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1997 年的遊戲《惡魔城 X 月下夜想曲》，用 4K 顯示器裝上模拟器後，裏面的德古拉長這樣。紅色豆豆眼，認真的嗎？
但如果我們穿越回 1997 年，用一台後腦勺巨大的 CRT 電視機打開它，萬萬沒想到 ......德古拉居然瞬間就貌美了起來。
我始終認爲，科技是不斷向前發展的。所以當本期視頻的策劃同事說，真的有人因爲熱愛老遊戲，去買幾十年前的 CRT 顯示器的時候，我隻有一個想法：" 智商稅 "。
但當這些赤裸裸的對比圖擺在我面前的時候 ...... 我 X，難道是真的？
于是我們不光查了資料，還請教了一位做老遊戲濾鏡的開發者，和一位真的自己買了很多 CRT 的朋友，來研究下爲什麽老遊戲用 CRT 顯示效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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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老遊戲在現代顯示器上的顯示效果垃圾，不光是因爲老遊戲本身畫質不高，更因爲它們的顯示本來就是" 錯誤 "的。
你現在用的顯示器分辨率至少 1080P 起步，但老遊戲多爲 480p 甚至 240P，所以要麽隻顯示這麽一小塊，要麽就得增加像素，擴大畫面。
擴大畫面不是很簡單嗎？是的，當模拟器把老遊戲輸出爲更高分辨率時，通常會默認采用" 鄰近像素插值 "（Nearest Neighbor Interpolation）的傻瓜式處理方式：也就是直接把新像素點的值，設置爲離得最近的原像素點的值。結果就是每個像素點都需要 1 變 4、1 變 9，變成大方塊、甚至拉長變形，看起來很垃圾。
理論上，用一些比較高級的插值算法，能補全圖像。但大家能遇到的……往往不夠高級，不是變方塊就是變糊。
許多奇怪的畫面問題，其實都是插值帶來的問題。
所以對待老遊戲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放大，不插值，點對點顯示。
巧了，這正是老式 CRT 顯示器的強項。而且老遊戲的很多設計，就是爲 CRT 量身制作的。
講到這裏我們需要簡單地了解一下，到底什麽是 CRT？
CRT 是" 陰極射線管 "（cathode-ray tube）的縮寫。這個大後腦勺裏裝的就是陰極射線管，也叫 " 顯像管 "。在通電後，陰極電子槍會發射電子束，轟擊屏幕上的熒光粉，從而産生圖像——這也是電視屏幕被稱爲 " 熒幕 " 的原因。
通過控制橫向偏轉（行偏轉）、和縱向偏轉（場偏轉）的兩個線圈，電子束的落點就會發生變化：這樣一條條打過去，逐行逐列地照射，就能點亮屏幕。
所以 CRT 顯示器不管屏幕大小，都是靠電子槍一行行掃射産生畫面的，沒有固定的像素行，無需插值就能全屏顯示老遊戲。
而且，CRT 顯示器，還會給老遊戲帶來更柔和的觀感。
現代屏幕上的 " 像素 "，是亮度調整的最小單位，無論明暗都是一個形狀。
但在 CRT 顯示器上，發光的是微小的熒光粉，顯示器上并沒有大小固定的 " 最小發光單元 "。
當電子擊中熒光粉後，會形成無數個中間亮四周暗的圓。CRT 顯示器上的畫面，就是由水平方向的一個個 " 圓 " 連續疊加出來的。所以畫面上圖形的邊緣有種 " 自帶抗鋸齒 " 的 " 柔化 " 效果——這就會讓畫面顯得更自然細膩。
你可能覺得，這是沒有鋸齒了，但也挺模糊的啊……
那，你看現在是不是好多了？
這就是 CRT 顯示器另一個欺騙人腦，讓畫面更精緻的特性：這個像網格一樣的紋理。它們隻出現在彩色 CRT 電視中。
彩色的 CRT 電視中有三支電子槍，它們會透過 " 遮罩 "（shadow mask）上的小孔，分别發射電子轟擊紅綠藍熒光粉，顯示色彩。甚至你能看到紅綠藍對不齊的樣子。
而在畫面拉大之後，遮罩就會形成亮 - 暗 - 亮 - 暗交替出現的效果。
不同的遮罩會形成的形狀不同，比如點狀遮罩會形成一個個圓點。而備受追捧的 " 特麗珑 "，則會形成這樣的豎條。
它們相當于給遊戲的純色畫面壓上了一層底紋，讓人腦覺得畫面豐富。同時激發出" 腦補 " 的被動技能，讓人腦把不連續的地方補全，讓畫面顯得更平滑，更精緻。
這也是爲什麽太高清的 CRT 顯示器，玩老遊戲的效果反而沒那麽好：因爲分辨率更高，就意味着孔距更小，屏幕上的條紋就不太明顯了，反而弱化了遮罩 " 欺騙人腦 " 的作用。
這大概跟太高清的表情包，反而沒了靈魂原因類似～
剛才講的這些，都屬于 CRT 顯示器本身的特性。但除了玩老遊戲 " 點對點 " 這一個特性外，無論怎麽吹，CRT 在畫質上都不可能比你現在的顯示器好。
所以更重要的是，當年的很多老遊戲是專門針對 CRT 顯示器的特性，在美術上做了适應性設計。
比如很多人都覺得，老遊戲上這種橫向的" 掃描線 "很有味道，這其實是許多遊戲制作者聰明才智的結晶。
當年的大部分遊戲，都是美國、日本的開發者針對 NTSC 制式開發的。在 NTSC 制式中，想要占滿屏幕要 480 線左右，對應的視頻信号的分辨率是 480i。
這裏的 i 代表 " 隔行掃描 "：意思是視頻的每一場都隻有一半的畫面，到下一場中，再補全另一半的畫面。這樣利用" 視覺暫留 "的原理，同樣能讓你看到 " 完整 " 的畫面。雖然每秒有 60 場，但是 2 場才能合成一幅畫面，所以相當于是 30 幀。
這也是爲什麽你看到的 CRT 電視的畫面總有一種 " 跳來跳去 " 的閃爍感，因爲它真的在跳。
那如果開發者們直接做 480i 的遊戲，那就會畫面閃爍、且隻有 30 幀，還需要很大的顯存。
所以很多老遊戲開發者選擇制作 240P 的畫面，隻輸出 240 行信号：當它們占滿屏幕時，中間一條條橫向的、沒有内容的空行，這就是" 掃描線 "。這樣一方面仍然能讓人腦補出完整的畫面；另一方面節省了寶貴的的顯存；同時讓畫面幀率提升到 60 幀，每一幀還都保持在固定的位置，不會閃爍。
但如果把它們直接挪到現在的屏幕上，就會變成了一個高度 240 像素的，沒有掃描線的畫面，效果就不對了。
除了掃描線，當年的遊戲美術師們會還會做多适應性的圖像設計，比如這樣的半透明效果。你在街機、SFC、MD、PS1 上的 240p 大作裏，都能看到針對性的優化。但換了顯示器就顯示不出來了。
硬件上能抗鋸齒、有欺騙人腦的底紋；軟件上有開發者們的優化。所以如果你手頭有一些 240P 的老遊戲、老遊戲機，那确實跟隔行掃描的 CRT 顯示器更配。
不過，我們并不想帶貨。想挑到合适的 CRT 顯示器并不簡單，它還極其笨重，早就被淘汰了。
如果你真的對此有興趣，那麽可以去看看 UP 主@極限實踐派 的主頁。他是一位 CRT 玩家，我們本期視頻的很多素材都來源于他，很感謝他的授權。
如果您想重溫下 CRT 玩老遊戲的感受，那我們更推薦你用現成的濾鏡。
比如在做這期視頻的時候，我們搜到了 up 主@腦漿油條 制作的免費的老遊戲濾鏡。在勾搭上之後，他給我們解釋了很多關于 CRT 顯示器的原理問題，還幫我們審了稿，非常感謝。
他開發的濾鏡使用起來非常簡單：安裝上 RetroArch 模拟器，再把濾鏡包拷貝到對應文件夾，就可以在你的屏幕中模拟出 CRT 顯示器的效果，惟妙惟肖，省得你再去折騰了。德古拉的美貌和真正的 CRT 畫面真僞難辨。
我們帶着濾鏡打了一把魂鬥羅，沒錯，就是當年的感覺，我們也 ...... 還是跟當年一樣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