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國産劇,妖近乎成了稀缺物種。
明明觀衆需求在這,市場卻像快斷供一般,根本供不應求。飄不久前,就此現象還專門寫過一篇
那時,我便留意到一部短劇《侍酒令》。
原因無他——
精魅本被視作邪惡的化身,自《聊齋》後,才在文學作品中有了主角地位和人味。
後被影視化,更是掀起聊齋熱潮,締造了無數經典作品。
一如我們熟知的《畫皮》《倩女幽魂》《碧水雙魂》。
圖源 | 《倩女幽魂》《畫皮》
它們借妖論人事,從中,往往能照見人本性中的貪嗔癡慢疑。
然而,雖然近年很多網大都在拍聊齋,實則隻是蹭熱度、搞噱頭,沒有拍出這類故事的内核所在。
而這部《侍酒令》,以妖為主角,開篇便一股濃濃聊齋味兒——
"妖,不過是求而不得的人。"
從片花也看得出,它比一般的短劇要制作優良、審美在線。
想不到我那被古裝醜男荼毒過的眼,竟是被一部短劇給治愈的。
果然,上月底開播後,它不單登上貓眼、雲合短劇榜 TOP1,豆瓣也是清一色的四五星刷屏。
特效以及演員的妝容都讓人耳目一新
遠超預期,短小精悍,畫質有質感
那為何今天才安利給大家?
說到底,影視劇的命門還是故事。
追平現已更新的 48 集(共 64 集),飄這才敢放心叫大家食用。
這劇帶我們置身志怪幻境。
因人生的缺憾入戲,最後,或許也能收獲圓滿離開。
動漫發燒友們應有耳聞,這部《侍酒令》改編自漫畫《妖怪酒館》。
原漫來頭不小。
它在騰訊動漫有近 34 萬人收藏,累計點擊 23 億;口碑也常年位居平台榜單前三,分數高達 9.9 分。
因其幻境與現實雙時空叙事、故事好笑又治愈,淑芬們集體呼籲實體版漫畫,表示想買回家收藏。
通常來說,原著淑芬對影視化都較為抗拒。
生怕自己的心頭好被人胡編亂改,連精氣神都給改沒了。
但放心,《侍酒令》沒有這個問題。
原本對影視化不抱期待的淑芬,看了也說好。
首先選角靠譜。
要知道,漫畫人物真人化真不容易。
畢竟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一個真人能完美契合書中形象,讓淑芬百分百滿意。
唯有抓取人物的核心特質,即便不完美,也錯不到哪去。
就拿《侍酒令》倆主角和呼聲很高的小狐狸來說。
演員本身氣場是貼角色的。
陳柏融五官大氣,能給出捉妖師浮羽那股俠範。
餘衍隆面相素淨,楊超文清甜,貼合上古真龍白岐的文雅秀氣、小狐狸胡深的蠢萌天真。
而兩人還都帶有一絲魅氣,便能讓觀衆把他們與人類角色區分開來,不會出現 " 演妖卻無妖氣 " 這種緻命傷。
加上考究的妝造和特效,以及魏超、王凱等一衆優秀配音演員增色,算是最大程度上還原角色,給足了淑芬代入感。
而作為命門的故事,《侍酒令》也延續了原著精氣神,好笑又好哭,走心且治愈。
一個講妖的故事好笑還治愈?怎麼會?
這要從一家妖怪酒館說起。
酒館老闆名為白岐,真實身份卻是個妖——上古真龍。
但凡喝過他特調的人,便能遁入幻境,化身精魅,在夢中經曆奇聞異事。
醒來後,還都能得到深層療愈。
這,好像是一種很先進的睡眠療法?
說是也不是。
幻境與現實的雙時空叙事,既添了一抹奇幻色彩,又延伸出《侍酒令》一人雙面的反差設定。
正如白岐有隐藏身份,酒館新客浮羽也有。
他在現實時空是一名天才品酒師(可卻失去味覺),幻境中則是天靈子轉世,讓妖界聞風喪膽的捉妖師。
其實,浮羽雖為人,卻懂妖。
他是被一隻蝴蝶精養大的。
養母本待他極好,卻在他 18 歲那年,對他狠下毒手,攝取他體内煉丹,要他的命。
因這至親的背叛,那時起浮羽便笃信世上的妖皆為惡靈,他們即便有善的一面,也是為實現目的而做的僞裝。
其實對妖的恨,正是浮羽的執。
恨,源于浮羽内心未愈的傷。
或許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和本不是一道的白岐走到一塊兒。
因為白岐雖為妖,卻有人的性情。
兩人性格互補,打打鬧鬧是笑點。
而後在幻境中一同成長,從互不相容到成摯友,則是淚點。
正所謂 " 醉中乾坤大,壺中日月長 ",每一個來酒館喝特調的人,都想借飲酒做夢,從現實中短暫逃避。
而白岐卻讓他們在夢中直面自己的執念,從而解開心結。
這個過程之于戲外的觀衆,也是一種療愈。
除卻雙男主互為羁絆、共同成長,《侍酒令》的故事看點還在于——
它借由角色們在幻境中的經曆,抛出問題:
妖,是否有善惡之分?
這就要從浮羽、白岐定下的約定說起。
白岐雖為上古真龍,卻連個像樣的龍角都沒有。在幻境中和浮羽第一次見面,便被浮羽嘲弄:
我看你能飛的高度
大概跟個山雞差不多吧
而浮羽體内的煉丹,能讓白岐得到最強靈力,甚至飛升青雲。
恰好,浮羽對白岐也有所圖。
他見白岐喝了一種名為 " 妖不醉 " 的酒便靈力大增,想知道這酒什麼來頭。
于是浮羽提出要約:以捉一萬隻惡妖為界,妖不醉換煉丹。
白岐附上條件:妖有善惡,莫殺無辜。
兩人立場的不同,其實,也代表着世人對妖态度的演變。
很長一段時間裡,妖在中國社會被認為是惡的化身,必須予以驅除,方保世間太平。
到了現當代,才開始有文學、影視描繪妖善或不得已的一面。
也借地位懸殊,訴說人妖間迂回曲折、蕩氣回腸的愛情。
萬萬沒想到,《侍酒令》開篇不是從愛情,而是從友情講起。
故事主角名為胡深。
在現實時空,他有個數年未見的朋友,希望能在夢中見上一面。
一杯特調下肚,他便遁入幻境成為河東村村民,被一隻小狐妖附體。
隔壁村本就因水源問題與河東村有仇,見他被妖附體,便設局引他步入圈套,打算放火燒他。
一個名叫助平的青年,卻不顧危險,拿胡深當朋友對待。
見胡深餓,給胡深麥餅吃;
見暗箭來,便用身體替胡深擋箭。
胡深差點被火燒時,他雖對胡深說盡難聽的話。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怎麼配和我做朋友
轉頭卻是一雙噙着淚的眼,不過是想撇清關系,保胡深平安。
如此純真的友情,對早已成年的我們來說,或許有些幼稚。
但正因這幼稚,更使人懷念起年少時的朋友,友情那不含雜質的、最初的樣子。
讓我想起青春期跟閨蜜的美好情景
也是一個很微小的幫助
就認定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這個故事中最動人也最點題的片段是,胡深為救助平被邪祟附體,他躲起來不願讓助平看見自己本初的面貌,助平卻說:
雖然你的毛比我多一點
但我們的心是長一樣的
其實打第一次見,助平就知胡深是妖。
他從根本上接納了胡深。
當時空切換至現實,結合胡深說他從小患有眼疾,而他那多年未見的朋友過去一直待他溫柔。
不難想象,應是那位朋友在周遭都歧視胡深身體缺陷時,給了無助的胡深最需要的安慰和陪伴。
是非善惡,并非身份而定。
妖也有善,人也有惡,有些妖在成妖之前,不過是執念太深的人。
如故事 " 困山之白 " 的簌簌,因情生恨;
又如故事 " 寄生之椟 " 的外科醫生,因愧生愚。
其實,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或多或少存有執念。
在這個意義上,幻境中的妖,又何嘗不是我們自身的鏡像?
正如胡深的故事,《侍酒令》每一個單元故事均為幻境與現實的互文。
而觀劇的我們,也能從中觀照自身,解開心結,得到療愈。
譬如 " 困山之白 " 的簌簌。
幻境中的簌簌原是孤兒,後被村裡一老醫師收養,做了醫女。
某日采藥,她跌落山崖被當地司植(蒲公英精)所救,便自此對恩公一往情深。
殊不知,司植不止救簌簌,也救其他采藥的村民。
這不過是他的舉手之勞,并非對簌簌有情。
但簌簌卻犯了執。
司植勸她 " 回頭是岸 ",她因情生恨,成了惡妖。
為了困住司植,施法封鎖整個村子,害得所有村民都被她的執念所困。
最悲情的一瞬,是在司植說出已有心上人的真相後,簌簌仍選擇奉上自己一生,換取司植的一瞬真情。
同樣,現實時空的簌簌對愛也過分執着。
她患有哮喘,男友卻是園藝師。
為了不失去對方,簌簌一直靠吃藥壓着過敏反應,隐瞞病情。
最終因哮喘急性發作,被送進了醫院。
簌簌明知和男友不适合,卻緊緊箍住對方,失去了自我,也讓男友内疚。
這樣的愛,實在叫人窒息。
但我知道,在現實生活中,不少人都像簌簌,沒有适時了結一段不合适關系的勇氣。
甚至連直視自己執念的勇氣都沒。
但因白岐布下的幻境,簌簌不得不直視。
回到現實時空後,她也學會了放手,決定就算獨自一人,也要好好生活下去。
又譬如 " 不死之花 "。
主角付華,在幻境中身患重病,為了孩子和惡妖定下契約——
她可以如願不死,繼續陪在孩子身邊,但她再不能和家人有肢體觸碰,否則對方會化作石像。
并且,這個契約必須保密。
如此一來,每當孩子需要安慰,她隻能遠遠站在一邊看孩子難過。
即便孩子沒有失去母親,卻永遠失去了來自母親的溫暖。
故事的結尾已是很多年後,付華的孩子已成家立業,當他得知一切真相後,反倒更加痛苦:
陪伴這個詞太重了
您用這種方式給我的陪伴
我承受不起
這個故事隐喻的,是很多親子關系中存在的問題。
現實時空的付華,正是典中典。
就像很多雞娃的家長,為了孩子有個好的未來,她給孩子報了一摞課外輔導班。
結果,卻害得孩子壓力過大,身體出了毛病。
即便如此,她仍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
而作為旁觀者,你我也都沒法斷定她有錯,她的擔心太戳每個家長的心了:
我給他空間
以後社會會給他空間嗎
問題的關鍵其實在于,她一心想為孩子好,卻從未過問過孩子的需求。
這樣的愛,重到讓孩子無法呼吸。
從幻境回到現實後,付華開始學習溝通,對孩子表達愛意,傾聽孩子的需求。
她踏出了改變的第一步。
而在故事主角們成長的同時,浮羽原本的觀念也在動搖。
他不再笃信妖必為惡,甚至為了救白岐一命,自願獻出自己最寶貴的煉丹。
劇情往後發展,他終也要直面自己的執。
對于觀劇的我們而言,何嘗不是如此?
借五個跨越階層和物種的情義故事,騰訊視頻微短劇《侍酒令》傳達出中國傳統文化中 " 仁義禮智信 " 的價值觀。
譬如,人對弱者應有恻隐之心,不論對方什麼身份。
一如助平對胡深。
其實妖即便有惡,不過也是人類執念的鏡像。
正如由李玉剛演唱的主題曲《故人酒》所唱:
誰道世事無常,你仍在身旁
而舊時孤影,已走出過往
誰道人間滄桑,你不曾離場
而昨日悲歡,已别久蒼茫
唯有放下執念,方能消除心魔。
我們随角色置入其中,觀其事,照自身,或許也能如他們一般收獲圓滿離開。
放下,是為了擁抱更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