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諾的是月保底薪資 20000 元，旅遊簽過期了之後可以轉工作簽證。結果交了 65000 元的費用，卻是去德國打黑工，根本不可能拿到工作簽證。” 2025 年 2 月 11 日，24 歲的趙子濤向大象新聞 · 大象幫記者講述了自己被騙到德國“打黑工”的經曆。
“能辦工作簽證”的中介公司
家住洛陽嵩縣河村鎮瑤北坡社區的趙子濤一直在家務工，2024 年 10 月，他通過同村人介紹，得知洛陽長遠人力資源服務有限公司（下稱長遠人力）可以辦理去德國務工的手續，“說那裏缺少勞動力，去的話一個月保底收入在 2 萬元以上。”
“公司負責人錢金鳳說，先幫他辦理到西班牙的旅遊簽證，簽證期限是 3 個月，然後從西班牙到德國，簽證過期後轉工作簽證。費用是 65000 元，先交押金，簽證下來後繳納全款，辦不下來不收費。”趙子濤說。
因爲有“辦不下簽證不收費”的承諾，趙子濤爽快地交了押金，之後就在錢金鳳的指點下準備各種簽證材料。
2024 年 10 月 15 日，趙子濤帶着護照，身份證，戶口本，來到北京朝陽區佳程廣場的西班牙簽證中心辦理簽證。“錢金鳳給我一個電話号碼，讓我說到那裏聯系對方，他相當于一個陪簽人員。”趙子濤說，聯系上後，對方給他了一些其他材料，帶着他去西班牙簽證中心，付簽證費用以及錄取指紋後，就讓他回洛陽嵩縣等消息了。
堪比“間諜接頭”的取簽證過程
“ 2024 年 10 月 28 日，錢金鳳告知我的簽證辦理成功，讓我去她店裏看簽證圖片，要我帶上 65000 元現金，去北京佳程廣場，有人會加你微信，聯系上之後，一手交錢一手換簽證。”趙子濤說。
2024 年 11 月 3 日，趙子濤坐火車前往北京。按照錢金鳳的吩咐，和一個微信名爲“客服”的人聯系。
“一直等到下午四五點，那個微信名爲 ‘ 客服 ’ 的人才給我回消息。他來找我的時候戴着帽子、口罩，背個斜挎包，到我旁邊讓我核對護照，然後就把護照給我，把我包裏的錢塞到他的包裏離開了。”趙子濤回憶，這個過程不到三分鍾，對方隻和他說了兩三句話，他根本就沒有看清對方的相貌。“就像電影上間諜接頭那樣，搞得很神秘。事後想想，很不靠譜。”
提心吊膽的出國務工過程
“ 2024 年 11 月 16 日，錢金鳳讓我去她店裏，她按步驟教我如何購買機票等等一些注意事項。”趙子濤說，錢金鳳當時還特意交代讓把他們之間的微信記錄删除，避免海關檢查，這也導緻事後自己沒有保留任何交易證據。
2024 年 11 月 20 日，趙子濤坐上了飛往西班牙巴塞羅那的航班，在巴塞羅那機場，他按照事先交代的購買了去德國杜塞爾多夫的飛機票，輾轉到達了德國。
錢金鳳安排的接機人聯系到了他，在向接機人付了 500 歐元後，接機人給趙子濤安排了臨時住處，之後給他介紹了一些碼頭集裝箱搬卸，以及倉庫貼标換标的工作，“都是一些德國人不願意幹的體力活，都是由我們這種黑工幹，但是在德國，像我們這樣的黑工也很多，感覺要有幾千人，人多活少，基本就是幹三天歇兩天那種，并不穩定。”
在德國，趙子濤過得并不順心，工作不好找不說，收入也沒有達到預期。
“幹了兩個月賺了 17000 元左右，遠低于長遠人力承諾的最低每個月 20000 塊。”趙子濤說，此外，因爲當地法律并不允許打黑工，每次工作的時候都提心吊膽，“有一次幹活的時候，老闆說警察來了，然後讓我們都跑，躲到警察找不到的地方。打黑工被警察抓到是要遣返的，或者丢到難民營裏面。”
不僅如此，趙子濤在和同樣打黑工的同伴交流中得知，在德國，如果沒有德語 B1 證書的話，取得工作簽證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在機場接我的，也是在德國打黑工，他比我早來半年，也沒有拿到工作簽證。”
舉步維艱的索賠
眼看着收入達不到預期，旅遊簽證即将到期，轉工作簽證幾乎不可能，2025 年 1 月，趙子濤隻好購票回國，在失望中結束了自己 2 個多月的出國打黑工生活。
“回想起來，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場夢。”趙子濤說。
夢醒了的趙子濤回憶自己 2 個多月來的經曆，越想越覺得自己是被長遠人力給忽悠了。回國後，他就找到了負責人錢金鳳，要求對方退費。
“錢金鳳說沒見我的錢，要我去找北京辦簽證的人要。但那個微信已經把我拉黑了。”趙子濤說，當時沒有簽合同，又是現金交易，微信記錄也在錢金鳳的要求下删除了，目前他手頭幾乎沒有任何證據，“感覺從我踏到他們店的那一刻起，他們的這些人都把最壞的結果全都想好了，把可能出現的糾紛全給規避了。”
2025 年 2 月 11 日，記者來到了長遠人力，見到了負責人錢金鳳。對于趙子濤提出的退還費用一事，錢金鳳表示，自己隻是提供了一條信息，并沒有收取趙子濤任何費用。至于收取費用的人，她也不認識。“就給他一個電話号碼，他自己聯系的，也是自己去北京，北京那邊有專業的人帶着他去辦的簽證。”
錢金鳳說，當初給趙子濤說的就是辦理旅遊簽證，也沒有任何收入承諾。“你可以在網上查，如果是工作簽證，他首先需要去培訓，德語達到 b 級，才能辦理工作簽證。他根本沒有德語基礎，怎麽可能辦工作簽證？”
趙子濤咨詢律師，律師建議他以合同欺詐爲由向當地公安機關報案。然而，因爲缺乏相關證據，嵩縣公安局經偵部門沒有受理，要求他完善證據後再報案。目前，趙子濤正在聯系相關人員，搜集證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