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猿口算新生群 " 的管理員在 10 月 13 日通過了我的申請。這個 QQ 群一共有 13 名成員,群頭像是一張小猿口算的榜單截圖。排名第一的賬号 ID 叫 " 我是小學生 ",累計積分 2150 分,截圖的人是第三名,他的 ID 叫 " 大一也是一 "。我加入群聊後,又有 2 個人加進來,但群裏一片沉默。
" 我要開始炸魚了。" 第二天下午 1 點 12 分,一個藍色頭像、名爲 "CC 俱樂部客服 " 的人說。沒人回答他。
下午 3 點 59 分,一個叫 "M" 的人在群裏發送了一條手機錄屏視頻。視頻裏是小猿口算 App 的對戰界面,他和對手——兩個人都用了頗具嘲諷意味的 ID,類似于 " 再練幾年吧老弟 " " 下去沉澱沉澱 " ——正開始一場比拼速度的 PK。在 PK 中,玩家需要根據屏幕給出的兩端數字填寫大小符号,這也是大部分 " 小猿口算玩家 " 最喜歡的玩法之一。
伴随着 "Ready,Go!" 的開始音效,1 秒不到的時間裏,對手已經節節敗退。對手做到第 11 題時,M 已經做到了第 28 題,下一個瞬間,遊戲結束了—— M 答對了全部 30 道題,系統給出用時統計:共花費 2.21 秒。
M 在群裏打下一行字:" 超過 5 秒的禁止發言。" 他使用了一個類似連點器的 " 腳本 ",四個綠色的光标組合成閃電形狀,以固定的頻率閃動,上方是 ">",下方是 "
" 小猿口算新生群 " 中常見的腳本
小白出現了,他發來了一張自己升上榜單第一的截圖,PK 累計勝場 100,累計勝率 100%。
" 你們是人機嗎?" 小白說。他一個一個 @了群裏的所有人,包括 M、我、最開始發言的藍色頭像、剛剛評價 M" 厲害 " 的一個人,以及其他沒有發言的人。
小白問:" 有沒有單挑的啊?"
一個人回他:" 我純大手子,不是算法和連點玩家。"
" 我不是。" 小白說," 用連點沒畝(母)。" 他又發來兩張勝利結算圖,上面的結算數據顯示 "0 分 01 秒 共 30 題 "。
" 你不是算法我吃 ×。" 那個人說。
" 不是算法。" 小白說," 想知道是什麽嗎?" 然後發出一張新的截圖,圖片裏是一個名爲 " 小猿口算秒勝利 " 的安裝包文件,下方的解釋說明寫着 :
小猿口算秒勝利 .apk
小猿口算直裝破解版 修改内容:題目替換爲一道題可以秒勝利
下手輕點,别打哭小學生
小猿口算直裝 .apk
僅限 PK 場使用 題目随便輸入内容即可
PS:請不要過分毆打小學生
那個人軟下了口氣:" 可惜我(用的是)蘋果。"
小白又說:" 連點器玩得過我科技嗎?科技強國,落後就要挨打。"
小學生
" 小猿口算新生群 " 的群簡介是一則莫名其妙的手遊宣傳語。群裏沒有新生,也沒有小學生,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沒人知道這個群是爲什麽建立的,群主很少出現,也不通過我的好友請求。我詢問所有願意和我說話的群成員,他們大部分和我一樣,在 10 月 12 日前後加入這個群——這時候,關于 " 大學生在小猿口算 App 裏暴打小學生 " 的新聞已經鋪天蓋地,他們就是因此而來的。但是群資料顯示,這個群建立于 7 月 27 日。
從 10 月 12 日,甚至更早幾天開始,哪怕是在小猿口算 App 裏,也很少能見到小學生了。在這款原本被設計用來服務學習的軟件裏,盡管玩家之間沒有任何交流溝通的渠道,小學生依然是最好辨認的,他們往往使用真實的姓名和照片,按家長或老師的要求,規規矩矩地做題,賬号下方帶有一行學校的驗證信息。
" 但現在都是 AI。" 貓不爽對我說," 小猿口算自己搞的,AI 做題就是固定的(時間)。我從來沒(在軟件裏)遇到過小學生。"
" 所以我都是‘改分’," 他發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 我從來沒自己做過這些題,一次也沒。"
貓不爽是這個群裏的 " 明星人物 "。14 日下午,他成功打壓了小白的氣焰。在大家都有意無意地轉移話題、忽視那句 " 有沒有人單挑啊 " 之後,貓不爽出現了,他的賬号 ID 叫 " 高斯 ",曆史上最傑出的數學家之一。
貓不爽發來一張截圖,他成了榜單第一,累計積分 216588 分,一個天文數字,第二名的積分比他少了近 20 萬。" 我們高斯也有自己的 Js(JsHook)接口。" 他說," 算法還不如連點,但 Js 可以改分。" 他所說的改分,指的是用 JsHook 修改每次獲得的積分分數,隻要一把 PK 勝利,就能夠獲得幾萬分。
小白回複了一個 "6",不再發言了。
貓不爽的積分排名
群裏一下子熱鬧起來,幾個一直沉默的群成員七嘴八舌地發問起來:" 怎麽弄的呀?"" 什麽軟件?"" 咋刷呀?" 貓不爽發了一個教程視頻。很快有人實操後回來:" 下載不了。"" 爲什麽服務器請求失敗呀。"" 未激活怎麽弄?"
貓不爽問:" 有面具嗎?"" 面具是啥?""Magisk。" 又有人發來一張下載界面的截圖:" 哪個鍵呀?"
他一步一步指導:" 找到你手機的固件包,提取 Boot 鏡像,用面具刷下然後刷到手機第三方 R,記得解 BL 鎖,就 Root 可以用了。"
" 聽不懂。" 對方放棄了。類似的對話在之後發生了幾次。
當天晚上 8 點 44 分,在我加入後,這個群裏終于誤入了一個疑似 " 小學生 " 的成員。他似乎真的把這裏當成一個新生群,語序混亂地問:" 我也是新生,小猿口算爲什麽這麽多話?"
貓不爽回答:" 因爲大學生炸魚小學生。"
" 小學生 " 說:" 爲什麽他們要炸我們?"
" 因爲大學生太多了。" 貓不爽說。
我添加了這個 " 小學生 " 的好友,他的 QQ 空間是開放的,裏面是幾張意義不明的表情包,還有幾張《植物大戰僵屍 2》的庭園截圖,有人在一條說說評論區提到了他的真名," 李佳航 "(這裏我用了化名)。我問李佳航,你爲什麽要加這個群?
李佳航對我說,他一直赢不了。過了一會兒,他在群裏說:" 家長說赢三把,讓我玩遊戲。"
沒有人理他。一個群友顯然和我一樣,在 QQ 空間裏看到了他的真名,這個群友叫起來:" 李佳航,這麽晚了還在玩手機!" 這可能吓到了李佳航,他不再說任何話了。
第二天開始,群裏一切如舊。所有人的交流都隻圍繞着 " 刷分 "" 挂 "" 連點器 ",還有 " 榜二想偷我榜 " 和 " 有沒有人單挑 "。我又加上兩個人,詢問他們爲什麽要這樣做,他們的回複是類似于 " 你是不是腦殘 " 的表情包,和幾個問号。
有人開始在群裏接單:"1 元 2000 分,2 分鍾内完成,全網最佳性價比小猿口算 PK 刷分…… 33 元 15 萬分,45 分鍾完成,可疊加,效率性價比第一名!教程 18 元!" 但他隻得到了嘲諷,沒人願意爲這件事付錢。
貓不爽在和人讨論爲什麽要 " 改分 "。一個人說:" 沒必要改分啊。" 貓不爽說:" 有必要啊。"
" 分多有啥用?"
" 可以裝 ×。"
第三天、第四天也是這樣,再沒有小學生出現,群成員們幾乎從不讨論小學生。
但在這個群聊之外," 在小猿口算裏可以暴打小學生 " 的消息像流水一樣擴散開。幾個短視頻軟件上,有營銷号用小學生痛哭的視頻切片進行剪輯,評論區有人模仿小學生的語氣,表現出一種恐慌和 " 破防 ";也有人發出據說是自家表弟被小猿口算 App 搞得 " 紅溫了 " 的視頻,彈幕一片歡樂。
短視頻平台上," 大學生來炸魚了 " 是一個熱門話題
在這個語境裏," 小學生 " 更像一種虛空的指代——比如弱者。不少人對這種行徑表示不齒:" 現實生活中過得多失敗,才去網上從小學生身上獲得成就感?" 一些遊戲主播開始在原本的直播計劃中加入小猿口算 PK,作爲節目效果的一環,因爲是 " 手打 ",在演算一些涉及複雜計算的題目時顯得手忙腳亂,觀衆們嘲笑:" 連小學生都不如!"
而我所在的這個群,氛圍似乎更壓抑。他們隻是不停重複讨論刷到了多少分、怎麽刷分。有人說 " 刷到全國第一才是真正的裝 × ",但大家都認爲這太難了,還可能被官方封号。有一次,一個人說:" 你們就這樣挂機刷分有什麽意思呢?挂機的時候也不能玩手機。" 有人回答:" 可以弄兩個手機,一個挂着刷,一個玩。"
那個人退群了:" 你們真無聊。"
群内最常見的交流基本圍繞着 " 挂 " 展開
第五天下午 4 點 22 分,新生群裏進來了一個活潑開朗的人。他叫 " 朱古力小莫 ",他一進群就問:" 有人嗎?" 然後震驚地說," 啊?這都是腳本群嗎?"
沒有人理他,朱古力小莫也不氣餒,他很快喊話看起來最厲害的貓不爽:" 我覺得我能赢,和你用腳本來 PK 一場。"
朱古力小莫說:" 我們班的都被我打敗了。" 并且發了一個 " 酷 " 的表情。
貓不爽問:" 要不要我幫你刷分?你給你班裏裝 ×。"
朱古力小莫對着他的幾萬分截圖發出了贊歎:" 這個厲害啊。" 但他很快又說," 我不用刷分,哈哈哈哈,我就是(來)PKPK 的。班上已經沒人打得過我了。"
貓不爽沉默了一會兒:" 完了。你該不會真是小學生吧?"
" 啊?" 朱古力小莫說," 哥哥們多大?"
他反應過來,發來一個震驚的表情包—— " 你們就是那些用腳本欺負人的吧。"
" 沒有。" 過了一會兒,貓不爽說。
" 我不打 PK。" 他又說," 隻刷分。"
假想敵
至少在這個群裏,基本每個願意發出分數截圖的人都是自己所在榜單上的第一名——小猿口算的 PK 榜單采用分區制度,每周固定清零——他們靠刷分或者其他方式獲得高分,但始終要保持這個名次。也因此,所有人面對的是共同的敵人,那就是榜單上的 " 第二名 "。在這種前提下,大家甚至有一種互幫互助的 " 溫情 " 氛圍。
" 第二名 " 是怎樣的?應該 " 很急,急死了,半夜怎麽努力追都追不上我 ",這些猜測引來群裏的一陣嘲笑:大家都覺得,傻子才不用挂。如果有人分數快被超過,在群裏求助,會有人幫忙,推薦更好的刷分腳本,或者幹脆幫忙登錄賬号直接操作。
然而,除卻這些讨論的時候,每個人都覺越來越無聊。一個自稱讀大二、叫 " 英祥 " 的人說:" 我發現現在都是人機了。" 很快有人附和:" 人機都是 1 秒 3 道題。"
" 那我估計沒遇到過真人。" 英祥說," 這麽整得沒意思了。" " 這麽整 " 指的是 App 官方做出的舉措:10 月 11 日開始,小猿口算表示會采取應對措施,比如進行排查、增加專門爲大學生設計的比拼通道——盡管沒有明确說明,但是他們都覺得,官方也在軟件裏加入了很多 AI 賬号。
" 大學生湧入平台 PK 小學生 " 後,App 對軟件内一些功能做出了改進
群裏的人數在慢慢增加,有些時候,他們的注意力會轉移到别的地方,比如 " 吃雞 " 或者《跑跑卡丁車》,總之是打發時間。我很難和任何一個人持續交流,因爲很快他們就感到 " 無聊 ",決定去小猿口算裏繼續刷分,或者玩其他遊戲。" 無聊,有人刷分嗎?" 是群裏經常出現的話。
10 月 16 日中午 11 點,一個叫 " 暖陽 " 的群友把分數刷到了接近 10 萬分。這一天是周二,還有 4 天,榜單會進行結算。貓不爽嘲諷他:" 佩服你這種,全自動挂機一整天。我直接改分到 6666666,第二名都不刷了。"
暖陽說:" 你這樣沒意思。"
" 沒意思 " 是他們經常提到的詞,我想知道怎樣算是 " 有意思 "。暖陽回答:" 直接 6666666,人家還刷啥啊,我一直等着他們(排名後面的人)呢。"
在暖陽看來,比賽就是有意思。他覺得自己的分數來得更公平、更 " 綠色 ",和貓不爽不一樣,他是 " 純肝出來的 ",他付出了時間成本,一個小時刷多少分都要計算好," 不是改的,一步一步上來的我這是。" 他在榜單上的賬号 ID 是 " 榜二榜三别不服噢 "。
" 我搞不懂你們爲什麽這麽攀比。" 一個叫 " 葉子 " 的人說,他這兩天剛進群," 它(小猿口算)隻是個小朋友用來練習的東西啊。這幾天我表弟和我說他一把也沒赢。" 但是沒過一會兒,他轉變了語氣,發來一張勝利圖," 巅峰對決,全是人機。"
我問了葉子一些問題,幾番解釋,他隻回複幾個标點符号,然後保持沉默,透露出一種深深的疲倦和矛盾感。當天他又在群裏和另一個人搭話,用一種家長一樣的口氣:" 你應該是初中生或者高中生吧?"
" 我?" 被他搭話的人說," 我畢業 8 年了。"
葉子發來一個哭泣的表情:" 那還有時間玩遊戲啊?"
" 又不上班。" 對方說," 混吃等死,打工是不可能的。人生總有一死,爲什麽要選累死?我選自由而死,無非先死而已。"
葉子說:" 之後還要贍養父母啊。雖然沒想過結婚,但是還要想着這個。"
對方說:" 我不想我後代當牛馬,沒有 100 萬我不會結婚。" 暖陽在旁邊插話:" 有 100 萬又怎麽樣呢?100 萬夠花嗎?也不夠啊。你有啥權利評價别人當牛馬?" 對方說:" 現在這社會不就是這樣嗎?"
" 我隻有 10 萬貸款。" 葉子說。沒有人理他,因爲很快,暖陽和那個人吵起來了。暖陽說:" 你自己不努力奮鬥,天天啃老,我看不起你。你連最底層的都不如!" 他們罵了很多髒話,但群裏依然保持着一種事不關己的沉默。英祥發了一個沒有含義的表情包。
葉子還是在斷斷續續地講故事。我才知道,他今年 17 歲,辍學,在一家餐館打工。父親不管家裏,他和姐姐都是媽媽拉扯大的。他說:" 以前我覺得自己挺活潑的,現在哎,不怎麽愛說話了,就是網上聊一聊嘛,現實中就不怎麽說話了。"
聊天過程裏,葉子總是提到 " 想重開 "" 我覺得重生挺好的 "。他抱怨領導動辄罵人," 底下人基本都被 × 過 ",抱怨自己在幹的後廚工作," 有時候真的很想辭職,但是是熟人介紹的,(我)年紀輕,(合同)18 歲以下、沒有健康證的不簽,哪兒都不要。"
" 所以我說這個社會,我真的,唉。" 葉子說,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全然不順利,一路坎坷," 我感覺我現在開始融入這個社會了,就是很冷漠,看到能幫人都不幫。以前真的善良到連個老奶奶都會去扶。"
他又說:" 我感覺我開始仇恨社會了,我這是仇恨社會,不是仇恨世人。我可能會窩囊地服毒自殺吧。"
規則
暖陽的 " 有意思 " 沒能堅持太久。第二天,他隻好找到貓不爽——在他的榜單上,榜二大概是換了新挂,分數一下子超過了他—— " 免費給我改一下分啊,哥,這榜二有點賽臉了。"
貓不爽答應得很爽快,他們大概私聊了不到 20 分鍾。很快,我看到暖陽開始在群裏主動爲貓不爽打廣告:" 改分找他嗷,靠譜。"
私下交流時,貓不爽告訴我,實際上他今年高二,但在群裏,他一般自稱大學生。小猿口算 PK 剛流行的時候,他從同班同學口中聽到這個,最開始他覺得這 " 挺不齒的 "。
" 我的同學都是手動來炸魚小學生。" 貓不爽說,一開始他嗤之以鼻,後來開挂變得流行,小學生也基本不見了,他去紙飛機和 Github 找了腳本,加入到刷分中。" 爲了裝 ×," 他說," 其實挺無聊的。"
或許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規則,就像幫暖陽改分那樣,他們在維持一種他們心中的 " 平衡 ",但是這種規則岌岌可危。
英祥告訴我,他目前手裏有兩個号,每個号都是所在榜單的第一名,這幾天,哪怕是上課期間,他都靠開挂維持着這些名次。他從 10 月 9 日開始玩小猿口算 PK,最開始是同學提起來的,說可以在裏面 " 炸魚 "," 當時裏面還很多真人,和現在不一樣。現在都是人機,還有挂 "。
" 改分的樂趣在哪?" 我問貓不爽," 這樣好玩嗎?"
貓不爽說:" 我也是跟風來幹。" 他又說," 我現在已經在閑魚上接單了,10 塊錢,1000 萬以内自定義一個數字。找我的就倆人。" 他還和我分享了一些現實生活的細節,比如暑假時幫父親摟草、裝草、喂羊,不時被父親貶低 " 太懶了 ",讓他感到心裏很難受;以及在一個競争壓力不那麽大的省份,輕松、自在的普通高二生日常。
" 大部分時候還是免費幫人改。" 貓不爽說," 比如我的粉絲。" 剛開始改分時,他在 B 站發過幾個改分教程,有人因此關注了他,問他怎麽改分,他都樂于解答,這是他覺得最有樂趣的時候,就像那種樂于助人的大主播一樣," 我第一次當 Up 主呢,感覺挺好的。"
幫粉絲改分的貓不爽
基本玩每個遊戲,貓不爽都會開挂,他覺得這樣可以 " 開發玩法 ",以及打敗一些東西。但 " 一些東西 " 是什麽,他也形容不出來。他很喜歡《我的世界》,他認爲很多服務器裏的 " 腐竹 "(管理員)很會圈錢,靠着 " 神權 " 毆打普通玩家," 這時候開挂‘制裁’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 直接把服務器搞崩了,反抗那些管理," 貓不爽說," 這時候遊戲體驗也是爆棚。"
" 那如果不是這種情況呢?" 我問," 隻是開挂輕松地在遊戲裏碾壓别人,會讓你有成就感嗎?"
" 對啊。畢竟玩遊戲不就是讓自己開心嗎。" 貓不爽回答," 現在我也懶得玩這破口算了。"
熱度
我詢問了每個通過我好友申請的人,爲什麽要在小猿口算裏 PK?得到的最多的回應是一些 " 抽象 " 的表情包,和 " 你在說什麽 ";有人不願意和我說話,隻是不斷地發來一些各種各樣的遊戲截圖;也有人問我 " 你男的女的 ",然後沉默。
一些類似性質的學習軟件嘗試着模仿這股潮流,同樣在 App 内推出了 PK 通道,但是關注度寥寥。不可避免地,小猿口算的風聲迅速地過去了,社交媒體上,人們飛快地對它失去了興趣。
我在這個群 " 潛水 " 的這段時間,群成員一度達到 60 多人,但是從我加入開始,這裏整體始終顯現出一種疲軟的态勢。現在,每個人都看起來興緻缺缺——這種百無聊賴甚至可能在更早之前就已經到來了。
10 月 19 日是周六,榜單已經結算,下周一,分數就會清零。
一個叫 " 蝴蝶 " 的人看起來有點不舍:" 這就清零了?"
暖陽說:" 這種東西玩玩,過過瘾娛樂就好了,真玩一輩子啊。"
又一個人說:" 一個小猿口算又不是什麽大遊戲。"
" 熱度一過,真的是 10 年不玩。"
蝴蝶說:" 那什麽又叫大型遊戲呢?什麽遊戲熱度一過還玩呢?"
沒有人回答他。此後幾天,偶爾還有人随便地在群裏交流幾句關于腳本的話,很快,這種交流也接近于無。最後,群陷入徹底的沉默。
(文中人物均爲化名,部分遊戲 ID、賬号名也進行了一定的模糊、化用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