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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他用于 " 期冀自由 " 的詞彙一樣,自如,也日漸成了一種微妙的反諷。
不管是在鏡頭與老闆注視中必須演出的王自如,還是那些身處自如寓中被這段奇葩言論激怒的年輕人,他們都發現自己盡管繼承着 " 來去自如 " 的美好願望,卻長久地困在某個無以名狀的系統之中。
很多人爲王自如那段表演而覺得驚詫,其實,如果回歸到王自如身處的情境中,一切都并不意外。
沉寂已久的王自如進入節目并發言,必然是遵循了老闆的指令,因此,發言的内容,則主要是表達老闆希望聽到的。前面是監視鏡,背後是注視着的老闆,除了得罪打工人,王自如根本沒有自如的空間。
在發言中,王自如要在貌似笃定的發言中瞥向一側的董小姐,以尋求認可。
因此,這段發言事實上不是一個前網紅、現打工仔(或被人指控的被包養者)的聲音。你可以默認爲,這是老闆的聲音與想法,穿過了王自如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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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帶王自如上節目,原本就是一種老闆利益考量的結果。
在結果既定的情況下,王自如的使命,是在如同審訊室的節目攝制中,要以最徹底、最極端、最讓老闆開心的方式表達對公司、尤其是對老闆的忠誠與個人崇拜。
隻要身處于某個封閉系統之中,你就必然會經曆類似的場景:表達忠誠、贊揚領導,是封閉系統中的基礎生存策略。
尋求個人崇拜與人身依附以獲得安全感,這是不少封閉系統中的領導者經曆鬥争後得出的共同結論。
在相對傳統的中小企業、病入膏肓的大企業以及其他一些組織體中,處處都是同樣的氛圍。而王自如的不幸,是恰巧在這樣的環境中,遇到了一個喜歡曝光的老闆。
因此,如果你也不幸處在一個流動性較低、評價标準模糊、權力高度集中的組織之中,那麽,請不要輕易嘲諷王自如,他隻是恰好被老闆安排在了鏡頭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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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麽時代中的王自如,隻有王的自如。
相對于打工人自如,王其實才是真正自如的那一個。打工人要表白絕對忠誠,王主要負責在凝視中笑靥如花。
王自如的名字、人設與曆史,此刻也同樣屬于王。
在王自如所經曆這短暫的曆史瞬間,他恰巧活在了夾縫之中:江湖上網紅已過盡千帆,而自己仍未在商業戰場上取得半點功勞。
于是,以巧言換歡笑,以拙劣的忠誠表演換當下的生存機會,就成了中年人面前僅剩的選擇。
可以想象,在鏡頭前的最終一刻到來時,這兩年裏,王自如經曆過多少演技上的錘煉。
比起與羅永浩的交鋒,這才是真實的體制規訓後的大型成果彙報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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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以忠誠換取利益的性價比遠超過取得戰功,組織就正在滑向失控。
當個體能力無法取得江湖認可,就隻能選擇扮演忠臣,苟全于系統之中。
所以,一些公司的股票還是不能長期持有。
而對于個體來說,保持能力超過人情,才能避免有朝一日被王拎到鏡頭前,跪給世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