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航空業還有非常大的發展空間
在剛剛過去的龍年春節,你一定在新聞上看到很多關于交通出行的吐槽。
首先是華中地區出現大面積凍雨和大雪天氣,導緻高速公路和高鐵癱瘓,大量旅客的出行受到影響。然後又是春節度假熱門目的地海南出現大面積旅客滞留,出現了天價機票的情況,同時有大量旅客和車輛在瓊州海峽的港口碼頭排隊等候。
今天我們就來談一談,關于交通出行的發展思路,中國和世界其他國家的差異。
美國和中國的土地面積大緻相當,然而有意思的是, 中國大力發展高鐵,而美國則大力發展民航業,哪一種模式更好?
我們經常看到新聞報道,說美國的高鐵發展不盡如人意,美國經濟最發達的加州從 10 年前就想修高鐵,到現在都舉步維艱。對比之下,過去 10 年中國的高鐵發展突飛猛進。截止 2023 年底,中國高鐵運營裏程數高達 4.5 萬公裏,遙遙領先世界其他國家。
那麽美國的高鐵發展緩慢,是美國沒有技術嗎?是美國沒有錢嗎?這個顯然都不是,美國是完全的市場經濟國家,私營企業也可以修建鐵路,美國第一代的超級富豪, 比如斯坦福,都是鐵路大亨,他們都靠修建私營鐵路發家。
美國各種 金融融資手段發達,如果修高鐵需要資金,美國有很多金融方式可供融資。在獲取高鐵技術上,美國也不存在障礙,包括日本川崎重工、加拿大龐巴迪公司、法國阿爾斯通、德國西門子等公司,都有相應的技術出售。
那麽美國不修高鐵,說白了就是 " 殺頭的生意有人幹,虧本的買賣沒人做 " ,也就是說算完帳,發現修高鐵對美國來說并不劃算,美國選擇大力發展民航業。
美國一共有 600 多個商用民航機場和 4500 個通用機場,而國土面積類似但是人口多很多的中國,目前隻有 300 多個商用民航機場和 300 多個通用航空機場。
有網友在衛星地圖上數了一下,以美國佛羅裏達州邁阿密周邊地區(面積相當于上海 的 70% 面積)爲例,這麽小的一片區域内居然分布着大小 10 座機場,所以這裏的航空運力就沒有那麽緊張,也沒有很迫切需要修建高鐵。
去年我去巴菲特的老家奧馬哈,這座小城位于美國中部的内布拉斯加州,這隻是一個三四十萬人口的小城市,也就是相當于中國一個大一點的縣城,然而給我留下很深刻印象的是,這個 小城市的民航運輸業卻很發達,不僅航班多,機票便宜,機場也很先進。
而且這麽小的一個城市,不僅有自己的大型民航機場,還有好幾座可以起降私人小飛機的小機場。不僅奧馬哈如此,它附近的幾座類似小城市也都有很發達的民航體系。要飛往奧馬哈這樣的小城市,通常沒有直飛航線,一般需要在亞特蘭大、丹佛、達拉斯等其他航空樞紐中專一道,然而經過這些航空樞紐中轉,你就可以從奧馬哈飛往全世界大部分地區,非常方便。
在飛機數量上,中國目前有不到 4000 架大型民航客機,美國是 9000 架。中國隻有 1000 多架私人飛機,美國有 30 多萬架。可以看到在飛機數量上美國的優勢很明顯。
在飛行員數量上兩國的差距更大,美國有 16.2 萬名民航飛行員,注意這都是可以開大型飛機的飛行員,而中國目前隻有 2 萬名。衆所周知要培訓一名民航飛行員成本很高,尤其是時間成本,這一差距很難在短期内彌補。而且美國有大量開小飛機的通用航空飛行員作爲人才儲備池子,這方面中美之間的差距更大。
美國民航飛行員統計 U.S. Civil Airmen Statistics
那麽,大力發展高鐵,是否可以填補航空業的需求空白呢?答案是隻能填補一部分,但是很難完全填補。
高鐵的優勢在于中短途運輸,比如上海到南京,杭州到合肥,武漢到長沙,北京到上海,這些經濟發達地區且距離不遙遠的地方之間的客運交通,高鐵是非常好的選擇,例如京滬高鐵就出現了運力緊張的情況,現在京滬第二高鐵正呼之欲出。
然而中國的幅員過于遼闊,對于一些邊陲地區來說,高鐵就很難覆蓋到。例如海南島就是非常典型的,因瓊州海峽阻隔,高鐵網絡延伸到這裏很困難。因此發展航空業就是最适合的。 四川也有類似情況,從四川坐火車,不管是到北京、上海、廣州這些中心城市都不近,且四川四面被大山包圍,修建高鐵成本也很高,因 此四川大力發展航空業,是非常适合的,因此成都修建了高标準的二機場(天府機場),對整個四川經濟的帶動非常大。
圖源:天府機場分公司
同時應該意識到,高鐵的修建和維護成本都極高。我們以維護爲例,大部分高鐵線路夜間都需要停班,進行巡線檢查 ,這個維護成本就是非常驚人的。同時高鐵對鐵軌的要求也較高,經常需要更壞鐵軌,保證列車高速安全運行。因此可以看到,高鐵票的價格常常也并不便宜。
因此我個人非常反對中國很多地方在山溝溝裏面舉債修高鐵,不僅修建成本極高,後續因爲客流量不足,維護成本也相當高。
我個人認爲, 中國的航空業還有非常大的發展空間,應該和高鐵的發展形成合理分工,錯位發展,形成中國特色的交通運輸體系。
中國雖然和美國比機場較少,然而不可忽視的一點是,中國是修建機場速度最快的國家,我們從北京大興國際機場和成都天府國際機場的修建就可以看出來。許多城市例如重慶、廣州、西安、鄭州、南京都開始規劃二機場,這個是有必要的。
同時大型飛機的價格,其實存在比較大的水分。一架主流的波音 737Max 飛機的售價差不多要到 1.2 億美金左右,非常昂貴,這些成本都轉嫁到了消費者頭上。
民航飛機制造業是高度壟斷的行業,衆所周知,全世界主流的大型民航客機制造商隻有波音和空客兩家,雖然中國商飛正在發起挑戰,然而距離這兩大巨頭還有非常大的差距。
除了飛機整機制造外,飛機零部件産業同樣是一個寡頭壟斷的格局。我們以發動機爲例,世界的飛機發動機主要被 GE、羅羅、普惠幾家巨頭瓜分。寡頭壟斷的格局導緻了飛機售價高昂。
其實和飛機制造行業之前格局類似的是火箭制造行業,美國的火箭制造被少數幾家廠商寡頭壟斷了,售價虛高。後來來了一個狠人叫做馬斯克,他用自己的第一性原理把火箭的成本拆到最小單元,一直拆到每公斤鋁多少錢,最後發現這裏面的價格過于虛高,後來他搞了 spaceX 的可回收火箭,把火箭的成本打下來 10 倍都不止。所以說,現在的民航飛機制造業,非常需要類似馬斯克這樣的攪局者,把格局固化的飛機價格打下來。
同時,發展民航業,可以創造大量高收入工作崗位。民航業的飛行員、空乘、地勤、飛機維修、飛行培訓等崗位,都是高技術含量、高收入人群。如果中國自己的航空制造産業發展起來,又可以帶動更多的高收入工作崗位。
中國幅員遼闊但是經濟發達地區人口密度較高的特殊國情決定了,中國還特别适合發展空鐵聯運,例如上海的虹橋機場、北京大興機場、武漢天河機場都配套了高鐵線路, 航空和高鐵之間可以實現無縫連接,這種新型的運輸網絡,是缺少高鐵網絡的美國所缺乏的,是一種更加先進和現代化的運輸網絡。
民航運輸的優點是彈性極大,它的班次和運力可以更靈活安排,例如春運期間就可以多安排飛往海南的班次,平時則可以減少班次,而鐵路運輸則受制于線路。
到現在中國還有 9 億人從來沒有坐過飛機,這實際上是非常大的市場空間,中國早晚會成爲全世界第一大民航市場。 我們完全可以期待,有一天中國民航業高度發達,把機票價格幹到白菜價,那時候中國一個再小的縣的居民,也可以很方便的到附近的機場乘坐飛機,就算是春節期間去海南,也不再會一票難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