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 @視覺中國
文 | 最話 FunTalk,作者 | 何伊然,編輯 | 王芳潔
2 個月,1 億用戶,ChatGPT 一躍成為史上增長最快的一款面向消費者的應用,崛起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也颠覆了終端用戶對于人工智能的認知。多年來,因為花樣百出的錯誤,人工智能常常被人調侃成 " 人工智障 "。
但如今,機器智能進化的奇點終于來臨, 對話框裡的 ChatGPT 顯得非常聰明,它不僅可以回答問題,甚至還可以完成創造性的工作,寫代碼、寫方案、寫論文通通不在話下。
伴随着新的互聯網增長神話誕生,就連 OpenAI 創始人 Sam Altman 也自嘲,稱不知道公衆為何如此感興趣,提醒用戶要謹慎使用。
2019 年便重金押注 OpenAI 的微軟笑開了花。目前,OpenAI 的人工智能技術已經被全面引入微軟旗下的産品序列,AI 在消費者端的應用場景或将爆發式拓展。
作為人工智能的重要應用場景,搜索當然首當其沖。微軟 CEO 納德拉在近期的采訪中頻頻表示,搜索引擎領域需要更加良性的競争。他認為,更均勻的份額有助于用戶從多個渠道獲得流量,廣告商将得到更好的定價,推動行業的持續發展。
顯然,谷歌和微軟在人工智能領域将有一場硬仗了。
然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戰局顯然對谷歌不利。作為谷歌對标 ChatGPT 的産品,由 LaMDA 提供支持的對話式 AI 服務 Bard 近日在首秀中意外翻車。
在 8 日的演示活動中,有人問 Bard:" 該如何告訴一個 9 歲孩子關于詹姆斯 · 韋伯太空望遠鏡的發現?"Bard 給出的答案是:" 韋伯太空望遠鏡拍攝了太陽系以外行星的第一批照片。" 但随後,天文學家在社交媒體上指出,由歐洲南方天文台出資打造的 " 歐洲極大望遠鏡 " 早在 2004 年就捕捉到了系外行星(名為:2M1207b)的圖像。
這樣的失誤自然引發了一片争議,也讓諸多谷歌員工對自家公司的進退失據充滿抱怨。
實際上,在人工智能領域,谷歌一直是 " 西點軍校 " 般的存在,就連 OpenAI 創始團隊中的研發人員也都基本來自谷歌。
然而,種種迹象表明,在這一輪 AI 對話機器人大潮中,谷歌已經淪為了 " 起了大早,趕了晚集 " 的失意者。
"在恐慌中匆忙将 Bard 推向市場,證實了市場對我們的擔憂",在社交媒體上,谷歌員工們毫不客氣地批評管理層。
01
毫不誇張地說,美國人工智能領域創業公司或多或少都有谷歌的影子。
2017 年,谷歌研發團隊發表了人工智能領域極具開創性的論文《Attention is all you need》,論文提出的 Transformer 架構成為包括 ChatGPT 在内諸多 AI 模型的基礎。目前,論文引用量已破 6 萬。
據外媒統計,該論文 8 位署名作者中,目前隻有 1 位還留在谷歌工作,1 位加入 OpenAI,另外 6 位則紛紛選擇創業。論文作者之一、人工智能公司 Cohere 的首席執行官艾丹 · 戈麥斯在采訪中表示:" 在谷歌這樣的大公司,你不能真正自由地進行産品創新。從根本上說,公司結構不支持創新,你必須自己去建造這個結構。"
" 創新者困境 " 正在谷歌身上應驗。該理論認為,大公司往往因為偏愛,廣泛使用的現有産品,而忽視了可能有一天會取代它們的新技術和發展中的技術。
在研發上,谷歌和多數科技公司一樣采用了内部競争機制,同時有好幾個研發類似模型的團隊。雖然谷歌對 AI 傾注了大量的投資,但是手握搜索引擎業務的絕對優勢,谷歌并不想用創新改變現有局面和商業模式,而是想用創新來維持和完善領先地位,這使得很多有突破性但不能助力廣告營收的創新項目難以落地推進,在内部競争中失意的研發者自然想要尋找新的出路。
于是,一些研發人員選擇了離開谷歌,和馬斯克與 Sam Altman 合作開創 OpenAI,他們的出發點正是擔心 AI 技術完全被大公司所壟斷,想探索非營利性質的 AI 研發和應用模式。
當然,在現實面前,OpenAI 沒有能夠堅持非營利組織的定位。為了引入微軟的資金支持,其在 2019 年變成了有利潤上限的盈利機構。
但試想一下,如果仍在谷歌内部,非營利嘗試甚至不可能進行,出走至少給了研發人員改變模式的選擇權,至少讓自己有機會試一試。
02
決定互聯網公司的領先性的關鍵要素就是人,伴随着研發人員出走,谷歌在人工智能領域的領先者定位正在被撼動。
這樣的局面顯然不是這家公司願意看到的,因為它甚至關系到了公司的戰略前景。早在 2016 年,上任谷歌首席執行官不久的皮查伊就發表了聲明,強調谷歌已經成為搜索的代名詞,未來将成為一家人工智能優先(AI first)的公司。
于是,近兩個月,被殺了個措手不及的谷歌動作頻頻:向 OpenAI 前員工成立的人工智能公司 Anthropic 投資 4 億美元;宣布将推出由人工智能驅動的新搜索和地圖功能;搬出 ChatGPT 的對标産品,由 LaMDA 提供支持的對話式 AI 服務 Bard。
遺憾的是,Bard 的首秀翻車了。從技術上來說,人工智能出現差錯并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大衆可以包容,但是在公開的演示活動如此翻車,難免讓外界對谷歌内部的運營、内控和管理的能力産生擔憂。
這種擔憂并非毫無依據。種種迹象表明,谷歌内部的壓強正在增大。1 月,谷歌裁員約 1.2 萬人,創下公司的曆史記錄。皮查伊聲稱,裁員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重新專注于人工智能。
從某種程度上,谷歌的慌亂并不來自人工智能技術本身,而是來自微軟的強勢介入以及公司近期的業績波動。
當地時間 2 月 2 日,谷歌母公司 Alphabet 發布 2022 年第四季度财報,本季度營收 760.48 億美元,同比上漲 1%;淨利潤 136.24 億美元,同比下滑 34%,已連續三個季度盈利下滑。
2022 年,谷歌淨利潤 599.72 億美元,同比下降 21%。無論有多少科技加持,但是從商業模式上,數字廣告是谷歌的核心業務來源。過去一年,全球消費需求明顯減緩,各個公司廣告業務的投放預算明顯減少,數字廣告領域的存量競争越發激烈。
ChatGPT 蹿紅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谷歌必須加緊應對了。
一旦消費者習慣了人工智能為自己做更精準到位的信息篩選,谷歌面對的局面會更加棘手。引入 ChatGPT 的微軟旗下必應搜索,勢必會給搜索引擎領域帶來颠覆體驗。在 ChatGPT 的加持下,必應或許會憑借互動性吸引更多的使用者,微軟很可能借此搶走谷歌的數字廣告客戶,撼動營收支柱。
當地時間 2 月 8 日,谷歌母公司 Alpabet 股價大幅度跳水,市值蒸發 1000 億美元。作為對比,近期微軟市值在 ChatGPT 的加持下重回 2 萬億美元大關。
03
此外,和初創公司不同,在發展人工智能方面,谷歌還必須面對有關倫理方面的挑戰,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一種大公司窘境。
2022 年 11 月,在 AI@'22 會議上,谷歌研究中心首席科學家 Douglas Eck 列出了公司在四個領域對生成模型的研究:文本、源代碼、音頻、圖像和視頻。
從演示效果看,每款産品都有不錯的表現。
也就是說,對許多業内人士來說,ChatGPT 帶來的演示效果雖然令人大跌眼鏡,但谷歌在生成式人工智能領域并非沒有相關的能力。
隻是在面向公衆這一點上,相比較靈活度更高的初創機構,谷歌畏懼可能面臨的監管和法律風險,不斷自我設限,對給出的内容更加謹慎。
而這種自我設限,是在過去數年裡,由于科技與倫理的頻繁碰撞而劃定的。
2018 年,皮查伊在谷歌的 I/O 開發者大會推出了人工智能服務機器人 Duplex,這一産品旨在幫助替用戶撥打語音電話進行預約服務。Duplex 可以模仿人類的語氣,發音也與真人十分接近。
谷歌原本滿懷信心,卻被輿論潑了一盆冷水。Duplex 沒有和對話人員表明自己為 AI 身份且有意像真人靠攏的設定引發了争議,媒體把焦點轉向關注機器人是否故意欺騙人類,認為這樣的對話令人 " 毛骨悚然 "。
同一年,谷歌與五角大樓簽署協議,計劃為利用人工智能提高無人機打擊準确性的項目 Maven 提供技術支持,這一舉動招緻了谷歌員工和輿論界的廣泛批評,谷歌公開介入軍事領域打破了公司多年來塑造的 " 不作惡 " 公衆形象。
衆所周知,軍事領域技術普遍比民用技術要領先,五角大樓必然不缺 AI 技術提供方,這樣的舉動更多是有意地在模糊民用商業公司和軍事領域的界限,象征意味更濃。
為了平息輿論風波,谷歌沒有與五角大樓續約,随後又發布了人工智能十一條準則,包括谷歌進行 AI 研發的七個目标和谷歌AI 絕不會進入的四種應用場景。
" 要對社會有益,要避免制造或加強不平等的偏見,保證安全性,要對人負責…… " 連續的兩場輿論風波讓谷歌不得不認真思考 AI 的應用邊界,在一些工作上也變得畏手畏腳。
回歸到商業模式本身,AI 應用落地需要能夠整合公司現有問題,融入優勢産品,提供足夠的新體驗,用實力留存住長期用戶。
在信息搜索分發上,微軟想要突圍谷歌沒有那麼容易。盡管 Bard 首秀不太成功,但外界對其學習能力還是抱有信心的。
但是在 AI 生成内容落地上,微軟現有産品和 AI 結合空間明顯更為廣泛,也更具有實用價值:微軟旗下的 office 系列軟件是 AI 内容産出絕佳的載體;微軟和 Adobe 的廣泛合作也讓 AI 有望快速融入到音頻、圖像、視頻工具之中;編程領域,微軟的 GitHub Copilot 和 Codex 在大衆端也更有優勢。
AI 倫理可以解釋谷歌一時的緩慢,讓人工智能生成内容真正能夠和自己的優勢業務融合,這才是谷歌的前景方向。所以,在這場硬仗當中,谷歌唯有像打造搜索引擎那般,找到 to C 端 AI 生成内容最廣泛的載體,錨定自己新的增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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