出的「鞠氏古偶」?
先看一組數據:
以上是鞠婧祎近年來主演古偶的配置及豆瓣評分,均分甚至未超過 5。
鞠婧祎算是内娛較早從愛豆轉型爲演員的藝人。在 2018 年《創造 101》開播以前,内娛的女團少之又少,聲量也遠不如後來。像鞠婧祎這樣橫空殺出一條血路的,屬實不易。
2016 年開始,她遵循愛豆的「藝而優則劇」法則,轉型涉足網劇——先是在《九州 · 天空城》、《熱血長安》、《軒轅劍之漢之雲》等劇中做配角,2018 年的小成本《雲汐傳》令她首次以網劇女主的身份展露頭角。幸而趕上了内娛古偶網劇市場的一時興起,幾年來她接連産出了許多作品。
但是,這些來之不易的機會,并沒有給她帶來身價上的進階,反而使之陷入一個刻闆印象的死循環——千篇一律的妝容、幹癟的愛豆式演技、塑料感十足的土狗劇情 …… 盡管坐擁圈地自萌的小粉圈,但在大衆視野裏,她的作品始終屬于小打小鬧的範疇。
最主要的問題集中在兩點:
一是:戲路狹窄,類型單一。
鞠婧祎的作品集中在古偶題材,「小成本 + 鮮肉男主 + 土狗式劇情」這幾個标簽,幾乎可以概括她近年來拍攝過的一切作品。即便是最近數據不錯的《花戎》,已經在仙俠元素上作出了一定跨越式嘗試,但仍舊無法跳出「鞠氏古偶」的大體框架。
二是:妝造雷同,容易跳戲。
盡管「鞠氏古偶」不斷勞模式地滾雪球,但真正令鞠婧祎的名氣出圈的,卻隻有她被捧上神壇的妝造。
由于她出道十年來堪稱換頭般的妝造進階程度,如今在 B 站、小紅書平台的美妝區裏,關于她的仿妝教程幾乎形成了一門「鞠學」。
但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吃盡了美妝出圈紅利的鞠婧祎,如今早已深陷「鞠式半永久」的魔咒。幾乎每次鞠婧祎有新劇上線,諸如 # 鞠婧祎妝容同質化 #、# 鞠婧祎每部劇妝容都差不多 # 的話題都會被拉出來鞭屍一遍。
相當長一段時間裏,1 号所持的觀點與當初多數主流觀點差不多。認爲鞠婧祎滾雪球式的拍劇模式不過是花瓶的自我掙紮而已,這些批量生産的工業糖精們,幾乎已經是壓死内娛古偶的最後一股泥石流。
但今天,當 1 号看着屏幕上「沒那麽多意思,卻又有點想追下去的意思」的鞠氏古偶時,忽然萌生了一個新的想法——或許,鞠婧祎所打造的這種愛豆式女主,正在搞一種文藝複興。
20 年前,在台灣偶像劇的黃金年代裏,曾經頻頻湧現出這類愛豆式女主。她們既能唱跳,又能演戲。盡管演技和劇集的題材都相對單一,但青春無敵、活力四射,是一代少男少女的成長記憶和精神甜品。比如:王心淩、張韶涵、楊丞琳、吳映潔、劉品言、卓文萱 ……
誠然,如今鞠婧祎的業務能力不能與這些前輩看齊,但她的出現與不斷打怪升級,至少給如今的「偶像體系」提供了一個良性發展思路。
2018 年被稱爲「偶像元年」,随着男團女團選秀綜藝的興起,中國偶像産業和粉絲經濟開始逐漸崛起。而今,大批的愛豆們湧入市場,除了「蹭綜藝」和「塌房」帶來的零星熱度,多數人都深陷「出道即巅峰」的泥淖裏無法自拔。
我們的市場漸漸變得畸形——隻在不斷地疊加偶像的數量,卻并未形成一個合理的體系,也并未給這些批量産出的花瓶們一個合理的發展空間。
因此,1 号認爲,鞠婧祎作爲一個愛豆式女主的試驗品,靠着一次次作品的疊羅漢式成長,正在不斷書寫着一個愛豆式的翻身丈。她乃至她所屬的絲芭傳媒,給了愛豆們一個進階的機會。沿着她的成長路線,越來越多的絲芭愛豆們,正在「愛豆式進階道路」上淌着石頭過河。
消失的松弛感下,
寫照着部分群體的精神困境
當然,抛開鞠婧祎的紙片感不談,隻談愛豆式女主,未免有點過于理想。
鞠婧祎的「毒」不僅在于土狗式單一古偶劇的不斷重複,更在于她在人設塑造上的一種「去自我化」。
這種「去自我化」體現在兩個方面:
一是外在形象塑造的過度完美主義。可以說,鞠婧祎是内娛把「一絲不苟」焊在臉上的第一人,無論是綜藝、紅毯、劇集、花絮,幾乎很難看到一個脫掉顔值包袱的她。
二是内在性格構建的過度保守主義。與多數女星靠人設圈粉的成長思路不同,鞠婧祎最大的人設就是沒有人設。她出道至今所做的一切,其出發點都隻爲了追尋一個最終效果——完美女愛豆。
不褒不貶,1 号認爲,鞠婧祎身上的這種極端「去自我化」,其實是較爲極端的寫照了如今一部分群體的精神矛盾。
一方面,人們愛她這張一絲不苟的臉,暗暗将她這種「小漂亮翻身成大美人」的進階法則奉爲圭臬,恨不得原封照搬到自己的身上。她的每一次變妝,幾乎都能引發小紅書等美妝平台的一次「地震」。她身上近乎苛刻的「服美役」特質,真誠地迎合着一種精緻緊繃、草木皆兵的時代特色。
但與此同時,人們又不願接納這種服從美役帶來的冷漠與失真。
如果我們找 20 年前台偶黃金時代作爲對照組,可以看到一個非常鮮明的對比。
20 年前,整體氛圍是輕松和自由。多數早期台偶所塑造的世界觀裏,女性形象都擁有着十分寬松的發展空間。她們可以漂亮也可以不漂亮,可以傻白甜也可以狡黠有心機。每一個愛豆式女主都可以通過自立自強,跳出精英主義的定義,成爲不被定義的自己。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如今的互聯網輿論氛圍則顯得有些緊繃、草木皆兵。比如,韓國女團成員因不穿胸罩被質疑、内地女星因黑色短褲裝被質問、穿精緻工作服的媽媽被輿論逼迫跳樓 ……
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鞠婧祎謹小慎微的「去自我化」人設,其實是十分切合市場的。
她所塑造的,正是一個平凡女子,通過苛刻的變美路徑,成爲一個一絲不苟的美人,是紮進精英主義窠臼裏的時代精神踐行者。
往大來說,這種「去自我化」所展示的,是一個我們不得不去直視的時代變化——曾經的女性,奮力掙脫精英主義,親手解開綁在身上的束縛;如今的部分潮流,正在引導女性主動跳入一個精英主義的牢籠,自己戴上鐐铐。
一定程度上講,這種愈演愈烈的輿論風向,更像是把女性形象推向了從前的反派女二:她們小心翼翼地耕織在一個既定的框架内,把人生當成一場考試去經營。這種緊繃的精英感,看似步步爲營,實則在剝離女性鮮活的人性魅力。
由以上對比出發,我們似乎便不難解讀鞠婧祎身上的這種毒性。
它近乎于一個悖論:人們一方面對于她帶來的「完美假面」和「土狗式多巴胺」趨之若鹜;但與此同時又無法給這二者的背面——「失真」和「塑料感」,尋找到一個軟着陸的方式。
進而,隻能不斷地向她乃至她所代表的一方形象,提出一種「既要又要」的宣洩式控訴。
1 号結語
如果窮根究底,這個「鞠姐有毒」的悖論有解嗎?
或許也有——
一是,一個全民寬松的審美氛圍,乃至一個松弛的生存和輿論體系;二是,真正的好劇本和好體系,給愛豆式女主們一個合理的成長空間。
但是這一切在内娛,似乎需要一個發酵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