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言承旭的新劇《夏花》都看了嗎?
如你所見⬆️,他這次新劇的造型,和二十多年前的道明寺不說一模一樣,也有七八分相似。
或許是到了這個年紀,已然抛開那些嘲他 " 吃老本 " 的差評,緻敬起自己來很是坦然,甚至不避諱讓觀衆知道:
對,我演的就是負責散發雄性荷爾蒙的花瓶。
怎樣?不行?
這一幕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一樹梨花壓海棠》裏被大叔觀賞的少女洛麗塔
看觀衆對他的評價就知道,行,可太行了。
并且很多人誇:這個角色,非他不可。
爲何?
不同于一般影視 " 忘年戀 " 中男性爲主動的一方,言承旭飾演的糙漢蕭寒,在劇中是一個少女的性幻想對象。
開篇,女主(徐若晗 飾)在和他有過親密接觸後,回家一連做了幾晚春夢。
水溫?要啥自行車啊
這事換個别的中年男性來演,恐怕不大令人信服,甚至叫人不适。
但對方是言承旭,那就非常合理。
說得直白一點,言承旭在劇中存在的一大價值,正是爲屏幕内外的夢女服務。
這不禁令飄深思:
國劇的确已有很長時間,沒敢如此大膽地談論女性的性幻想了。
抛開《夏花》在行業裏的價值,至少它在整個社會面,衍生出了另一層價值——
從男色角度引起讨論,進而讓女性大膽喊出那句:
對,我就是饞他身子。
在聊言承旭的肉體有多迷人之前,咱還是先冷靜叩問:
爲啥之前就沒人發這種女性向福利?
明明針對女觀衆口味的劇從來都不少啊。
特别是近年,越來越多影視劇強調女性視角、要講女性故事,這本是值得雀躍的事。
但現實卻是,大部分作品隻是創作者單方面的臆想,更多是淺層地拼湊熱點話題,說不出千千萬萬女性真正被封禁在心底的心事。
就說性。
在這件事上,國劇中的女性多半是被捂上了嘴,不讓說的。
尤其是在家庭劇中,性幾乎遭到抹殺,它之于女性隻意味着生育,别無它意。
像在播劇《我們的日子》,李小冉飾演的角色便是相當典型的國劇母親形象。
生二胎時難産,她在産房痛得生不如死,丈夫卻在外睡起了清閑覺。
等她有幸從鬼門關裏活過來,丈夫做的第一件事是關心孩子有無大礙,對她僅一句輕飄飄的問候:
你沒事吧
但即便自知對家庭的付出不被看到,她仍舊想完成對丈夫 " 生 7 個孩子 " 的承諾,做所謂的 " 英雄母親 "。
包括進産房前,因顧及形象表示想洗頭而遭丈夫粗暴斥罵,她也原諒了。
你信不信我拿槍把你突突了
在這些有年代局限色彩的家庭劇中,女性總如大地之母,包容、接納了一切不合理對待。
她們不是爲孩子苦、爲丈夫苦,就是不得已做 " 扶弟魔 ",爲弟弟妹妹苦。
你很難從中找出一個不具備犧牲美德的女性,她們哪怕爲自己活一天,也是奢侈的。
我當然理解導演編劇想反映現實的初衷。
在劇中時代背景下,大部分女性的确過着這樣一種困頓的生活。
但我相信,即便男女不平等,在兩性關系裏,女性也絕非全然被動的。
究竟是她們因艱苦而完全喪失追求快樂的能力,還是這種快樂太不正确,而在大部分國劇中被隐形了呢?
國劇這麽拍,恰恰就低估、誤讀了女性。
不單止年代劇,在《親愛的小孩》裏,你能看到現代都市劇中的女主也宛如帶發修行,不配擁有愛欲。
任素汐飾演的母親在産房内外所經曆的,和上述大同小異,就不在此贅述了。
讓我更爲感到壓抑的是,從她劇中的兩段婚姻裏,你看不到一個 " 情 " 字(而在電影原版《左右》中其實是有的),隻看到無盡的苦。
很少有劇敢直言:
女性和男性一樣,也有欲望,也有尋歡、自娛的個人需求。
即便在劇中有愛情戲份,她們若不是如上般清心寡欲,更通常的情況是符合主流價值觀的純情人設(一如大部分偶像劇)。
更别提某些走向極端的大女主劇,甚至替女性閹割欲望,把愛情和獨立做對立。
于是國劇便呈現出一個有點滑稽的局面:
愛得大膽赤裸裸的,有資格談性的,反倒是在鄙視鏈底端的 " 小三 " 們。
朱顔曼滋在《親愛的小孩》飾演愛上女主丈夫後直球追愛的女人,諷刺的是,她和男主的互動卻是劇中唯一能讓人喘口氣的戲份
這又引出國劇的另一大毛病——
幾乎所有與女主作對的女性角色,都表現得搔首弄姿,帶有 " 媚男 " 等負面屬性。
在這一點上《夏花》亦是如此
也就不難看出," 女性 + 性 " 這個組合,在國劇裏是什麽地位、什麽定性了。
不過也必須承認——
因性壓抑存在得久了,别說置身事外的導演編劇,有時就連女性自己也很難做到心口如一,大方看待自身和性的關系。
哪怕是已經擁有了一定的地位、閱曆、思想的女性。
還記得阿雅曾在《僅三天可見 2》主動跟楊迪聊起自己過了四十歲,卻迷上看霸總文的事。
我都這個年紀了
還有一個少女心
這怎麽弄啊
有人佩服她的勇氣和坦蕩。
因你幾乎可以料到,一個成年女性在公開場合說完這段話後會招緻的抨擊:
你都結婚生娃了,有這樣的癖好不羞恥嗎?
想不到你看上去知性,原來私底下是個戀愛腦啊。
楊迪情商高,當下給到阿雅一個算是體面的回應:
你跟我媽媽一樣
并非在年齡上說你跟我媽一樣老,而是在關系上表明我對你的理解包容程度,就跟對我媽一樣。以年紀更大的女性示例,也能緩解阿雅的局促感。
但從話語間也能發現,即便不帶異樣眼光,但作爲男性,他仍舊很難理解部分女性這種借言情小說自娛的興趣。
而阿雅也不是一直如此坦蕩的。
她同時也提到,曾經有段時間迷上古偶,她沒敢說給别人聽。
從自我否定到誠實接納這種愉悅,阿雅經曆過一段掙紮的日子,才終于走到把對愛欲的需求坦然說出來的一步。
我相信,不少女性就在這途中掙紮着。
尤其在當下,性羞恥和女性主義交織,使得這種掙紮更爲費力。
女性既顧慮某種脫離社會規訓的行爲是否不當,又顧慮有這樣反應的自己是否很蠢、不夠獨立。
關于這一點,上野千鶴子最近和 B 站 up 主 @全嘻嘻的對話裏有一段可做參考。
即女性要怎麽活,不是某某主義說了算,也不是某個權威說了算,真正的答案要往你自己内心去找。
最重要的,是對自己誠實。
跟外界目光無關,就女性自己想要什麽。
更進一步,跟其他女性也無關,就你自己想要什麽。
所以《夏花》刻畫了何冉這樣一個不再擰巴的女性形象,其實是很難得的事。
在愛情裏,她幾乎是沒有内耗地,就選擇了遵從自身的體驗和感受。
和在理發店打零工的蕭寒初次見面,她察覺到自己對面前這個身材好、聲線又磁性的男人心動,對親密接觸臉紅心跳,甚至有生理反應。
她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并不覺得羞恥。
有趣的是,這個片段播出後引起争議。
有人認爲生理上的愉悅是低級色情,說得再嚴重點的,還把它和不尊重女性扯上關系——
洗個頭就這樣了?女孩沒那麽輕浮!
說實話,這個片段在我看來無可厚非。
展現手法的确可以再高明一點,但情節本身合情合理。
編劇對該情節争議的回應。圖源 | 微博 @吃西瓜的曉磊
哪怕她就是饞對方身子,又如何?
有多項相關研究表明,超過九成以上的人有過性幻想,它和吃飯一樣平常,不過是人體正常的生理反應。
女性大可以心安理得享受身體帶來的愉悅,我們和男人一樣也有性幻想的自由。
蠻悲哀的一點是,由于社會長期以往的性壓抑,女性不單莫名其妙地因欲望自責;
更是漸漸自我封鎖了本應有的自由,落入某種愛無能的怪圈。
圖源 | 《媽,别鬧了!》
像何冉這樣投身于一段很可能沒有未來的關系中,大膽地表露心意,大膽地表現自己,恐怕在有些人看來,還是挺蠢甚至 " 茶 " 的一種行爲。
何冉爲向蕭寒索吻費盡心思
但這樣想就等于是把戀愛看作是取悅對方的一種方式,而忘記了——
愛情和性,本是用來取悅自己。
說了這麽多,仍然要面對一個現實——
像何冉這樣能坦然自娛的女性,暫時隻會是理想範例,而不會是大多數。
且她的坦然有一個重要前提 …… 她有一個很不幸的人生。
因患有先天性白血病,從小受到母親(黃奕 飾)的全方位保護。
吃什麽食物、穿什麽衣服、讀什麽學校,乃至于和什麽樣的異性接觸,均是由母親指定。
極度壓抑的生活給了她沖破束縛的勇氣,才決心要把生命最後一段路程的方向盤,奪回自己手裏。
換個角度看,深陷于孤獨中無法自救的母親,反倒是被囚困得更深的那個
現實中每一個被性壓抑所困的成年女性,往往在小小年紀時,就有過至少一次性幻想被扼殺的殘酷經曆。
蔔冠今在《我的巴比倫戀人》飾演的女主陳美如,或許更貼近我們這一代女性的成長軌迹。
在她性意識萌發的年紀,因把對愛情的幻想寫進日記,被班主任當衆責罵 " 傷風敗俗 ",成了全村人的笑柄。
自此她的人生,便是漫長的自我救贖。
她一面渴望愛與被愛;
一面卻又給自己的幻想定罪,做着互聯網鑒黃師的工作,像握着手術刀一樣精确清除掉那些被社會認爲過度的欲望。
這把手術刀之于現實中的大部分女性,又何嘗不是存在的。
這個社會,以及我們自己,都無時無刻不在用它做着切割動作。
就因爲我們從幻想苗頭迸發的一刻開始,就下意識給自己 " 定罪 " 了。
既然是 " 罪 ",卻又無法抵抗天然的生理欲望,性的實現手段往往便走向了偷偷摸摸的歪路,最終真的演變成某種犯罪。
還記得之前看過的一個新聞——
在韓國大邱的頭流公園,因老年人性交易肆虐的問題,當地警方頭疼不已。
數名 60~70 歲的女性在那招攬客人,收費低至 2000 韓元(約人民币 11 元),最高也不過 1 萬韓元(約人民币 53 元)。
這種狀況已經持續了幾年時間,警方多次采取措施,都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一眼看上去,并看不出是在招攬客人
說白了根源不在這些老人,而在他們背後常年被忽略的社會隐疾。
是貧困嗎?
對于類似新聞,我們通常會痛惜這些老人不得不出賣肉體來維持生活。這誠然是其中最爲關鍵、亟待被醫治的病根。
但這種慣性思維,也緻使我們忽略了老年人同樣也有性需求的事實。
問題的根源比貧困更棘手,皆因這些人群的性欲至今仍不被看見,不被公開讨論,也就無從解決。
性壓抑的存在,緻使中國乃至東亞女性一輩子都在爲此所苦。
可以想象到,如果陳美如沒能自救,中年之後,她應該就像台劇《媽,别鬧了!》裏的陳如蓉(賈靜雯 飾)——
明明内心渴望愛情和性,卻堅稱自己是食草動物。
某種程度上,她内心一隅還停留在青春期,從那之後就沒再成長。
而比莉飾演的母親,數十年來悉心照顧丈夫、撫養兩個女兒長大,直到晚年丈夫離世後,她才終于爲自己而活一次。
誰規定衣服幾歲才可以穿啊
我就是喜歡穿得年輕貌美 怎麽樣
你看,很多女性往往是到了生命時日無多的時刻,才可能有機會喘上一口自在空氣。
我說不出這是幸或不幸。
女性被社會加諸的羞恥感,以及自身實實在在的需求總在相互撕扯。
它撕扯出一個盛滿孤獨的暗室,多少人困在其中無法呼吸,直到晚年才發現:
咦?這個暗室根本沒上鎖。
所以姐妹們,别等到一把年紀再來悔恨錯過了賞味期限。
你可以嘗試着早一點走出來,早一點享受暢快的呼吸。
也願《夏花》這陣風,能送更多女性上青雲。
能夠坦蕩蕩地喊出那句:
對,我就是饞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