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有消息稱 ofo 創始人戴威去美國創業了,做了一家咖啡公司—— About Time Coffee,并在美國曼哈頓中心的繁華地段開了 4 家連鎖。
消息一出,國内的輿論有一定導向,比如 10 幾億押金還沒退,又跑去美國賣咖啡了。
據了解,項目的 CEO 叫 Marian Chen,戴威是背後的攢局者,幫忙對接了投資人,事後 About Time Coffee 也順利完成了融資:金額約 7000 萬元(約 1000 萬美元),估值 2 億美元。
在股東名單裏,我們能看到一些熟悉的機構,比如 IDG、真格基金、唯獵資本。其中,真格、唯獵也是 ofo 的老投資人。
關于戴威的新創業,我的看法和主流輿論有點區别。
我沒有那麽負面,也不是要爲戴威說話,而是想爲行業、爲所有創業者做點事。
我想和大家讨論一個話題:創新創業圈應該提倡一種怎樣的文化,去接納失敗創業者——接納還是不接納,如果是接納,應該怎樣地接納?
這個命題太重要了,與每位創業者的切身利益相關。
各位讀者,你們當中很多也是創業者,創業大概率是要失敗的,你們希望自己失敗後怎樣被大家對待?
對此,我們有過統計。過去 7 年,鉛筆道報道了 16000 名創業者,我們有自己的鉛筆道 DATA,能粗略但科學地統計出:99.XX% 的公司已經沒了。
那麽,大家又是否想過,這 99.XX% 的創業者應該怎樣被對待?
我辦公桌的左上角,一直擺放着一本書——《十四五規劃》,裏面的内容我反複研讀。
在它的第 20 頁,我們能看到這樣一行字。" 倡導敬業、精益、專注、寬容失敗的創新創業文化,完善試錯、容錯、糾錯機制。"
從内心講,我是贊同并響應這個文化的。因此按照這個原則,戴威創業失敗(ofo),我内心是接納的。
我所說的接納不是口頭接納,而是行動上的接納,是利益得失上的接納。
我也是 ofo 的深度用戶,鉛筆道在天使輪時還首次報道了 ofo,那時候街上完全沒有紅紅黃黃的共享單車。
印象中,我也交了 199 元的押金,到現在也沒退,我也期待 ofo 未來能退還,但現在這一刻我接受它。
當然,不少人在批評戴威。這種批評也不是不接納,畢竟損失的都是辛苦賺來的錢,批評甚至是罵幾句沒什麽不行,行的。
從創業視角看,客觀來說,戴威和 ofo 犯過大錯,有可能也該罵。
很多行爲我也很不贊同,比如擅自挪用用戶押金,導緻公司關閉還累及幾千萬用戶。僅從創業層面讨論,我有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看法。
但如果我們今天隻談 " 創業失敗文化 ",我是建議大家有一個接納 + 寬容的心态:創業大概率是失敗的,失敗的過程中必然會傷害很多人利益,但我們要用 " 接納 + 寬容 " 的方式來處理。
如果我們不寬容失敗,冒險者便不再敢冒險,創新創業就戴上了鐐铐。
新生事物的出現,就是 " 看不見、看不懂、看不起、來不及 " 的,充滿着不确定性。不确定性就意味着風險,但新生事物代表未來,總需要一批探險者先沖上去。
那有人會說,你說要接納 " 失敗創業者 " ——好,具體怎麽接納?
我可能很難回答具體,也無法給出方法論。但正因爲這個問題的複雜性,導緻行業無法給予明确的方法論,隻能提倡用文化去解決:一種寬容失敗的文化,一種試錯、容錯、糾錯的機制。
我首先要做的,就是先認同這個文化,随後才是解決問題的具體思路。
雖然我沒有具體答案,但 ofo 這個案例,有不少能啓發人的具體細節,也許可以幫助我們未來找到答案。
舉個例子,ofo 失敗誰的利益損害最大?首先是投資人,其次是消費者。
據鉛筆道 DATA,ofo 累計融資了約 260 億人民币。據我了解,除去一家投資機構安全退場,大部分的錢都打水漂了。
這可是 260 億。
十幾億押金是幾千萬人在攤,但 260 億是 40 家左右機構在攤——因此從壓強角度,投資人的壓力更大,是血淋淋的投資慘案。
因此,從 ofo 投資人那裏,我們也許能找到啓示。
我個人感覺,ofo 出事後的 4-5 年裏,這些投資人是整體接納并寬容的。以職業投資人的操守,這一點我并不意外。
但讓我意外的是:這些 ofo 老投資人又投了 About Time Coffee(戴威新公司)。我甚至是有些震驚的。
我每年至少和幾百位投資人打交道,我知道投資人喜歡投 " 連續創業者 ",他們更有經驗,更有認知等。但我依然意外。
投資人都愛惜羽毛,頂着輿論壓力再投一個讓自己血本無歸的公司,其實不容易做到。
更何況 ofo 還不是普通失敗公司,它犯過大的錯誤,損害過幾千萬曾經信任它的用戶利益,傷害過他們的感情。
我是媒體人出身,創業 7 年我極度愛惜羽毛,換位思考下來,我也做不到。
但回過頭想想,我眼中的那麽多 " 不可思議 + 不能接受 ",也許正是我内心的 " 不夠平常心 + 不夠寬容 "。
據鉛筆道 DATA,唯獵是 ofo 的第一輪投資人,這次投了戴威;真格基金是 ofo 的 A+ 輪投資人,這次也投了戴威。
唯獵我不夠了解,但真格基金是鉛筆道的投資人,我比較了解——這是一家有着寬容文化的機構。
這可能會是一個客觀規律,越優秀的公司越能在混沌期去引領一種文化。
在創新創業圈," 寬容創業失敗的文化 " 還在混沌期,需要一批優秀的公司先去 " 身體力行 "。
這個文化提倡:創業失敗就是正常的,我們應該接納并寬容它。如果我們是失敗的利益受損者,也應該用寬容的方式去彌補回來。
投資界有一種做法:誰失敗了就再投幾輪,人會失敗一時但不會失敗一世,要把創業者的人生價值榨取光,用他的一生來彌補此前投資的損失。
毫不掩飾地說,這類投資人我就很喜歡,也很願意結交。
從創業者角度,我們确實應該慶幸:生在了一個好時代,社會對失敗予以高度寬容。但同樣,我們也應該負起責任。
社會寬容失敗,并不是寬容個體,而是從整體利益考慮,用這樣一種普适文化,去建立一個孵化機制,更高概率地孵化出偉大的創新者。
如果那個大家期待的創新者不是我們,并且我們失敗了,最終又被寬容了——那麽這個寬容原因與我們無關,而是我們被這個時代惠及了。
因此,我們要感恩來反饋社會。
我想起身邊投資人說的 2 個故事。
第一個故事是:3 年前他投資了一位創業者,但公司失敗了;3 年後突然約他吃飯,吃完飯後把 3 年前讓他損失的錢還給了他。
第二個故事是:有家機構投的一家公司沒熬過疫情,公司以及創始人負債,不得不再去打工。但是他和投資人承諾,一定會東山再起,把投資人的錢還清。
對于創業者而言,這些行動一方面是回報個人,但更多也是回報社會的寬容機制。
我自己也有一個想法。等鉛筆道成功了,我也會拿出時間、資金去回報社會。我會想起創業路上那些貴人給過的所有幫助:他們怎樣幫的我們,我們就會怎樣的去幫别人。
文化講究傳承。社會對我們以寬容,我們必須奮起以回報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