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王與桐
編輯 | 劉士武
即将進入 2024 年，汽車消費市場的變化将越來越明顯。保時捷在今年前三季度的總體銷量同比去年下降了近 12%。但保時捷并不是唯一銷量下滑的豪華車品牌，根據市場數據，今年一季度，賓利在中國市場銷量下滑 12%；勞斯萊斯第三季度交付量下滑了 9%。
分析背後原因，除了整體上消費降級之外，國産新勢力的崛起對保時捷等燃油豪華車品牌造成了不小的沖擊。
面對正在悄然改變的中國市場，保時捷也在設法調整節奏。僅以數字化變革爲例，2021 年 1 月，保時捷将中國區數字化團隊轉設爲獨立運營的數字科技公司，計劃在中國打造立足本土的數字化體驗。
這次，36 氪采訪了保時捷全球首席信息官 / 保時捷數字科技首席執行官 ( CIO Porsche AG / CEO Porsche Digital GmbH ) Mattias Ulbrich。面對中國新能源的崛起，以及數字化、智能化的加速來臨，他認爲保時捷做好了準備。
以下是訪談實錄，經編輯整理：
面對崛起的中國新能源
問：當下，中國國産新能源實力崛起，中國汽車行業正經曆着顯著的變革。一個顯著現象是，手機行業與汽車領域的緊密融合也日益加深。諸如小米決定涉足汽車制造、華爲與更多汽車廠商展開合作、以及蔚來推出旨在爲汽車提供更多數字化功能的手機等現象屢見不鮮。在這兩個行業深度融合的大背景下，您對于這些變革持何看法？同時，在面對這些變化時，保時捷都采取了哪些措施？
Mattias Ulbrich：我們的戰略旨在爲客戶提供最好用戶體驗友好的數字化服務，并緻力于将汽車與數字科技無縫連接。我們積極尋找解決方案，與多個供應商合作，這種開放的态度有助于實現更完美的融合。我們希望構建一個生态系統，整合客戶所鍾愛的功能，以提升客戶滿意度。在中國市場，我們與騰訊合作，充分利用微信、小程序等平台提供小程序服務。保時捷（上海）數字科技有限公司（Porsche Digital China）的成立也是爲了更貼近中國客戶，并将他們的需求轉化爲針對中國市場的解決方案。
問：我們看到中國市場上越來越多的玩家進入到汽車行業，其中一個很明顯的變化是産品更新叠代的節奏越來越快。對于保時捷這樣一個全球化的公司來說，它的研發以及對中國市場節奏的感應，是否會存在着因爲是全球化公司而導緻反應節奏偏慢的問題？以及，如果存在這樣的問題，保時捷會怎麽解決？
Mattias Ulbrich：我們相信，作爲跑車制造商，我們可以非常切合的趕上有能力匹配中國這麽快的發展速度，我們是跑車制造商，正如在賽車場上我們希望以最快的速度赢得最終的勝利一樣。在中國市場，我們現在掌握着很多新的方法，而最重要的不僅僅是速度，質量也非常重要。因此，爲了保證客戶的體驗，這幾個方面都需要平衡。當然，我們同時也有很多更新叠代的産品，相信很多車迷們都會喜歡這些新車型，并真正感受到駕駛的樂趣。在德國的奧特堡高速 ( Autobahn ) 的駕駛體驗中，我們緻力于爲駕駛者們找到更多的數字化解決方案，讓駕駛者在駕駛保時捷的時候可以更好的了解行駛在賽道上的可能性。我們希望能通過數字化産品，爲客戶帶來更多的越野和賽道體驗。
問：保時捷計劃在 2030 年，力争純電動車型占新車交付量的比例超過 80%。在這期間，動力模式的轉變，研發模式、組織架構也都發生了一些調整。最近，大衆設立的一個很重要的目标是把研發周期從 4 年調整到 30 個月左右。請問保時捷做了哪些調整？
Mattias Ulbrich：這是我們長期戰略的一部分，我們非常重視電動汽車。你們應該體驗過我們的 Taycan 了，我自己就有一輛 Taycan，它是一款很棒的車，動感豪華的感覺是其他車無法比拟的。我們将在 2024 年推出純電動 Macan，随之而來的還有純電動 Cayenne，718 也在逐步實現電氣化。這是一條非常清晰的發展路徑，我們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中。
數字化方面，我們正大力支持研發部門的同事，讓他們在更短的研發周期内可以交付汽車，并且将車載信息娛樂系統與合作夥伴的數字功能更好地整合在一起。我們正在中國逐步開展更多的工作，也獲得了一些進展，并且我們的研發成果不僅針對中國市場，也将應用于全球。除了上海之外，我們覺得北京、深圳等城市都充滿着創新基因和勢頭。我們關注中國市場，也在研發過程中學習了解中國客戶的偏好和需求。以前，我們首先在德國研發新産品，然後向全球推出；現在，我們希望在中國能有更多創新的想法和技術，再向全球推出。這也是範式的重大轉變，你們可以爲此感到自豪，因爲中國市場對保時捷來說非常重要。
問：我們看到大衆也在中國和地平線、小鵬這樣的中國企業有合作，這會不會對保時捷有影響？保時捷未來在中國會不會與中國科技公司在數字化發面展開合作？
Mattias Ulbrich：我們與騰訊、百度、阿裏巴巴等公司有很多合作，我們與他們的本土的科技巨頭關系是非常緊密的。數字化方面的合作是十分重要的，他們是創新的驅動力之一。我們和中國本地的科技公司合作，這樣的模式将無縫整合進入保時捷的體系中，并讓我們從中獲益。
問：保時捷的定位是一個奢華的跑車品牌，在進入電動化和數字化之後，在智能電動車時代，保時捷怎麽保持自己的優勢？
Mattias Ulbrich：保時捷是跑車制造商，同時具有賽車基因，爲道路帶來真正意義上的加速。與其他普通燃油車相比，保時捷的競争是很有優勢的，這一點我們引以爲傲。在賽道上，保時捷極緻的速度與性能，是駕駛者能夠直觀感受到的。與此同時，我們相信電動化轉型給了保時捷一個很好的機會，讓我們能夠把可持續發展的電動跑車做到最好。因此，我們制定戰略的時候把這個目标融入其中，并一直努力朝着這個方向發展，雖然電動車沒有發動機引擎的轟鳴聲，但我們會确保當客戶提到電車并坐進駕駛艙内，就能感受到駕駛保時捷時的那種獨一無二、無與倫比的愉悅感，我相信他們會愛上保時捷這樣一個緻力于賽車運動的跑車公司。
針對中國的數字化，讓保時捷更好融入
問：" 中國保時捷車主的平均年齡是 35 歲，相較國外年輕十餘歲。" 中國是保時捷非常重要的市場，保時捷非常想把電車和娛樂系統進行更好的融入。請問保時捷在中國的數字化體驗有哪些更新的要求？有了這些更新的要求之後，保時捷會如何融合應對這些變化呢？
Mattias Ulbrich：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問題。我有兩個孩子，一個 32 歲，一個 30 歲，他們和我的需求就完全不一樣。如果我們再看看保時捷團隊，其中有很多年輕的員工，他們也都參與到研發當中。和其他歐洲公司相比，保時捷員工的平均年齡是最小的，這些年輕人讓保時捷有更多新鮮的想法。
我們不僅要了解一個國家的需求，我們還要了解每個國家裏不同客戶的需求，這就是爲什麽我們在六年前成立了保時捷數字科技有限公司（Porsche Digital），并将其帶到如中國、美國和歐洲等世界各地的市場。我們希望可以真正了解年輕人，并爲他們提供切實的解決方案。
另外，我們重視客戶關系，緻力于讓客戶真正體驗到私享服務，讓每台保時捷都擁有一個 Porsche ID。我一直在說的無縫整合，對我們來說就是與年輕人正在使用的生态系統的無縫整合。當然，我們确保客戶都能參與其中，通過獲取客戶不斷的反饋，從而尋找和客戶進行對話的渠道，這對我們來說是全新的領域。另外，在經銷商層面，能夠和客戶進行直接的交流、互動也同樣重要，我們也一直在和經銷商夥伴持續尋找解決方案。
問：應對數字化帶來的變革，車企的組織架構也會發生相應的變化。像保時捷這樣的傳統豪華品牌在向更敏捷的架構轉變的時候遇到了哪些挑戰？又是如何應對這些挑戰的？
Mattias Ulbrich：向更敏捷的架構轉變非常重要，而我們在各個方面都在同時進行變革。我們在 2016 年成立了保時捷數字科技有限公司（Porsche Digital），在這裏我們自己能夠創造一個系統，來實現我們需要的敏捷工作模式，爲軟件開發和人工智能提供了最佳工作環境。作爲一家國際化的公司，我們在不同的地方都設有辦公室，例如北京、上海、巴塞羅那、柏林等。對我們來說，研發環境和氛圍尤其重要。我們屬于保時捷股份公司的一部分，我們相信我們需要在不同的地方都要跟進、變革，要靈活。我們四年前就開始在各個部門采取變革的舉措，研發也好，銷售也好，我們都會快速給到他們一些解決方案，現在因爲我們獨立辦公，所以我們的改革或者執行都會非常迅速。這個過程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但它目前來看真的很成功，也得到了非常好的反饋。
問：現在在中國市場，我們發現有很多國際品牌在軟件、數字化方面的研發和産品定義上，和中國的本土品牌相比有一個 " 水土不服 " 的情況存在，保時捷如何針對中國用戶帶來更本地化、數字化、智能化的體驗，您有什麽可分享的觀點？
Mattias Ulbrich：這一點非常重要，我們已經做到把解決方案帶到本地化市場了。從企業對企業（B2B）的角度來說，我們一直在研發和優化合适的數字化解決方案用于支持經銷商的運營和銷售，同時經銷商也會告訴我們中國客戶本地化的需求。我們一直在了解客戶需要的方面，比如說車輛配置，或者服務上的需求。就像我一直強調的品牌與客戶之間的無縫連接，我們其實在同步做這件事情。另外講到微信，我們在中國推出了保時捷微信小程序，這是一個非常綜合的窗口。，涵蓋預約試駕、銷售咨詢、車輛配置等一站式線上購車服務；與此同時，我們還有一個 My Porsche APP，這是一個面向中國市場的 APP，它爲客戶提供了整合了車聯功能與充電服務，是一個獲取信息的渠道，面向保時捷車主的智慧出行生活平台；這也形成了我們的生态系統，它讓一切功能盡在 " 指尖 "。我們一直在不斷地探索，和客戶進行互動，從而從客戶那裏收到很多全新的想法，并和我們保時捷數字科技的新創意尋求整合，這是我們合作中非常重要的環節。
鄭昭東（保時捷 ( 上海 ) 數字科技有限公司首席執行官 CEO of Porsche Digital China）：沒錯，中國在數字化和産品研發方面有很獨特的東西，比如 QQ 音樂和微信平台，這些服務和國外都不一樣。中國有很多本地化的工作要做，而我們這個團隊就是按照國内的用戶需求來爲大家提供服務。所以，我們已經和國内的很多互聯網公司展開合作，把他們的應用更快的集成。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把集成的速度再加快。現階段我們有幾個觸點：車機的觸點、手機的觸點、微信的觸點，還有抖音的觸點。我們在這幾個觸點上都會做數字化的服務，爲我們的用戶提供更多的本地服務。
問：保時捷本身在傳統燃油車方面有自己強大的優勢，剛才提到了數字化方面保時捷會跟很多不同的公司合作，那請問在智能化方面會打造屬于自己的獨特體驗嗎？
Mattias Ulbrich：保時捷作爲一家跑車制造商，我們始終相信讓客戶體驗到關于跑車的一切對我們至關重要，這一切都應該無縫集成到汽車中。我們緻力于爲客戶提供良好的數字體驗，保時捷生于賽道，馳于公路，因此我們擁有更多的可能性，可以給到客戶體驗賽車運動相關的元素，這是保時捷與衆不同的特點。我們相信通過與合适的合作夥伴整合，我們的車載信息娛樂系統可以爲客戶提供來自跑車制造商更獨特、更流暢的駕駛體驗。最好的跑車，我們也将給出最好的數字化解決方案。無縫整合是一項艱巨的工作，這也是我們設立保時捷數字科技公司的原因。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添加一些特殊體驗，比如來自于保時捷特有的賽車基因。
問：現在全球都在讨論人工智能，我之前看到 Matthias 曾經說過，保時捷将在研發、生産和公司内部運用更多的人工智能來完成日常管理和經營決策。我想問一下目前保時捷在這方面的人工智能進展是怎樣的呢？
Mattias Ulbrich：人工智能是非常重要的一個議題，我剛剛從魏斯阿赫研發中心回來，我們也在董事會會議中探讨了人工智能的可能性，因爲我們看到有很多的地方都可以引用人工智能作爲我們對客戶的支持。迄今爲止，我們在人工智能領域已經取得了一些成就。我們成功實施了 60 多個人工智能應用案例，并已将其無縫融入内部流程中。人工智能的運用對客戶、對公司都非常有益，因此我們也在尋找更多的可能性。我們目前在研究的與挖掘人工智能應用方案大約 150 個，希望每個員工都可以從中受益，并爲客戶帶來更好的解決方案。
問：Matthias 幾年前提到 IT 的職能是主動支持公司的創新轉型。請問在現在數字化快速發展，以及軟硬件結合，人工智能席卷整個世界的今天，Matthias 覺得 IT 的職能和幾年前相比會有什麽區别呢？
Mattias Ulbrich：我認爲目前大多數創新都來自數字化及 IT 技術，所以數字化和 IT 這兩個角色都在發揮着很重要的作用，我們正在并行推進這兩條平行線，不斷地前進。我們擁有很多優秀的人才，但也需要承認，隻靠一些洞察力可能跟不上科技的發展。比如說，人工智能有很多的可能性，所以需要 IT 有非常重要的、主動積極的職責，并且要有很好的團隊去實現想法。我們可以看到一個範式轉變，我們現在需要 IT 部門來支持業務流程和一些很好的創意，這和以前是截然不同的。
在未來，我們的 IT 和業務部門會更多的融合在一起。以前 IT 是 20%，業務是 80%，而現在都是數字式的流程，雙方的互動也會越來越多，從而推動業務部門産出更好的解決方案。我們需要深度融合的團隊，業務部門、IT、以及數字化團隊在一起共同發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