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起,人們開始懷念花呗。
仿佛曾經的唾棄與謾罵,過去的告别花呗浪潮,已然是上輩子的事情。
起初是《奇葩說》的辯手羅淼,在自己的微博裡分享了這樣一則故事:
相熟的裝修隊小老闆在朋友圈曬出了記賬單。這個雙肩沉重的中年男人,在疫情最嚴重的幾個月中收入全無,隻能靠花呗養活一家子,靠借呗給工人發工資。如此苦苦支撐,隻為有機會複工。
或許是故事道出了太多人的無奈與心酸,瞬間引發了許多網友的共鳴:
“下個月 9 号還款,又讓我緩了一口氣,生活嘛,有時候沒那麼好,也沒那麼難。”
“以前總是罵花呗,現在不罵了,花呗和信用卡還是給了我最後一點尊嚴,沒錢真的很無力,說話都沒有底氣。”
“不怕大家笑話,我借呗、信用卡都申請不到。500 塊的備用金真是陪我度過了最難的那段日子。”
字字句句都是辛酸和血淚,不由得讓人想到兩年前那則爆火的視頻 —— “我過了 9 号再來”。
視頻中,一個男人走進小賣部買打火機,店主提供了一塊和兩塊的不同選項,男人躊躇後選了一塊錢的。付款時,男人說用支付寶,但是店主家隻有微信。場面瞬間冷下來,好心的店主或許是聽出了他的困難,表示打火機送他了,并讓他幫忙扔下垃圾。之後,男人在裝垃圾的紙箱裡發現了店主塞給他的半包香煙,非常不好意思,他轉身對店主說:“我過了 9 号再來。”
這樣一條看似普通的視頻,卻在抖音上獲得了超過 4 萬多條評論,一些人是被店主的善良所感動,但更多人則是被那句“我 9 号再來”所擊中。
他們說:“花呗,成了男人最後的尊嚴。”
他們說:“成年人的世界沒有 ‘ 容易 ’ 二字。”
他們還說:“希望刷到視頻的人都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可見,太多人的花呗史背後,隐匿着一段血淚往事。
段子或許隻是調侃,但破防是真的集體破防。
成年人的世界,在頂峰處與友人相見,在低谷處卻隻能與花呗相擁。
在過去很長的時間内,有關花呗的争議聲從未中斷,人們對于花呗的評價向來不平和。
一些人大罵花呗是高利貸,是消費主義,收割着 21 世紀的楊白勞。
一些人指責花呗用戶,認為他們毫無自制力,隻想着超前消費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一些人更甚,呼籲大衆不要和用花呗的人做朋友。
但事實果真如此嗎?
中國經濟研究院發布的《90 後攢錢報告》中,提到了被很多人所忽略的真相:90% 的“ 90 後”用花呗是為了省錢,隻有 10% 存在超前消費;90% 的“ 90 後”表示自己會理智消費,不會買不需要的東西。
何況,真正在使用花呗的群體,不僅僅是人們慣常以為的那群最受報告歡迎的消費生力軍,即所謂的 Z 世代群體。
數據顯示,花呗的用戶 33% 是“ 90 後”,14.3% 是“ 70 後”,而“ 80 後”用戶占據了 48.5% 的高位,他們是妥妥的家庭頂梁柱。
過往,不同人對于花呗的分歧,帶着刻闆印象,也有着飽漢不知餓漢饑的“階層”差異。
殊不知,在另外一些人的生活裡,花呗也許是低谷期的最後一根拐杖。
如同裝修隊的老闆和買煙的男人,在不足為外人道的窘迫之中,隻能靠着花呗撐過最艱難的日子,維持最後的尊嚴。
如同疫情後,上海虹橋商務區的地下通道兩側,曾睡滿了無處可去的人,僅僅是為了省下一晚的住宿費;虹橋站的衛生間裡,一個名叫阿芬(化名)的女孩,因為得過新冠被歧視,遲遲找不到新工作,隻能蝸居于此長達兩個月 ……
《了不起的蓋茨比》中寫道:每當你覺得想要批評什麼人的時候,你要切記,這個世界上的人并非都具備你禀有的條件。
人們為何需要花呗?我們要探讨的并非花呗本身,而是如何去看待如同花呗這樣的工具?
花呗,有人視為洪水猛獸,有人卻視為雪中送炭。
諸如這樣的信貸工具随處可見,不過是金融借貸中最為普遍和低門檻的種類。 人類對于金融工具的運用曆史,可以說長達數百年,放寬些甚至是數千年。利用這類工具的重點在于,一個人從花呗獲得流動性之後,他的目的所向。
經濟學家陳志武最近做了一個分享,說的是在美國加州有兩類社區,一類允許發薪日貸款,一類不允許。
所謂的“發薪日貸款”,指得是憑借工資單進行貸款,等發放工資之後再還。這種貸款形式幾乎不需要擔保,借款周期也十分靈活,相應的利率也高一些。
對于這種做法,美國的不同州持不同态度,有的允許,有的禁止。
芝加哥大學的一位教授對這兩類社區做了一個長達 8 年的跟蹤調查,結果顯示:允許“發薪日貸款”的社區,其搶劫、傷人、夫妻吵架的幾率,都要比禁止“發薪日貸款”的社區低許多。
原因在于,很多沒有存款的人,選擇借錢僅僅是為了度日,如果走投無路借不到錢,他們中的許多人,隻能選擇其他極端方式,從而導緻犯罪率上升。
在小紅書上,很多人寫下這樣一句話:“告别花呗,感謝花呗。”
顯然,花呗又陪伴一群人,熬過了他們的低谷期,推着他們邁向了新的人生。
終究是那句老話:
設計 / 視覺:壯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