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雲南普洱,這個中國西南邊陲的小城,很多年來都是以世界茶鄉而聞名,這裏是世界上最早種茶、制茶、飲茶、賣茶的地方。
但今天很多人和普洱的連接,卻是從一杯咖啡開始。
最近星巴克在普洱舉辦的咖農上宣布,雲南産的咖啡豆将已經在中國内地 7300 多家門店的經典濃縮中加入,雲南單一原産地咖啡豆也将都會在門店裏銷售。
雲南咖啡的種植曆史可以追溯到 1904 年,法國傳教士田德能在雲南大理朱苦拉傳教期間,種下了中國大陸第一棵咖啡樹。
不過此後百年間雲南咖啡都在野蠻生長,從種植到加工、烘焙技術都十分粗糙,并沒有如同茶葉發展成爲成熟的産業鏈。
雖然西南聯大時期咖啡館也成爲昆明文人學者的社交場所,沈從文也會用雲南産的阿拉比卡種咖啡豆招待過胡适。但雲南咖啡在世界上被認爲是低價低質的産品,收購價幾乎是全球最低。
而變化過去十多年驟然加快,現在雲南咖啡已經成爲中國最大的咖啡産區,種植面積和産量均居全國首位。成爲中國在第三波咖啡浪潮中的重要角色。
據統計,過去 12 年,星巴克累計從雲南采購了超過 65000 噸優質咖啡。我們也來到了普洱的咖啡種植地,與一株株咖啡豆背後的人聊了聊,看看他們怎麽一點點改變了雲南咖啡。
蔡晴開:從貨車司機到星巴克臻選
從距離雲南普洱 80 公裏的那瀾村出發,車子沿着蜿蜒的盤山公路一路颠簸上行。
茫茫青山層疊起伏,綠色的山巒延伸至視線盡頭,白色的雲海仿佛棉花糖般在山間翻滾起伏,我們來到海拔 1200 米的高山之上的晴開農場。
剛到達就看到一個皮膚黝黑的咖農正在爲到訪的客人手沖咖啡,他就是農場的主人蔡晴開。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普洱咖啡原産地,但卻不是第一次品嘗蔡晴開的咖啡。早在 2019 年,星巴克臻選就推出了晴開農場咖啡豆,這也是第一款以咖農名字命名的咖啡豆。
▲蔡晴開正在沖咖啡 .
或許很難想象,多次入選星巴克臻選的蔡晴開,十多年前還是專跑長途的卡車司機,常常一天要開上百公裏,經常在趕路時泡上一杯速溶咖啡提神,這卻是他和咖啡緣分的開始。
後來逐漸厭倦開貨車到處跑的蔡晴開,在看到叔叔的咖啡種植農場後,種咖啡的念頭在心裏萌芽,很快決定賣掉房子,在普洱購置了一公頃土地。
種植咖啡并沒有想象中容易,咖啡從種下到成熟需要三年,對蔡晴開來說是比特濃的意式濃縮還要苦上 100 倍,甚至帶着妻子住在山上的卡車裏。
2012 年,他得知了一家叫星巴克的公司在雲南建立了「咖啡種植者支持中心」,居然免費爲咖農提供種植知識,到咖啡田裏提供幫助指導,而且還給品質好的咖啡豆開出更高的收購價格,這樣讓蔡晴開有了種植優質咖啡更強的動力。
蔡晴開告訴玩物志,他的咖啡豆基本不适用農藥,他在咖啡樹上方種植一些樹菠蘿等經濟作物遮擋過多的陽光。
爲了解決當地連綿的陰雨天氣對咖啡風味的影響,蔡晴開用兩年不斷測試創造出的「金袍處理法」,并将這個首創的咖啡工藝傳授給當地更多咖農。
這個方法最初是爲了應對産地條件限制而嘗試的,意外地發現它能帶來獨特的風味表現。
蔡晴開爲周圍的兩三百戶農戶們建起了咖啡合作社,在種植咖啡外還計劃集合旅遊等多元業态進行産業升級。
他告訴我們,現在最大的願望将自己的咖啡種好賣出更好的價格,而是和當年的衆多咖農一起讓雲南的咖啡走出去,得到認可。
馬孝金:在哀牢山上種精品咖啡
國慶以來,号稱「死亡森林」的哀牢山突然爆紅,還引發了不少遊客慕名探險。
哀牢山脈地處青藏高原南緣、橫斷山脈和雲貴高原三大地理區域的結合部,綿延約 500 公裏,也跨越了普洱。
如果你真的爬上了哀牢山,到了海拔 2000 米,可能會看到滿山遍野的咖啡豆,馬孝金就是一名一位雲南哀牢山上的咖農。
雖然雲貴高原和橫斷山脈的分界線,氣候溫和、降水豐富,非常适合咖啡的生長,在哀牢山種植咖啡并非易事,高海拔地區氣候多變,晝夜溫差大,還得克服高海拔地區的低溫霜凍風險,确保咖啡樹在冬季能夠安全越冬。
一開始不少人勸馬孝金不要冒這個險,他心中一直有一個種植高品質咖啡的夢想。
我就不信,我堅持種了十幾個品種,最後真的有一種新品種的可以抗寒。
▲馬孝金(中)參加咖農大會 .
馬孝金在跟我們講述的時候不自覺流露出自豪的表情,他的咖啡豆不僅被星巴克選爲臻選咖啡豆,也在國際專業咖啡評鑒機構的杯測中獲得了高分,甚至得到了「可以和藍山咖啡相媲美」的評價
我想這就是我的夢想,我一直都喜歡咖啡,希望種出最好的咖啡,所以我要不斷嘗試。
新生代的咖農們
在和老一輩咖農的交流中,我們能夠感受到種植咖啡的艱苦,即便引進了更先進的種植技術,也絕不輕松。過去咖農基本不願意下一代繼續從事這個行業,現在事情正在發生變化。
▲電影《一點就到家》也講述了一群年輕人在雲南從事咖啡行業的故事 .
雲南藝術學院畢業的劉曉蓉在畢業後工作一段時間後,決定回歸咖啡行業。一開始并不适應,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在烈日下的農場裏面對着咖啡,這個轉變并沒那麽容易。
在劉曉蓉和丈夫文軍從上一輩接過咖啡衣缽後,也帶來了新氣象。如今他們覆蓋了咖啡種植、加工到銷售的全鏈條,管理着 600 多畝咖啡基地,在和星巴克的合作中逐步建立了咖啡豆的生産和質量标準。
劉曉蓉和文軍的咖啡豆也通過了星巴克的「咖啡和種植者公平規範(C.A.F.E. Practices)」認證,他們的咖啡豆給星巴克供貨量從 5 年前的幾萬公斤提升到現在的 12 萬公斤,同時還供應給雀巢,和昆明的大宗貿易采購的公司。
▲番啟佐 .
無獨有偶,咖三代番啟佐也有了接班人。
這個從 1982 年開始種植咖啡的「咖啡世家」,從老一輩從不喝自己種的咖啡,到種出星巴克臻選的咖啡豆,這樣的成就也感染了番啟佐的兒子番文豪。
番文豪認爲,父親能把愛好變成事業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還曾入職星巴克成爲一名咖啡師。現在他已經回到了番啟佐身邊,打算在作爲咖四代創造屬于自己的傳奇。
王萬東:每年繞地球一圈的農藝師
在走訪普洱咖啡幾個咖啡農場時,咖農頻繁提到一個名字:(王)萬東,他是星巴克的農藝師。
▲王萬東 .
蔡晴開的微水處理咖啡工藝,馬孝金在高海拔突破霜凍,劉曉蓉的咖啡達到 C.A.F.E. Practices 認證的關鍵階段,都有王萬東的身影。
一年 356 天,王萬東不在咖啡田裏,大概率就在去咖啡田的路上。他的足迹遍布雲南 4 個地 15 個 縣 68 個鄉 178 個村委會,比任何一個網約車都熟悉當地的每一條路。
尤其在咖啡種植和采摘季裏,農藝師們每日奔波于 7 至 8 個農場間。過去的 12 年中,他們累計行駛了 48 萬多公裏,等于每年繞地球一圈。
這段旅程不止有追逐咖啡的芬芳,也伴随着意想不到的危險。在一次暴雨天裏王萬東駕車行駛在山路中,幾百米的距離卻走了很久。「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山,我第一次意識到原來農藝師也是一份有危險的工作。」他已經開報廢了一輛車。
咖農葉萍也在王萬東的幫助下入選星巴克臻選咖啡豆,他回憶起王萬東第一次到她的農場,在路上還爆胎了
像王萬東這樣的農藝師,需要常年到農田裏手把手跟咖啡傳授種植技巧,沒有捷徑。而且每家每戶的土壤都不一樣,需要有針對性地施肥,農藝師得下到農場裏檢測,才能給咖農定制肥料配方。
星巴克雲南種植者支持中心的農藝師們,12 年以來已經累計免費培訓 36800 人次,認證 3411 個農場,累計認證面積達到 35.25 萬畝,将精品化的理念帶給咖農。
路上的汗水澆灌出的咖啡豆是最大的收獲,通過星巴克質量測試的雲南咖啡合格率從 2012 年的 20% 提高到如今的 80%,65000 噸優質咖啡從這裏運往星巴克的門店。
走向世界的雲南咖啡,連接熱愛的星巴克
12 年前,雲南咖啡在市場上是一口價。比如今天賣 13 元一公斤,明天 15 元一公斤,你的咖啡豆無論多好多差都一樣,大家自然把質量參差的咖啡豆摻在一起賣。
星巴克雲南咖啡種植者支持中心總監佟亞倫告訴我們,當他剛來到雲南,這裏的咖啡豆在國際市場上要按照期貨價格再降 30 美分,才能賣出去。
▲佟亞倫 .
别說是佟亞倫,就連當時的咖農大都對種植咖啡沒有信心。如果連生活質量都無法保障,品質和熱愛也無從談起。
轉折點發生在佟亞倫提出的「優質優價」政策,對于達标的高品質咖啡豆,星巴克以高于市場均價 20%-30% 的價格收購。
這直接提振了咖農種植精品咖啡的熱情,主動對咖啡豆進行分級,良币驅逐劣币,據統計精品咖啡率從 2021 年的 8% 提升到 2023 年的 22.7%,還在持續上升。
▲ 入選星巴克臻選名人堂的咖農 .
與咖啡品質同樣肉眼可見提升的,還有咖農們的生活質量。比如葉萍運營的天宇咖啡合作社在星巴克的扶持下,每年增收 100 萬元。
在不久前星巴克的咖農大會上,多位咖農提到和星巴克合作最大的不同,很多人說是「回款快,價格高」。這個回答很真實,也是咖啡産業在雲南逐漸形成一個正向循環的側寫。
除了咖啡種植,星巴克在當地社區和居民一起把生活變好是故事的 B 面,卻更令人印象深刻。
普洱市白沙坡村美麗星村,将咖啡和文旅結合,讓當地居民可以就地經營自己的民宿和其他咖啡周邊産品。
在美麗星村的南島河村,除了爲咖農提供用于施肥打藥的農業無人機和大型拖拉機。星巴克也捐贈了這裏唯一一座圖書館,定期組織當地村民的孩子舉辦課後活動。
一直以來,以第三空間而聞名的星巴克,在文化和社區的理念在當下很多連鎖品牌裏都十分獨特。這和星巴克創始人霍華德 · 舒爾茨的理念有關。
打造一家與衆不同的公司,一家既可以盈利,又有着社會責任感的公司,一家秉持良知能夠爲我們所在的社區的人們創造福祉的公司。
在雲南普洱,我們看到了星巴克怎麽連接不同熱愛咖啡的人,在 12 年裏日拱一卒,讓雲南咖啡走向世界。
▲星巴克中國首席執行官劉文娟
星巴克中國首席執行官劉文娟在咖農大會的發言,也是所有中國咖啡從業者和愛好者的願望。
我們熱愛咖啡、熱愛它背後的人們,也熱愛腳下這一片土地。我們希望雲南咖啡擁有美好的未來,希望雲南咖農過上美好的生活,更希望告訴世界——中國也有好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