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最後一塊,妄想獨立于大數據時代的自留地,多一點不要錢的支持和關懷。
也給自己多一點,算法之外的自由時間。
作者 | 哪吒
編輯 | 烏蠅歌
小風小浪原創出品
信用破産的張蘭,最近忙着在訪談裏給自己打造一個 " 完美受害者 " 形象。
美國聯邦地區法院的一份民事訴訟判決書顯示,張蘭背上了 1.42 億美元 ( 約合 9.8 億人民币 ) 的外債。
在讨債者的窮追猛打下,張蘭先前設立的家族信托被擊穿,裏面的錢款、房産都将用于還債。
她在各路訪談中的解釋是:
當年俏江南倒閉、如今信托基金被擊穿,都是資本給下的套。
" 信托裏的錢是我的,不是我欠他們的。"
" 我覺得這是資本在霸淩我們企業。就俏江南而言,我一手創辦的企業、股權什麽都沒有了,都給他們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幫助張蘭運營麻六記賬号的幕後團隊 20 多号人,也選擇在此時終止合作。
天眼查顯示,張蘭名下關聯的 7 家公司,目前全都處于注銷狀态。
更是把張蘭 " 資本受害者 " 的身份坐實了。
千錯萬錯,都怪資本忘恩負義,商人逐利忘義。
當我扒出所謂 " 資本霸淩張蘭 " 全過程,居然得到了一個跟訪談截然相反的結論:
不是資本要害她,而是她自找的。
野蠻的行事作風,适應不了按規則辦事的社會;
幾次匆忙入局,不懂商場運營,也不願意相信專業團隊的力量。
天将降 " 大坑 " 于張蘭也,她滿腔熱血地往裏跳。
張蘭爲啥會欠 9.8 億巨債?
一切都源于十幾年前張蘭的一場 " 豪賭 "。
2008 年,俏江南中标奧運競賽場館餐飲供應服務商。
張蘭在兩位老鄉兼投資人的介紹,認識了鼎晖創投的合夥人王功權。
此刻資本是可以借之把俏江南升級成 " 餐飲界 LV" 的優質杠杆。
兩位老鄉依次:楓谷投資合夥人曾玉、易凱資本王冉
2008 年秋天,鼎晖創投 2 億資本收購俏江南 10.526% 的股權。
蘭姐拿着這筆巨款,招兵買馬收了不少人才,試圖擁抱現代企業制度。
俏江南項目組長韓鐵檩,按照咨詢公司的規矩,用 PPT 跟張蘭交流方案。
張蘭讓他關掉 PPT,有話直說。
這不是什麽更先進高效的亞馬遜開會法,而是籠罩在俏江南身上的舊式企業思維。
這種思維還體現在俏江南初代 CEO 的出走上。
去年汪小菲跟大 S 争床墊和探視權的時候,李國慶就講過張蘭俏江南被架空始末。
據李國慶和《中國企業家》雜志的雙重驗證:
張蘭當初不計成本,從麥肯錫挖來高精尖專業人才魏蔚擔任 CEO。
魏蔚帶着一份《CEO 上任 100 天》風風火火搞 " 新四化 "。
企業化、信息化、标準化、國際化,條條朝着俏江南的上市目标邁進。
餐廳管理制度還沒換了新天,不到一年的光景,CEO 先被母子倆排擠走了。
從洗盤子到建立阿蘭餐廳,再到開了 20 多家俏江南連鎖,張蘭的個人想法就是俏江南的規則。
某前任高管甚至稱總店與分店的關系是 " 天子與諸侯 "。
俏江南牆上大大的京劇臉譜,也代表着張蘭的行事風格:
闖蕩江湖,個性張揚,賣吆喝賺力氣最在行。
至于俏江南,賠了賺了都是自己的寶貝疙瘩,她也曾多次在公開場合輸出 " 義比利更重要 " 的江湖派價值觀。
隻不過蘭姐人情拉攏 + 強勢管理的那一套,在規章制度嚴密的商場行不通。
融資時雙方簽訂了對賭協議,俏江南要在 4 年内做出成果,包括上市。
然而企業上市十分艱難,尤其是中餐企業。
A 股上市不成,蘭姐迅速轉戰港股。
最荒謬的情節來了:
俏江南上市團隊在蘭姐的帶領下,又去拜訪了港交所行政總裁李小加。
" 拜訪串門 " 是她曾經引以爲傲的辦事技巧。
初中時她靠紅燒肉、獅子頭,将一家人從湖北農村調回了北京。
但這一套不是在所有場合都行得通。港股上市,俏江南撲了個空。
上市失敗,張蘭沒反思餐飲業标準化不足的問題。
反而在接受《環球企業家》采訪時,對着給她制定上市小目标的資方大發牢騷:
" 引進鼎晖投資是俏江南最大的失誤 "。
還說早有清退鼎晖的想法,隻不過鼎晖要求更高的回報率,蘭姐不同意。
資本是羊是狼,是白衣騎士還是剝削者,全在于它是否順了蘭姐的意。
順利時資本是金饽饽,玩不轉就大喊 " 狼來了 "。
當年張蘭急着拉投資,要把俏江南升級成 " 餐飲界 LV 時 " ——
還跟鼎晖投資人 " 性格投契,相談甚歡 " 呢。
這種 " 變臉 " 也從映襯出張蘭在企業運營上的強勢不講理态度。
她以爲可以隻要融資,不服對賭。再不濟也能跟資方同甘共苦。
而鼎晖看俏江南,有利就投,賠錢就走。
俏江南沒有如約上市,鼎晖撤資,需要張蘭掏出 4 億回購股權。
迫切拉投資的張蘭,親自 " 引狼入室 ",把新債主 CVC 帶進俏江南。
這才有了張蘭與 CVC 決戰信托之巅。
CVC 确實幫俏江南補上了 4 億的窟窿。
新資方更加重利,俏江南卻無法給出 CVC 想要的盈利。
能力不足債滾債,張蘭由此背上了 9.8 億的債。
此時她想到一個狠招:招拆東牆補西牆。
折了俏江南,把資産投入信托,換取保底之策。
隻不過這招門檻太高,大心眼的張蘭根本把握不住。
信托的品類是離岸信托,張蘭給取了個 " 成功優雅 "(Success Elegant Trust)的名字。
張蘭可能忘了賤名好養活
表面上看,離岸信托相當于張蘭家族的 " 免破産金牌 "。
放進信托裏的資産不屬于張蘭個人;當張蘭的債主來追債,這筆錢也不能用于償還。
劃重點,信托裏的資産不再屬于這些張蘭所有。
資産的支配權,可以作爲遺産由張蘭的子女繼承。
低情商:這筆資産是留給兒子汪小菲的,有 " 規避風險 " 之嫌。
張蘭本人的高情商回應是:" 讓企業常青,能一代代傳承 "。
既然這份成功優雅信托是張蘭的希望,那這份希望是怎麽被擊穿的?
因爲張蘭對信托,就像在直播間對她的好大兒——控制欲太強。
既要它發揮防禦資本讨債的功能,又死攥着這筆錢不放手。
法院判決書說明了三條張蘭不遵守信托規則的例證。
其中一條鐵證是,張蘭在與銀行來往的郵件中聲稱自己是 " 信托資産的實際利益所有人 "。
銀行賬戶實際爲張蘭所有
按照約定,張蘭和 CVC 誰都不能伸手去掏信托裏的錢。
結果張蘭一定要把錢攬在自己懷裏,甚至還取出部分錢在紐約買了套房。
張蘭率先違背信托制度,打破了資産的隔離功能。
CVC 則是用法律武器,抓住證據在多地同時起訴張蘭。
即便如此,張蘭依然在各大商業闆塊的訪談中發表了一席集齊各種對立元素的宣言:
" 個别國際資本,尤其是在亞太地區的,太貪了。用我的合同在庫克島融資 20 億美金,想血洗整個中國企業,他們(個别國際資本)裝着這麽一個美夢。"
如果不是張蘭的 " 貪 ",她也不至于挪用信托基金買紐約房産,被 CVC 抓到把柄。
更何況她早就把國籍改到加勒比島國,又何談 " 中國企業 " 民族叙事?
要麽是她還在渾水摸魚,試圖哄騙觀衆。
要麽就是張蘭本人,到現在也沒弄懂信托基金的運行規則。
說到底,她既要資本入局幫她做大做強,又不願按照現代商業的規則辦事。
商業戰場不會貼心詢問她是故意還是不小心,一紙判決書直接讓她身價負億。
" 資本無情抛棄張蘭 ",這個結局已經是第二次出現。
從起初的天降 2 億,到負債 9.8 億,張蘭屢戰屢敗。
這一切事情連綴起來,看似是資本與張蘭的沖突,其實是現代商業法則與蘭姐江湖規矩之間的沖突。
其實商業行爲裏哪有那麽多對錯,隻有數據上的盈與虧。
而張蘭的草莽江湖叙事,始終在說 " 錢不重要 "," 不丢人 " 的面子最重要。
把冷冰冰的數字排除在外,也順勢把自己帶到了現代文明的對立面。
試圖拿面子人情換利益。
也難怪她在商戰中屢次掉坑,滾雪球似的負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