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了三天的 " 小鵬汽車采購部被連鍋端 " 的消息，在 10 月 10 日獲得了部分證實。
根據财新網報道，小鵬汽車采購部負責人李豐因涉及内部反腐調查已被停職，多名員工配合調查。此事始于小鵬汽車内部供應鏈反腐，牽涉多個層級，亦有警方介入。在 10 月 10 日，小鵬方面就此回應媒體稱，公司采取行動是正常的反腐倡廉行爲，對于腐敗行爲，發現一起、糾錯一起，絕不姑息，此次事件涉及面小，不影響商務、生産環節。
盡管稱涉及面較小，但在消息被公開報道前一晚小鵬在美股大跌超 10%，當天在港股也跌幅超過 5%。這被業内認爲是反腐帶來的資本市場震動。
據悉，李豐被停職前是小鵬汽車副總裁，負責公司采購部的工作。據筆者了解，李豐在微信朋友圈上的簽名檔寫的 " 行有不得，反求諸己 " 的名言。小鵬的采購業務原本由公司聯合創始人、高級副總裁何濤負責。2022 年，小鵬 G9 首發上市失利後，小鵬汽車内部開啓了組織架構調整，随後何濤負責的業務被整合、分權。
此次對采購體系舉起反腐大刀，但在業内看來并不意外。此前，小鵬汽車 CEO 何小鵬已經在公開場合多次就小鵬零部件采購成本過高進行了批評。在此前 G6 上市的時候，何小鵬對外公開稱，在王鳳英上任之前，小鵬汽車的零部件成本普遍高于同行。比如由于增加了一些必須要的功能和真皮面積過大，小鵬的每套座椅比同行等貴了 1,200 塊。
據何小鵬透露，在跟大衆合作之前，大衆 CEO 跟他吃飯時說大衆拆了小鵬的 G9，反饋是 " 車很好，但是有點貴 "，實際上不是有點，而是大約貴了 25%。" 大衆的 CEO 說你們這個東西貴了 25%，那個東西貴了百分之十幾，我那餐飯吃得巨有壓力。" 何小鵬此前曾說。而在 G9 上市的時候，何小鵬再次提及了成本問題，并且将此前的 G9 的失敗歸納爲 " 人 " 的問題。
何小鵬在發布會上總結了 G9 失敗六大原因，但他認爲真正的核心是在 " 人 " 出了問題。當晚，何小鵬曝出猛料，他說在去年 G9 上市之後，在内部已經對高管隊伍進行了清理。據其透露，之前小鵬内部有 12 個高管，但到 9 月的時候最終留下隻有 2 個。這個數字的變化，顯示了在短短一年時間中，小鵬汽車内部經曆了怎樣的動蕩。而現在對采購部進行反腐，也是這種高層調整風暴的續曲。
在新造車企業中，小鵬曾被業内戲稱爲 " 派系最多 " 的企業，這也導緻管理上問題較大。何小鵬在 G9 上市失敗之後，開始獨攬大權，而今年新加入的王鳳英也被授予大權，成爲小鵬 " 二号人物 "。但是，真正促使小鵬展開對采購體系的清洗，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盈利困境。
01
流血式降價與墊底的毛利率
盡管小鵬汽車在 9 月銷量開始恢複，達到了 15,310 台，但是這種恢複是通過大降價的流血式增長。
在小鵬目前的核心主力産品，G6 占比超過 50%，但是這款産品的售價是 22.5 萬元起步。對比之下，特斯拉 Model Y 起售價 26.39 萬元，而特斯拉一季度毛利率不到 20%，二季度進一步下降至 18.2%。反觀小鵬 G6 電池容量更多（66 度比 60 度多 6 度電），智能駕駛更多的芯片、雷達、傳感器、攝像頭，800V 高壓平台這些成本很難被 cover。另外，最緻命的，Model Y 的銷售規模遠大于 G6。
而同期上市的 G9 也好不到哪裏去。2024 款 G9 的售價爲 26.39-35.99 萬元，在配置基本不變的情況下，全系價格最高降低了 6 萬元。這導緻老款 G9 的保值率大幅下降也引發了老 G9 車主的不滿，目前對 G9 投訴最多的就是價格下調。同樣，G9 起步價已經和 G6 重疊，這些成本的對沖怎麽解決？小鵬的回應是，正在和大衆做共同采購，通過使用大衆的材料，成本可以在原先的基礎上便宜甚至 10%。但這并非是整體降幅達到 10%，而是部分零部件。
G9 作爲小鵬提升毛利率的關鍵一躍，在去年失敗之後此次再次降價，也使得這一計劃徹底落空。因此在 G9 上市後，資本市場給出了消極的回應，不論是在港股還是美股，小鵬當日都以下跌收盤。對采購部的這次反腐風暴背後是小鵬在成本和利潤率上的壓力體現。小鵬的近期的産品，包括 G6、G9 以及新上市的 P5 等，在價格上都進行了調整，以獲得更大的市場。但這也給小鵬帶來利潤率上的壓力。
小鵬這幾年都在毛利率上目前面臨着極大壓力。在降價前的今年第二季度，理想汽車毛利率達到 21%，蔚來毛利率爲 6.2%，而小鵬汽車爲 -8.6%，相對比之下售價更低的零跑汽車毛利甚至爲 -5.2%，竟然比小鵬略好。從第二季度實際入賬的平均每輛車售價來看，理想汽車均價爲 32.3 萬元，蔚來爲 30.5 萬元，小鵬汽車爲 19.1 萬元，零跑汽車爲 12.9 萬元。而從二季度平均單車毛利潤情況看，理想汽車平均每輛車售出毛利潤爲 6.79 萬元，蔚來爲 1.90 萬元，小鵬汽車平均每輛車毛虧損爲 1.64 萬元，零跑汽車平均每輛車毛虧損爲 6.74 千元。
如果對比售價來看，理想和蔚來的平均售價接近，屬于直接競争關系。雖然零跑汽車也有部分車型價格接近小鵬汽車，但從零跑汽車實際入賬的均價來看，其主要客戶群體與小鵬汽車不同。
而從 2021 年第四季度到今年二季度，小鵬的毛利率分别是 12.0%、 12.2%、 10.9%、 13.5%、 8.7%、 1.7%，-3.9%，對應的汽車闆塊的毛利率是 10.9% 、10.4%、 9.1%、 11.6%、 5.7%、-2.5%、- 8.6%。可以看出，即便是在小鵬日子最好過的 2022 年二季度和三季度，其毛利的表現也不盡如人意。這也是小鵬着急在 G9 上實現更好利潤的直接原因。在理想已經盈利的背景下，小鵬的毛利率在 " 蔚小理 " 中最差，且甚至不敵第二梯隊新造車企業。
按照此前的計劃，小鵬公司的中長期目标是将整體毛利率提高到 25% 以上。于是，小鵬的目标是在高端車型上實現 20% 以上的利潤，去年 G9 的失敗其實是在條件不成熟的情況下的試水。據何小鵬介紹，預計 2023 年四季度，小鵬汽車毛利率會變成正值。小鵬汽車最新的目标是，到 2024 年底實現整體成本降低 25% 的目标，并在 2025 年能實現收支平衡。
02
降薪與加盟銷售：更多元的降本
作爲提升毛利率的另一種降本方式，小鵬在今年還啓動了經銷商模式改革，其改變了此前完全直營的銷售模式。9 月 11 日，小鵬汽車表示将縮減全國一半銷售區，逐步淘汰效率低下的直營門店，并擴大代理經銷商的門店規模，這與其在 9 月初公布的 " 木星計劃 " 相呼應，核心舉措是用經銷商模式來逐步替換直營模式。據小鵬官方公布的數據，在剛剛過去的 8-9 月，小鵬汽車完成新招商 107 家門店。
另外，小鵬汽車将全國銷售戰區縮減至 12 個，以更少、更聚焦的精細化團隊負責外部管理。據悉，此次改革由王鳳英負責。
直營店雖然投資比 4S 店小，但由于均在商場等核心商圈租金較貴，且人員均屬于主機廠，這也使得其銷售隊伍異常龐大。比如特斯拉，特斯拉在 2021 年就開始有意減少在一線城市的直營店，例如關閉僑福芳草地直營店，每年能省 600 萬元租金左右。而諸如蔚來的牛屋，均在城市的核心地帶且規模龐大。比如蔚來在北京蔚來中心東方廣場店的年租金約爲 7,000-8,000 萬元人民币。
實際上，蔚來在 2019 年資金困難的時候也選擇了改變直營模式，設置各種加盟銷售的模式。理想汽車在今年初也表示，銷售模式上奔馳、寶馬等已經有成熟的經驗，可以直接套用。截至二季度末，小鵬現金儲備規模達 337.4 億元。在經營上，小鵬今年上半年淨虧損人民币 51.4 億元，這是其近三年來财務數據表現最差的中報。如果小鵬短期内無法從根本上改善内部運營管理效率提升毛利率和整體運營水平，那麽企業持續虧損将難以扭轉。
所以小鵬公司的現金流隻能通過持續對外融資來維持，這也解釋了小鵬汽車近期爲何持續引入外部投資。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與滴滴的合作，小鵬接手的是其 2021 年就啓動的 " 達芬奇項目 "，該項目 2021 年虧損 7.63 億元，2022 年虧損 26.38 億元，目前已經進入車輛量産交付階段即 SOP 階段。但是滴滴項目能否殺入更具有挑戰性的 15 萬元以下的市場，還是個問号，畢竟在小鵬目前的成本能力下，要在這個市場打拼還有很大的難度。
實際上，小鵬最近也面臨着極大的壓力，據明鏡 pro 了解，小鵬目前終端銷售人員進行了降薪的操作，這也引發了不少一線人員的不滿。在何小鵬此前慶祝 9 月銷量大增的微博下，就充斥了一線員工的聲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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