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看到這樣的仙俠劇：
沒有天庭的森嚴等級，沒有仙班的離世脫俗。
主角團由一本 " 奇書 " 進入幻境，街市熱鬧，處處人間煙火味。
有種夢回古早仙俠的感覺。
這一切看似井然有序，實際暗藏玄機。
女主買糕點，給小販奉上超出價格的金錢，卻把小販氣壞了。
小販諷刺他們目不識丁、" 胸無點墨 "，竟敢拿錢侮辱他。
不怪小販生氣。
在 " 奇書 " 幻境裡，文化才是硬通貨。買藥，得猜出詩詞所指的藥材。
于是便出現了男一男二為讨女主歡心，在尚武的仙俠世界比拼文化的 " 詭異 " 畫風。
看出來了，這是一種很新的唯美仙俠愛情劇。
出自張彬彬、徐璐主演的《月歌行》。
這劇常常讓我有種錯覺，好像回到小時候追仙俠劇，被神奇瑰麗的副本世界驚豔，回歸到闖蕩江湖、四處探險的樂趣。
一反近年熒幕上神仙越來越 " 高冷 " 的風格，重新接回了地氣。
之前飄也寫過，觀衆多年來癡迷仙俠的原因。
除了幻想的劇情帶來的爽感之外，還滿足了在我們文化中延續了千百年的，對于神仙世界的向往。
帶領觀衆暫時逃離凡庸的生活，去到一個浪漫的彼岸世界。
不過，仙俠拍着拍着變 " 味 " 了——
變得隻有仙氣，沒有人味。
或者有人要問了，神仙需要什麼人味呀？
或許很多人都忘了，修仙題材最好看的，其實在于修煉的過程。
這就必然體現了凡人跟本性搏鬥的掙紮。
即，人味。
有了從人到仙的曆練和躍升，情感戲才會有千帆過盡的厚重感。
但近年的仙俠角色，大多一上來就是拯救蒼生的宏大概念，開口就是等級森嚴的階級論調。
完全摒棄凡人的過往，少了跟觀衆溝通的情感聯結。
而《月歌行》讓人舒适的一點恰在這裡——
男主陸離（張彬彬 飾）和女主柳梢（徐璐 飾），是由 " 人 " 慢慢過渡到 " 仙 "，給足了觀衆接受的空間。
其實說柳梢是普通人，也并不普通。
她像古代傳奇故事裡的主人公一樣，從小被怪事纏身——
很容易招引妖怪。
父親為了她的人身安全，一直将她養在深閨，不許出門。剛出場的她，不過是個不谙世事、天真爛漫的千金小姐。
18 歲生日這晚，柳梢靈力覺醒，引來百妖侵擾。
男主陸離就是師父派來保護柳梢的獵妖師。
兩人除了有些命定的緣分。
這不就是千金大小姐，和她的心不甘情不願貼身男保镖的故事嘛。
陸離初見柳梢時一副 " 散财童子 " 的做派，見機就要敲她一筆。
在月亮河假裝仙人，五千兩賣給柳梢一個辟邪的湖珠。
柳梢為了避妖，想讓陸離陪她去武揚侯府學藝。陸離見柳梢有求于他，開始 " 坐地起價 "，找柳梢要三萬兩的雇傭費。
這段 " 雇傭戀愛 "，用俗一點的話來說，一個有顔有藝，一個人傻錢多，不就是一個貪财一個嗑顔。
陸離是有點貧嘴、耍寶的功力在身上的。
柳梢剛進武揚侯府，不懂人情世故，陸離送她一本号稱潛心修研二十餘年的《生存指南》。
告訴她，遇事不決就參考這本書。
結果書裡盡是一些歪門邪理。
什麼 " 路見不平繞道而行 "" 有錢能使磨推鬼 "" 善于結交人情，能幹活時多幹活 "。
害得柳梢在初入武揚侯府時人際交往頻頻受阻，學習進度還慢了一截。
這邊廂，柳梢被對方騙氣了。
那邊廂，陸離被柳梢蠢哭了。
兩人夜遇武揚侯舞劍，柳梢看得激動，竟用金葉子打賞武揚侯。
面對高人，柳梢看對方穿的既不是高階、也不是低階弟子服，以為對方隻是一介不入流的大叔，還表達了一番同情。
那陸離是怎麼糾正她的呢？
…… 還糾什麼呀，趕緊撇清關系，丢不起那個人
看起來《月歌行》是懂反套路的。
你以為男女主會上演什麼一眼萬年，深情缱绻的戲碼。
結果一上來就花式坑錢、玩雇傭戀愛。
不知道的以為看的是什麼《土豪小姐愛上我》《強扭的瓜就是甜》等重口愛情。
除了主角，配角也自帶笑果。
見多了深情男二，沒見過一見面就搶人東西，茶裡茶氣的男二：白衣妖君。
看着通身的氣派像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
結果跟陸離日常鬥嘴時殺人不見血，那叫一個毒舌。
一見柳梢，便裝起了小白菜，把 " 我是你的妖啊 " 說得九分無辜十分純情。
這誰聽了不迷糊。
就連前期最大的反派獓狠（陳紫函 飾），也是一個聽起來好狠，一開打就跑，跑之前還喜歡撂狠話的諧星大妖。
像極了人菜瘾大、話還多的灰太狼。
13 集，修複四季碑時，人、妖、仙三界罕見大團建，刀光劍影、法術橫飛。
陸離、柳梢和獓狠的糾葛，都将在此役有個了結。
之後，長相神似陸離的洛歌上仙也将揭下面具，露出真身。
隻不過跟潇灑活潑的陸離性格大相徑庭，洛歌是個一心衛道、冷面冷心的高嶺之花。
别扭禁欲腹黑的他，可以用最溫柔的語氣，說最狠的話。
一面在幻境看柳梢和陸離秀恩愛，酸味十足，一面又一次次拒絕柳梢的直球追愛。
有點中二，又有點上頭，難怪愛奇藝熱度破 8000。
是久違的古早質樸仙俠内味了。
說它質樸，要從柳梢打怪升級說起。
武揚侯讓柳梢在弟子考核之前，練成流光斬的初級招式。
隻是練了許久，招式七分像，氣息三分像，劍意卻一分沒有。
流光斬的劍意是什麼？
我有三尺鋒，斬盡不平事。
如果你熟悉早期的修仙遊戲或者影視，就會知道一個知識點：
主角修道并非為己，多是為蒼生大任。
勤奮修煉是一回事。
但能否練成大招，還是取決于天賦和心性。
在這個故事裡，最終促成柳梢練成劍意的，是她鋤強扶弱的精神。
武揚侯府弟子考核在即，柳梢的同屋小雪要和阿熹捉對厮殺。
阿熹怕輸，就耍手段逼迫小雪吃下鎖元丹。
因小雪母親在阿熹府上做廚娘，還簽了生死契，小雪不敢不從。
阿熹的恃強淩弱，以及那番 " 下等人就是下賤 " 的言論，讓柳梢有了怒氣。
為了證明自己雖也是富家子弟出身，卻和看不起窮苦人的阿熹不一樣，更為了替朋友打抱不平。
柳梢決定在弟子考核中挑戰阿熹。
一開始，她在考核中暫時失利讓阿熹得意忘形，更加變本加厲地欺淩弱小——聲稱要讓小雪自斷雙臂。
柳梢對世界不公的憤怒，以及對良善和道義的堅守，終于讓流光斬有了劍意。
關鍵時刻，一招制敵。
對不公、不義的抗争，這可以說是仙俠世界中，" 俠 " 的意義。
也是古早仙俠劇裡藏有的質樸道理。
後來的仙俠劇多隻拍 " 仙 "，完全忽略了 " 俠 "。
武揚侯府，作為仙居設在人界的管理，本身就有平妖護衆生的責任，作為人界之王的武揚侯更應該守護衆生。
在曆任武揚侯中，曾有位傑出的女武揚侯，令雪揚（陳钰琪 飾）。
她跟 " 草木之主 " 老祖的副本故事堪稱蕩氣回腸。
一千年前，閑來無事來到人間的老祖，救下一個意圖跳河輕生的女子。
沒想到卻是武揚侯令雪揚設計囚禁老祖的計策，目的是他手裡的帝草。
老祖一日不給她帝草，就一日逃不出遺珠閣。
這一相處嘛 …… 日積月累就生情了。
本就容易感覺無聊的老祖，漸漸習慣了跟這位冷面女将軍朝夕相處。
彼此有了關心，老祖有了人活着的滋味，不再僅僅是一株草。
大戰前一日，令雪揚向老祖訴說了她的無奈和抱負。
她想要帝草并非為己，而是想拔出抱月劍，得到這世間最強大的力量。
這樣就可以讓凡人堂堂正正生活于天地間。
不再受妖族的欺淩，不再受仙居的制肘，不再像現在這樣，沒有仙居的幫助，連一隻旱魃都對付不了。
第二日，令雪揚就犧牲于大戰中，與那隻旱魃同歸于盡。
蒼天憐她愛民之心，讓大雪下了三日，為她送葬，百姓哭了三天。
令雪揚對老祖沒有愛情，老祖卻自願困在遺珠閣，他害怕走出後，就再也感覺不到她。
跟上面的直線故事一樣，這部劇裡的副本故事意外很好看，浪漫凄美，但不止于小情小愛。
包括主角的愛情，看似無腦甜寵卻不失格局，牽系蒼生。
萬年婆娑樹因為妖王對澤水仙子的欺騙，花葉落盡，枯萎而死。
又因陸離和柳梢在樹下親吻，得情力澆灌，重新開花。
而白衣妖君所屬寄水一族的命運，也會因婆娑樹開花而改變。
可以看出，不論是副本故事，還是主線故事都是甜虐交織、激情熱血的。
本劇高燃的基調，從女主柳梢成長線上得到充分呈現。
前文也說過，《月歌行》區别于很多仙俠劇的一點是，一上來就是人界故事。
女主柳梢起初不知道自己是曜靈上神的繼承者，以為自己隻是凡人之軀。
陸離的身份，則平凡多了。
他是月光上神的半顆心所化，隻是月光上神在人間的影子。
兩個 " 平凡人 "，在人間相遇相愛，交的兩個朋友小雪和王簡，都是善良寬厚之人。
他們在一起日常玩笑，喝酒談天，讓本劇有了一層眷戀人間的底色。
而女主由人到仙，由 " 凡 " 到 " 不凡 " 的過程，也是她一路打怪升級，敦促自己不斷變強的經曆。
一開始，柳梢就是 level 為 0 的菜鳥。
弱到被獓狠随意拿捏于鼓掌，一個小妖就能威脅到她和家人的性命。
除了武力值，柳梢的生存能力也弱。
她像白紙一樣不經人事，容易輕信别人，上當受騙。
雖然陸離沒有惡意，起初也 " 騙 " 過她。
這在柳梢心裡種下了根，才會在後來那麼容易輕信陸離接近她隻是為了抱月劍的謊言。
出于某種強烈的恐懼和不安全感，她才主動選擇去武揚侯府學藝。
一般來說，入府學藝的弟子，都有鏟除妖孽，護衛百姓的願望。
柳梢那會隻裝得下自己和家人，她的目的很簡單，我要變強，不用再怕那獓狠。
也就是說，離家，是為了回家。
一開始，她處理人際關系，用的是從父親和陸離處學來的金錢打點法。
這樣的小聰明，讓她幾次吃癟。
但後來打動道行深厚的白衣妖君，卻是憑借她身上最可貴，也最容易被忽視的純良天性。
柳梢明知白衣妖君奪走了自己的帝草，還願意贈他一滴血。
這讓白衣妖君很意外。
細品，也是過往相處點滴裡以真心換真心，得來的信任。
從前，她憤怒于白鳳師姐帶着面具的虛僞行徑，卻無能為力。
當她日漸變強，也會半開玩笑半真心地說出，" 如果你敢欺騙我，我就拔出抱月劍，捅了你 " 這樣的話。
她開始有人令人畏懼的力量，不再是從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處處受人摯肘的千金大小姐。
柳梢的成長，帶有自強的因素。
在這個過程中她打怪升級，克服心魔，日益增強對周圍環境的掌控能力。
讓以她為主線鋪開的小人物成長故事燃了起來。
柳梢的蛻變，也少不了旁人的影響和感化。
尤其是陸離和武揚侯。
陸離雖是凡人之軀，蝼蟻之身，卻沒有屈從命運。為了保護自己所愛與平凡人，" 敢撼樹者亦敢撼天 "。
他不想做 " 踏着摯友愛人獻血登上高位的上神 "。
隻想做 " 和他們并肩作戰的凡人 "。
這種草根表達，其實超越了仙俠劇近年常被批的階級味濃重的缺點。
陸離身上的頑強生命力，以及對人世間濃烈的愛，感染到柳梢，也感動了觀衆。
武揚侯千辛萬苦找尋帝草，最後将帝草贈給了柳梢，以助她拔出抱月劍。
這樣的無私，是出乎觀衆預期的，畢竟貪戀世間最強的力量是人之本性。
武揚侯府曆屆首領，其實一直在踐行他們護衆生的責任。
最終，責任感戰勝了個人欲望。
為了崇高的俠義而犧牲，就像令雪揚所想的那樣，是值得的——
" 你眼前的天下，就是我守護過的，每一寸土地的欣欣向榮，都曾灌注過我的心血，你感覺到了嗎？"
成熟後的柳梢，也得承受長大的代價——
永遠活在陸離飛灰煙滅的痛苦中。
自此與月光上神洛歌糾纏不休，上演甜虐交加、刀糖雙發的戲碼。
經曆這一切的柳梢飛升為仙之時，早已超越了仙的冷酷。
成了一個為凡人代言的仙。
有了人的喜怒哀樂，仇恨與理想，道義與責任。
飛升後再說出一句 " 為蒼生 "，便不再輕飄飄。
其實說了那麼久，我總在懷念的古早仙俠味到底是什麼？
不外乎八個字——
修仙道前，先修人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