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無名》的争議,主要集中在影片的非線性剪輯。
倒叙、插叙引發了散、亂、碎的觀影體驗。
随着後半程角色身份曝光、故事懸念明朗,觀衆發現劇情不過爾爾。
于是,這種碎片式叙事方式更容易被解讀成「故弄玄虛」和「如坐針氈」。
但另一邊熟悉導演程耳風格的影迷,則非常享受影片的上乘質感和拼圖式的結構,二刷三刷、網播後逐幀拉片的熱情高漲。
或許是對觀衆無序剪輯的回應,片方此前發布了一張【正序】時間線,如下
呃,對于這張圖,我隻能說聊勝于無,隻列出了抗日戰争重要節點,對輔助了解劇情關系不大。
我在二刷後結合網友資料,複盤整理了影片的完整故事線,以求撥雲見霧,讓大家真正了解《無名》到底講了一個什麼故事。
時間跨度:
從 1937 年 8 月日軍廣州廣州開始,橫跨 9 年至 1946 年何先生葉先生勝利在香港接頭;
陣營勢力:
汪僞政府及其特務機構 76 号(日軍侵華時期扶植的傀儡政權)、國民黨及其特務機構中統、日本人、中共地下黨;
其中,日本侵略者又分「石原派」和「東條派」,石原派高度重視滿蒙地帶,主張蠶食中國,東條派則主張全民侵華,速戰速決。
左:東條英機 右:石原莞爾
前者陰險深沉,後者狂妄激進。影片中的日本将領渡部隸屬石原派。
主要角色:
何先生,梁朝偉
汪僞政府特務部主任,實為共産黨卧底。
葉秘書,王一博
何先生手下,後投靠渡部,實為共産黨卧底。
渡部,森博之
日本駐上海特務頭子,石原派。
方小姐,張婧儀
全面抗戰以前與葉秘書有婚約,後加入民間抗戰陣營,與團隊設計暗殺日本兵。
唐部長,大鵬
汪僞特工部長,何先生表弟。
王隊長,王傳君
汪僞特工部隊長,何先生手下。
張先生,黃磊
地下黨某站點機要員,後叛變
陳小姐,周迅
地下黨某站點通訊員,實為何先生妻子。
江小姐,江疏影。
國民黨中統女特務,暗殺唐先生失敗。
一切背景就緒,接下來正式複盤劇情。
1938 年,廣州被轟炸期間,躲在防空洞的何先生看着國破山河滿目瘡痍,一條狗在軍人的戲耍下死在了廢墟間。
負責這次轟炸的飛機,在返航途中墜海,兩名飛行員與柴犬羅斯福死亡。
1941 年,在唐部長的撮合下,何先生任 76 号主任。
唐部長安插在日軍内部的眼線被葉秘書這個自己人割喉。
何先生審訊并勸降國民黨上海站站長,就是那套 " 蔣先生格局充其量也是個軍閥 " 的慣常說辭,渡部在旁邊監工,葉秘書和王隊長在門外吐煙圈。
飯桌上,何先生說吃不慣日料,渡部半威脅說你遲早得習慣,随後說出德國進攻英國隻是煙霧彈,真正的目的是閃擊蘇聯的重大情報;
德軍進攻蘇聯符合渡部的戰略構想,德日東西夾擊,以滿蒙為閘口,徹底切斷蘇聯紅色政權。
何先生通過糕點盒向陳小姐傳出了消息。
德意芬向蘇聯宣戰。
中統特務江小姐刺殺唐部長失敗被俘,何先生用同樣的話術審訊江小姐,處決前夕将其放走,江小姐将《居上海日本要人錄》送給何先生。
12 月,日本偷襲珍珠港,太平洋戰争爆發,日軍控制上海租界。
葉秘書在酒吧外目睹了方小姐和同伴誘殺日本兵的全過程。
1944 年 11 月,汪精衛病死,傀儡政權逐漸瓦解,以唐部長為代表的漢奸爪牙擇機而動,為自己找後路。
1945 年,日軍在亞太戰場節節敗退,陷入戰争泥潭,敗相已定。
5 月,唐部長稱,要代表國民黨與日本和談,國共互相牽制,日本從中國抽出兵力調往太平洋戰場。
何先生為破壞和談,從《居上海日本要人錄》選出目标,通知地下黨暗殺「公爵」。
别看這個公爵是個掉鍊子的小碎催,但他出身日本貴族院,此時正在基層刷經驗。
在找水過程中,日本人發現井内有四具日本兵屍體,因隔壁水泥廠一句「髒東西」,日本人被激怒,勞工被水泥澆築集體坑埋。
當晚,吃羔羊肉時,公爵對其他日本兵公布自己的身份,以及墜海的哥哥和羅斯福,然而沒人信。
随後,公爵一衆被藏在卡車裡的地下黨射殺。
第二天早上,王隊長和葉秘書正聊着「蒸排骨」,渡部接到電話,王葉二人被渡部派到案發地查看情況。
公爵之死讓日軍高層震怒,國民黨與日本人的和談告吹,何先生計劃成功。
渡部沒有剖腹自盡,頂着壓力查殺害公爵的兇手。
地下黨某個秘密聯絡站曝光,渡部帶領王葉二人前往。
聯絡站事先埋好了炸藥,前去的日本兵被炸死多半。
盛怒之下的渡部血洗了隔壁,渡部質問葉秘書,為什麼王隊長沒現身。
葉秘書說王隊長在家給父親做壽。
渡部對王隊長的懷疑由此産生。
因為一句 " 沒有被團結的價值 ",葉秘書得到渡部賞識,渡部告知葉秘書要抓緊實施報複。
葉秘書深知一輪大掃蕩即将來襲,在酒吧洗漱間警告方小姐,近期風聲太緊,不料卻被方言語侮辱:你趕緊去死。
葉秘書受了刺激,暴打日本兵洩憤。
出于對葉秘書出身的嫉妒和漢奸心理,王隊長奸殺了方小姐(王隊長通過向葉秘書借火一情節已料到二人關系)。
王隊長故意将方小姐慘死的報紙留在桌子下面,試探葉秘書的反應。
還是公爵一案,渡部派葉秘書去碼頭查線索,葉秘書出現在小吃攤,有意曝露蹤迹以提醒同志轉移。
不知道葉秘書真實身份的張先生,自封一句 " 軟弱的人 " 叛變,張奪走陳小姐的槍,給唐部長打電話尋求投靠。
渡部、唐部長、何先生為防止張先生情報走漏,特地派何先生前去。
何先生将張先生處決後,身份曝光,找葉秘書謀篇布局,保留火種。
已經危在旦夕的何先生與渡部、唐部長吃飯,席間,何先生撂下一句 " 戰争罪犯 " 後,飯局降至冰點。
渡部暗示葉秘書做掉有嫌疑的王隊長,葉秘書邀王隊長離席,葉秘書亮明身份,王隊長被反殺。
唐部長放走了何先生,稱 " 想上位的人更着急讓他死 "。
這個 " 想上位的人 ",就是葉秘書。
何先生陳小姐短暫重逢後,葉秘書殺氣重重上樓抓捕。
這場打戲,堪稱整部電影最出彩的動作戲,幹淨利落壓迫窒息,方寸之間惡鬥搏命。
第一遍看的時候有疑問,既然是演戲,走走過場不就行了,既然葉秘書同事都被槍殺,這麼賣力打給誰看?
二刷後才發現有三個偷窺鏡頭,導演暗示在大樓外,渡部早已安插了眼線。
渾身是傷的葉秘書對渡部說,何先生進了監獄,而陳小姐就地制裁。
葉秘書徹底取得渡部信任,這才看到了關東軍部署圖。
1945 年 8 月,日本無條件投降。
獄中的何先生得知,騎牆派唐部長已被處決,出獄時看到卡車上挑釁的葉秘書,何大怒,被制服。
作為戰犯的渡部受邀去訓練國軍,東北光複讓渡部失去野心,欲回家養老。
葉秘書用剃刀将渡部切腹,臨死前還告知關東軍打敗,全靠先前的那份部署圖。
殺人誅心。
1946 年,香港。
葉秘書為陳小姐點了一杯咖啡,轉身離開;
去王隊長父親的飯店吃了一盆蝦;
在佛堂與何先生重逢。
以上,就是《無名》的完整故事線。
如果将它看做是一部主旋律諜戰題材來看,核心劇情,是由日本兵公爵之死拉開的,正是這個有些滑稽的配角,引發了這場諜戰。
在這之前,則是宏大而耐心的背景鋪墊。
私以為,導演将劇情打亂,目的就是讓每個觀衆主動拼完劇情的完整版圖,從而對影片、對曆史有更深刻的認知。
在我們的記憶裡,抗日戰争無非就是趕跑小日本,諜戰無非就是爾虞我詐和互相下套。
但看完《無名》,觀衆會發現 14 年抗戰,遠非想象中二元對立這麼簡單——
日本的侵略,受德意牽制
日本内部戰略,也有巨大分歧
上海孤島時期,各種勢力盤根交錯且互不信任:日軍、汪僞、國民黨、地下黨、民間抗日組織,以及在炮火中堅韌不拔的中國底層大衆。
能通過一部電影将以上種種全部囊括,并且還是重場景輕台詞的方式,足見導演的調度和把控能力。
全片沒有一句喊口号的台詞,也沒有血腥殘酷的審訊,卻毫不妨礙它主題的表達:時局瞬息萬變,能在壓抑至極九死一生中生存并完成任務,更彰顯地下黨人的機警和堅守。
截止到發稿前,《無名》票房破 6 億,這個成績與前兩天相比呈現了反彈走勢。
想必其中不少二刷三刷的觀衆。
這是好事,它為今後的主旋律影片做出了榜樣,不用烈火烹油的口号式愛國主義教育,我們依然有打動人心的主旋律商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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