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作家瓊瑤離世。
各種悼念文章的評論區裏,很快開始夾雜着讨伐逝者小三往事的聲音。當時八八沒有介入這個話題,是因爲想起當年金庸去世時,網上隻有崇敬和贊美,沒人罵他更不堪的私德事迹。
當然各人有評判的自由,隻是八八自己會更希望統一标準,要罵就都罵,否則就都不罵。
但現在又想來講講瓊瑤的話題,是因爲輿論風向有所改變。
上周五瓊瑤舉行花葬儀式,當年靠她才從破産邊緣做大做強的皇冠文化非但沒有表示悼念,反而發了一條 " 冬至團圓 "。
瓊瑤亡夫平鑫濤的遺囑也被翻了出來。
原來早在 2007 年他就背着瓊瑤,将自己名下的财産分給了孫子孫女和外孫女,此外他在銀行裏還有兩個瓊瑤從不知道的保險箱。
瓊瑤說,自知道這個遺囑之後," 三年養傷血淋淋 "。
去世前幾天她在臉書上發了一篇《悼亡夫》,裏面寫道,平鑫濤曾經寫卡片跟她相約來生,但如果他相信來生,就不會留下遺憾,所以就在此生揮别吧。
于是花葬時,她并沒有跟平鑫濤葬在一處。
随着這些新信息的披露,網上的聲音也從 " 打小三 ",變成了 " 瓊瑤是不是遭遇了史上最強殺豬盤 " 的大讨論。
關于這個話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
無論大家怎麽看,八八由衷感到高興的是,這段三角糾葛中最精緻利己、最該被罵卻一直美美隐身的人,終于被注意到了。
所以今天我們就從這位自己左右逢源占盡好處、卻讓兩個女人背負罵名的渣男的視角,來回看這段幾十年的感情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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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年前,瓊瑤将《窗外》投稿給灣灣各大出版社和報社,都被拒收,唯獨平鑫濤主持的皇冠雜志決定刊載全文。
那一年,瓊瑤 25 歲,平鑫濤 36 歲。
平鑫濤是江蘇人,童年時父親在上海經商頗爲成功,全家住上了獨棟小洋樓。
但不久後抗日戰争來臨,生意做不下去,父親還被征兵去打仗,全家搬進租界一個十平米的小房,生活從此變得艱苦。
家裏窮到有白飯吃就已經很好,上面放一點凝結的豬油,再加一點醬油,就讓平鑫濤看得發呆,認爲是人間美味。
順帶提一下,平鑫濤有一位堂叔平襟亞,是鴛鴦蝴蝶派重要作家以及《萬象》雜志的創辦人。
當平鑫濤 22 歲到台灣時,雖然無背景無資源無人脈,隻能在化肥公司謀到一個職位,卻有一顆不甘平凡誓要出人頭地的心。
與此同時,長期貧困的生活讓他學會了現實和精明。
28 歲時他向同事林婉珍求婚,是因爲公司出了新政策,已婚職工可以分房。
林婉珍比平鑫濤小三歲,父親有一妻一妾,家境殷實。
但家裏孩子很多,她 1947 年到台灣後投奔姐姐,身上沒多少錢,因此跟平鑫濤戀愛時自己也隻是普通打字女工,稱不上白富美。
但她長得漂亮,是有條件通過結婚過上闊太生活的,但姐姐給她介紹的有錢人都比她大十幾歲。
林婉珍沒什麽野心,隻要普普通通的家庭幸福就滿足,不想爲錢嫁老頭。
跟平鑫濤結婚後,林婉珍隻想好好地當個賢妻良母。
她生了三個孩子,爲夫家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婚前不太會做家務,婚後就刻苦學習,能按丈夫口味做一手好菜。
丈夫要創業辦雜志,她就幫着幹雜務當财務。雜志一直不賺錢,她就把姐姐給的陪嫁金也拿來支持。
同時,她也有着賢妻良母吃力不讨好的性格。
林婉珍在自傳《往事浮光》裏說,結婚前十年家裏經濟一直緊張,她習慣了省吃儉用。
後來雜志賺錢了,平鑫濤去國外回來給她帶了好看的布料,她隻覺得浪費錢,張口就是嫌棄。
平鑫濤在家裏款待客戶,對方一看桌上居然擺着搪瓷碗碟,一邊皺眉一邊懷疑雜志社的實力。
皇冠從掙紮求生到扭虧爲盈再到扶搖直上,全因爲平鑫濤遇到并果斷抓住了瓊瑤這棵搖錢樹。
瓊瑤在《我的故事》裏回憶第一次和平鑫濤見面,對方告訴她雜志社慘淡經營的現狀,興奮地說,熬到第九年終于遇到一個瓊瑤,皇冠要起飛了。
爲了讓這棵搖錢樹發揮出最大的印鈔潛力,平鑫濤爲瓊瑤物色好了可租下的兩層小樓,以及幫她包辦家務的女傭,讓她搬到台北。
平鑫濤并沒有付租金,因爲房租的壓力會是最好的鞭子,讓瓊瑤自動自覺拼命寫作。
後來他又鼓動瓊瑤買房。
他還同時答應兩家報社爲瓊瑤開連載,瓊瑤大驚失色之下瘋狂趕稿,十五天趕出了兩篇小說,手指頭寫破了就用紗布纏一纏,繼續寫。
再後來,拍電影、拍電視劇,也都是平鑫濤推動瓊瑤去做的。
瓊瑤商業王國的建立,确實有他引導和促成的功勞,但擁有印鈔超能力的,始終是瓊瑤。平鑫濤的野心和夢想,都要靠捆綁瓊瑤才能實現。
瓊瑤成名之後,有大把出版社願意出高版稅挖角。
要讓搖錢樹不飛走,正常的商業行爲是給作者更好的待遇留人,平鑫濤卻不講武德,以有婦之夫身份瘋狂追求作者。
瓊瑤的母親當年就一眼看穿了這個男人,一邊當面戳穿他的用心:
一邊跟女兒曉以利害,點出這是個既要又要還要的男人," 他什麽都要,最後,毀掉的是你 "!
瓊瑤提過分手,平鑫濤就來了個把她趕下車,自己往懸崖開要自殺的抓馬大戲,結果兩人執手相看淚眼,又分不開了。
他挖空心思給瓊瑤提供成噸成噸的情緒價值,換來瓊瑤成噸成噸地幫自己賺錢。
瓊瑤剛寫完女主角愛什麽,他就找來送給她;去山裏旅遊瓊瑤看到棵花樹說喜歡,他就費盡心思移植到家裏窗前,讓她天天都可以看到。
甚至到後來瓊瑤 60 歲時迷上電子遊戲,平鑫濤就買來幾十台電子遊戲機擺滿家裏一層樓,給她驚喜。
她在房間裏寫作,平鑫濤就陪坐一旁。她每寫完一頁,平鑫濤就恭恭敬敬地捧着一邊看一邊抽泣:" 太感動了,太讓人感動了!"
引自劉德凱的回憶文章
有人疑惑平鑫濤到底愛不愛瓊瑤,愛當然是有的,如此充沛的情緒價值一給就是幾十年,沒有愛的支撐是很難做到的。
但他的真愛始終是自己。
他對瓊瑤的無微不至,有時候會讓八八想起金牌銷售對待金主爸爸的方式。他是愛的,但他的愛關乎自己能得到的利益。
瓊瑤這棵搖錢樹,對平鑫濤來說太有價值、太好用了。
他想進軍電視劇,自己寫了幾集劇本收視倒數,就去求瓊瑤救。瓊瑤白天寫小說,晚上熬夜一邊哭一邊替他寫劇本,一寫又寫成了收視冠軍。
是,出軌和當三都是違背道德的,但在他們這段關系中,瓊瑤并沒爲自己盤算利益,平鑫濤卻是算盤滿滿。
他用情緒價值攻勢拖住缺愛的瓊瑤,讓她等自己 15 年,等三個孩子長大再離婚。
對于瓊瑤來說,這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吃虧買賣。對于平鑫濤來說,卻是好處占盡的精妙算計。
社會對于出軌男人非常寬容,他不會有半點損失,還能左右逢源:這邊讓林婉珍替他喪偶式帶娃,那邊讓瓊瑤助他開疆辟土躍升階層。
十五年約滿時瓊瑤已經年過四十,一個作家的生命力到底有多長很難預測。
假如到時候瓊瑤賺錢能力不行了,他可以順勢回歸家庭,赢得一個浪子回頭的好名聲;
假如這棵搖錢樹依然不倒,那邊林婉珍作爲帶娃工具人的價值也用盡了,可以一腳踢開了。
結果瓊瑤的印鈔能力始終強悍,于是當她答應别人求婚,要離開這段關系的時候,平鑫濤就麻溜地離了婚。
在他左右逢源、盤算着未來不一定選擇哪邊的時候,面對兩邊時想必也會說不一樣的話,爲自己争取同情分同時把責任推給另一方。
後來瓊瑤和平家子女及林婉珍對撕,平鑫濤多年來對雙方施展的茶藝估計也起到了火上澆油的作用。
可歎的是,雙方都把這個最該被撕的渣男當寶;而公衆輿論從罵瓊瑤當三到指責平家子女和林婉珍 " 吸血 ",渣男卻美美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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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年,平鑫濤重病失智,瓊瑤和平家子女爲要不要給他插鼻胃管起了沖突。
雙方的分歧,其實在于平鑫濤給兩邊的留話有差異。
平家子女說平鑫濤留下的遺囑上寫的是病危才不做任何搶救,現在他是失智而不是病危,不插鼻胃管就會活活餓死。
瓊瑤則表示那遺囑就是她打的字,平鑫濤的本意就是昏迷不醒沒得救就不要再做氣切電擊插管等醫療手段。
本來隻是在醫院裏吵,但後來瓊瑤開始在報上連載平鑫濤的病情和雙方的争執,一口氣連載了一個半月後,平鑫濤的兒子平雲發出公開信反擊。
雙方因爲此事正式決裂,瓊瑤在平雲公開信後表示認輸,把平鑫濤移交給他們,不再過問他的醫療手段。
三個月後她表示在皇冠的著作被冷藏,發律師信收回版權,并将關于病情争執的報章連載集結成《雪花飄落之前》,交給另一家出版社出版。
而平家子女的反擊,是請出 88 歲高齡的林婉珍出版回憶錄《往事浮光》。
其實關于瓊瑤的内容,在書中隻占三分之一,但還是引發了台媒輪番熱炒。
當時群衆普遍同情林婉珍、痛罵瓊瑤知三當三;
而如今随着瓊瑤離世,輿論又有所轉向,網上開始讨論平家靠瓊瑤賺的錢變成富豪階層,拿着小三的錢罵小三,有點不占理吧?
甚至有人說當年是林婉珍不讓平鑫濤分手,好美美享受瓊瑤的供養。
八八看到這不知哪來的傳聞時忍不住長歎一聲,爲什麽總有人熱衷于幫渣男脫卸責任,迫不及待甩鍋給女人呢。
從這三個人的利益角度,也很容易想明白誰更想維持三人行的局面,誰能從中獲得最大好處吧。
即使平鑫濤靠瓊瑤的助力變富,家人生活條件變好,但林婉珍這 " 平太太 " 的地位朝不保夕,給多少家用全看男人良心,哪有什麽本事去 " 吸血 "。
她在回憶錄說,離婚時平鑫濤隻給了一小筆贍養費,連買個未來的安身之所都不夠。
林婉珍離婚後一個人拉扯三個孩子,平鑫濤不但将育兒外包給她,更離譜的是讓自己父親也去林婉珍家吃飯,把孝心也外包給她。
直到幾年後,林婉珍改嫁,平家子女們也陸續大學畢業。
平鑫濤把跟瓊瑤開電影公司賺的錢用來建設皇冠大樓,入職皇冠的子女們獲得了父親的彌補,也确實間接占到了瓊瑤的好處。
但林婉珍并沒有得到任何彌補。
2005 年平鑫濤出版自傳《逆流而上》,全書甚至沒有提到過一句林婉珍,仿佛這個前妻從來沒有存在過。
所以平家子女給母親出書的想法,八八倒也能理解,父親和繼母左一個右一個的出書,母親的聲音完全被抹掉,這對她來說是不公平的。
但他們撕錯了對象,背叛家庭的是平鑫濤,抹殺前妻存在的是平鑫濤,要撕應該撕他。
兩邊激烈互撕,卻都沒有把矛頭對準平鑫濤,原因之一估計是多年來渣男以絕世茶藝兩邊表演,讓兩邊都以爲對方害他,他隻剩我(們)了。
瓊瑤把平鑫濤的病情和插管争執公開,是因爲平鑫濤跟她灌輸的是他信不過兒女隻信她,于是她化身戰鬥粉,以爲自己在悲壯捍衛丈夫。
而他在兒女面前演的又是另一套。
他早早立了遺囑把自己的所有遺産都留給兒孫,而不是按台灣地區法律讓瓊瑤作爲配偶享有共同财産。
此外,他在銀行裏有兩個秘密保險箱,鑰匙一直在平家子女手裏。而遺囑和保險箱的事情,平鑫濤到死都一直瞞着瓊瑤。
直到平鑫濤葬禮三天後,子女将遺囑送來給瓊瑤看。
她才知道自己曾以爲的 " 他知道兒女不可靠,卻百分之百、千分之千、萬分之萬地相信我 " 竟是一個笑話。
瓊瑤如夢初醒地寫道:" 我和他雖然相愛相處半個多世紀,基本上,兩人的境界并不相同。"
所以平鑫濤對瓊瑤的追求,到底是不是一場殺豬盤呢?
八八覺得吧,殺豬盤的說法有點過了。瓊瑤确實是平鑫濤的搖錢樹,但他作爲經紀人也幫助了瓊瑤建立起商業帝國,利益方面可以說是雙赢的。
瓊瑤也并不是什麽傻白甜。
她的商業王國中最賺錢的是影視部分,這都留給了她自己的兒子以及兒媳。與平家決裂後,她又立刻拿回了書的版權給兒子兒媳。
至于平鑫濤沒有留給她的遺産,她也不在乎那點錢。隻是她一直緻力于美化平鑫濤和自己的愛情,到老時才被迫面對這樣的事實:
他的愛裏面,包含了太多算計。
其實對于這樣一個男人,抱有幻想本就是自欺欺人:
他多年腳踩兩條船,這邊背叛家庭又心安理得享受妻子照顧;那邊嘴上說着多麽深愛卻讓自己愛的人背負罵名。
當年瓊瑤媽媽這番話的含金量還在上升:社會不會指責他,會來指責你!出軌的男人都讓女人來背黑鍋!
請把火力對準渣男,别讓他再美美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