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 年 12 月 1 日是第 36 個 " 世界艾滋病日 "，今年我國的宣傳主題是 " 凝聚社會力量，合力共抗艾滋 " 。
我們經常說 " 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但從事防艾工作的人可能知道，艾滋病是有 " 後悔藥 " 可以吃的，這種 " 後悔藥 " 就是艾滋病毒暴露後預防療法（Post-exposure Prophylaxis，以下簡寫做 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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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滋病毒暴露後預防療法的由來
相信以下描述的幾個場景，每個醫護人員多多少少都聽說過或者至少設身處地擔憂過，甚至經曆過：
一名護士在爲淋巴瘤患者進行深靜脈穿刺，在退針以後感覺指頭一陣刺痛——糟糕，被針紮了！然後發現自己的手套下隐約滲出了血色，而該淋巴瘤患者同時是一名 HIV 陽性感染者……
一名外科醫生在爲一名 HIV 陽性感染者切除肝巨大腫瘤的時候，因爲助手退刀過快，手套被不小心劃穿，雖然立刻處理，但仍發現皮膚有一道輕微的劃痕……
一位急診醫生接到一名手指斷裂急診患者，眼前的病人五根手指都已離斷，指骨外露，再拖下去隻有壞死，因此他們組織急診外科力量立刻開展手術。就在他幫患者接第三根斷指的時候，檢驗科傳來急報，患者 HIV 檢測陽性。盡管已經嚴格按照無菌操作進行，但憂慮與恐懼生理性地襲來……
這些場景，相信對不少醫護人員來說，并不陌生。在我國，平均每年約 700 至 1000 起職業暴露事件，主要發生在醫療衛生機構 ，少數發生在科研和公安系統，所以上面這些讓人頭皮發麻的狀況，并不少見。
醫護人員在工作場景中意外接觸到 HIV 的情況并不罕見，那麽該怎麽保護他們呢？HIV 暴露後預防療法應運而生，這種療法的曆史可以追溯到 20 世紀 80 年代末期。最初，這種療法是爲醫療保健工作者設計的，用于在意外接觸 HIV 病毒後降低感染的風險，現在早已惠及普通人。
那麽這種療法的效果如何呢？在我國，職業暴露後預防工作已經開展了二十多年，實施暴露後預防上千例，目前尚無阻斷失敗的案例，可見 PEP 預防效果良好。
這神奇 " 後悔藥 " 到底是什麽？
HIV 暴露後預防，是指尚未感染 HIV 的人員，在暴露于高感染風險後，比如與 HIV 感染者或感染狀态不明者發生體液交換行爲，及早（不超過 72 小時）服用特定的抗病毒藥物，降低 HIV 感染風險的方法。
在這裏有幾個重要信息點：
1. 這個後悔藥無法讓已感染的人痊愈，它隻可以保護未感染的人；
2. 和 HIV 感染者或感染狀态不明者發生關系均可保護；
3. 必須在 72 小時内服用（暴露後 2 小時内服藥最佳）。
這種 " 後悔藥 " 到底是什麽藥呢？它并不是一粒藥丸這麽簡單，PEP 用藥采用三種抗病毒藥物聯合使用，目前國内常用的 PEP 方案包括：（TDF 或 TAF，二選一）+（FTC 或 3TC，二選一）+（DTG 或 RAL，二選一），替諾福韋和恩曲他濱（或者拉米夫定）也可以用恩曲他濱替諾福韋片或拉米夫定替諾福韋片二合一片劑代替。
需要注意的是，部分服藥者可能出現藥物副作用，常見的如頭痛、失眠、眩暈、疲勞以及惡心、嘔吐或者胃腸脹氣等，這些症狀大多數都會自行緩解。不過，也有部分人覺得難以堅持整整 28 天。但接受療程的患者，必須嚴格按要求連續服藥 28 天，如果中斷用藥，極易産生病毒耐藥導緻阻斷失敗。
但是這裏仍然要提醒大家，雖然不是 100% 保證能阻斷成功，如果不幸與艾滋病人有高危接觸，那 PEP 就是一線希望，通過這種方法，有機會避免感染和終身服藥。
跑赢病毒，争分奪秒
爲什麽我們要一遍一遍強調 72 小時内服藥呢？這主要跟病毒入侵人體的方式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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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進入皮下或者黏膜後，首先被樹突狀細胞識别，感染附近的 CD4 細胞，再傳遞給附近的淋巴結，然後進一步擴散。病毒從感染局部到擴散出去，需要時間，這個時間一般是 72 小時。
而我們服用的阻斷藥物，雖然不會殺死病毒，但這些藥物能夠形成 " 屏障 "，将進入人體的病毒局限在某些細胞裏。這些被監禁起來的病毒，沒法繼續複制和擴散。随着時間的推移，被感染的細胞走完自己的生命周期，會逐漸死掉，然後被人體代謝掉，這樣病毒就被從體内清除了，人也就最終得救了，不會被 HIV 感染。
服藥越早，受感染的免疫細胞就越少，病毒擴散的範圍越小，服用阻斷藥物的效果也就越好。所以，發生高危行爲後，盡早進行充分的、強有力的、多靶點的藥物阻斷，可以防止病毒的擴散。所以，一定要盡早服藥，千萬别超過 72 小時！
阻斷藥需要自費嗎？
對于醫護人員、警察等專業人士來說，如果在工作中，有艾滋病病毒的暴露風險，這一套用藥方案也是有效的。如果判斷爲職業暴露，用藥是免費的。
申請的方法一般是需要通過院感科，迅速聯系當地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然後根據艾滋病中心的指引，取得備用藥物，或前往就近的艾滋病定點醫院領取阻斷藥物。
如果是自己發生了高危行爲，需要獲得暴露後預防用藥，則可以前往以下這些機構：
HIV 感染專業診療機構（比如專門的傳染病醫院）
疾病控制機構
VCT 門診
社會組織
在進行 PEP 相關個案咨詢基礎上，将符合 PEP 納入标準的求詢者轉介到提供 PEP 服務的相關專業機構。對于有其他醫學、社會、法律、經濟等方面需求的求詢者，及時将其轉介到相關專業機構 , 使其獲得所需幫助。而高危人群因個人原因需要 PEP 預防，費用根據不同的藥物組合，在 1800～4000 元人民币之間。
實際操作中，這些機構會确保符合以下全部五個條件的人群，才可以開始使用 PEP：
( 1 ) 年齡 18 周歲及以上，不足 18 歲需監護人同意；
( 2 ) HIV 抗體檢測陰性；
( 3 ) 暴露時間不超過 72 小時；
( 4 ) 暴露源及行爲評估分析提示求詢者 HIV 感染風險較高；
( 5 ) 同意按時服藥、保證依從性、按時參加随訪檢測。
接下來我們舉個真實案例。
2017 年，有一名博主在東南亞某國旅遊時，懷疑遭到按摩師的侵犯，考慮到當地艾滋病感染率及其他風險，他在微博上公開求助，并最終在一位艾滋病研究領域的研究者建議下，立刻在當地開展艾滋病暴露後預防，經曆 28 天全程服藥，該博主最後檢測并未感染 HIV。
最後，再強調一下，暴露後預防雖然成功率很高，但仍不是 100% 成功，尤其是服藥不夠及時的情況下，因此千萬不要把它作爲常規的預防手段，堅持使用安全套，使用暴露前預防等手段，仍然是預防 HIV 感染的關鍵。
參考文獻
1. 吳尊友 . 艾滋病預防技術進展與防治策略 [ J ] . 中華預防醫學雜志 , 2018, 52 ( 12 ) : 1204-1209.
2. 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 , 性病艾滋病預防控制中心 . 艾滋病病毒暴露後預防技術指南（試用） [ EB/OL ] .2020 [ 2020-11-16 ] . https://ncaids.chinacdc.cn/tzgg_10268/202011/W020201116802422550750.pdf
3. 楊新宇 . 艾滋病暴露前預防與暴露後預防的應用與挑戰 [ J ] . 中國艾滋病性病 , 2019 ( 4 ) : 425-428.
策劃制作
作者丨陳默翺 流行病與衛生統計學碩士
審核丨唐芹 中華醫學會科學普及部主任 研究員
策劃丨丁崝
責編丨丁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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