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啓德身着灰色格紋西裝,胸前戴着一枚徽章,藍色的聯合國旗和紅色的中國國旗,兩面旗幟交錯鑲着金邊,這是他在接受采訪時的必備配飾。
常啓德全名 Siddharth Chatterjee,來自印度,在聯合國系統内已經工作超過 25 年了,曾被派駐波斯尼亞、黑塞哥維那、肯尼亞、伊拉克、印度尼西亞、索馬裏、南蘇丹等國家和地區。今年是他擔任聯合國駐華協調員的第 4 個年頭。在位于北京亮馬橋的聯合國辦公室裏,常啓德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健身達人。在工作間隙,他會在地上鋪開一張瑜伽墊,做一些呼吸練習、倒立和腹部運動。
在 X、微博和微信朋友圈等社交媒體上,他也經常分享自己鍛煉的日常。他引用過哥倫比亞大學公共衛生學院院長 Linda Fried 的這樣一句話,運動是我們能找到的,除了魔法之外用來對抗衰老最好的方法。他還分享了一張自己在健身房鍛煉的圖片——他在 3 分鍾 12 秒的時間内完成了 55 個引體向上加上 100 個俯卧撐。這樣的強度,在北京連很多 20 多歲的年輕人都未必能夠做到。
2024 年 4 月 7 日世界衛生日的主題是 " 我的健康,我的權利 "。" 健康 " 和 " 運動 " 是常啓德用生命在踐行着的兩大座右銘。他也希望将自己的理念,通過聯合國駐華系統的工作推廣給所有中國人。
2021 年 1 月,常啓德從肯尼亞前往中國,擔任聯合國駐華協調員。他落地中國廣州時,正值新冠疫情肆虐,常啓德和其他抵達中國的境外訪客一起,進行了爲期 21 天的隔離。這是他第一次接受隔離,其間,他堅持在房間鍛煉,結合呼吸、瑜伽的訓練,甚至每天平均打卡兩萬步,以保持頭腦和身體的敏銳。
中國嚴格有序的入境檢查措施給他留下了很好的第一印象,隔離結束後,常啓德寫下了自己的觀察,發表在《福布斯》非洲版。" 我認爲新冠疫情給全世界帶來的是一個警醒,我們人類是多麽的脆弱,我們的衛生系統是多麽的脆弱。" 目前,全世界有 1 億多人因爲自付醫療費用而返貧。常啓德從應對新冠疫情的經驗中認識到,公共健康危機将會對一個國家的經濟、就業、國民收入等帶來毀滅性的打擊。反之,想要實現全民健康,不僅需要國家政府層面的支持,也離不開個人對于健康的重視和投入。
中國在過去幾十年中取得的公共健康領域的進步令常啓德印象深刻。在 20 世紀 60 年代,中國人的人均壽命僅爲 51 歲,而現在已經達到了 78 歲。現在,中國基本醫保參保覆蓋面穩定在 95% 以上。他甚至贊揚了 20 世紀六七十年代中國的 " 赤腳醫生 " 制度,令普通人在特殊年代也能夠獲得一定的醫療資源。
事實上,在飛躍發展的背後,中國也面臨着重大慢性疾病的挑戰,高血壓、心血管疾病和糖尿病等疾病困擾着上億中國人,每年有大約 134 萬至 180 萬人死于與吸煙相關的疾病。而這些慢性疾病很多都與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有關。常啓德認爲,當代中國也需要新的 " 赤腳醫生 " ——在新的醫療科技加持下,線上問診能夠走家串戶,讓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健康方面的信息和建議,從而養成健康的生活方式。
在聯合國所有會員國通過 2030 年的 "17 個可持續發展目标 " 中,第三個目标就是良好的健康與福祉,包括減少新生兒死亡,減少傳染性疾病、實現全民健康保障等。中共中央國務院也在 2016 年印發了《" 健康中國 2030" 規劃綱要》。中國在公共衛生領域的成就也将顯著地影響全球可持續發展目标的實現,因爲中國人口占據了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
無法得到醫療系統的支持的健康問題足以令一個家庭返貧,如果這樣的情況頻繁發生,會給一個國家帶來人力資本經濟發展的大問題。多年派駐在世界各地的經驗也令常啓德對健康的認識更加深刻。
常啓德希望,有一天,中國剩下的 5% 的沒有被醫療保險覆蓋的人也能加入到基本醫療保險的行列中來,不再因疾病而遭受到經濟損失。常啓德也認爲 " 健康中國 2030" 的提出至關重要:" 健康與經濟發展緊密相關,與社會進步緊密相關,與全人類緊密相關。"
作爲一個健康生活方式的倡導者,在 4 年前,常啓德的生活方式卻并不理想。當時,他正在肯尼亞擔任聯合國駐肯尼亞協調員的工作,與現在修長緊實的體形不同,當時他的體重達到 85 公斤。他每年都會感冒,常常感到虛弱、疲倦,無法得到充足的睡眠。他在過去的 15 年裏一直處于高膽固醇的狀态,具有糖尿病的前期病症,血壓高達 160/90。盡管他一直積極參與運動健身,如跑步,但他意識到,正是因爲自己缺少節制的飲食,影響了他的健康狀況。
2020 年 3 月,從聯合國紐約總部返回肯尼亞的途中,常啓德看着自己不禁想:" 我對我的生活做了什麽?我感覺不太好,總是處于焦慮的狀态。" 生活方式的改變迫在眉睫。他開始呼吸練習,結合冷水浴、禁食和高強度的間歇訓練。
常啓德堅持了下來,也給生活帶來了徹底轉變。4 年來,他每天隻吃一頓飯。每 3 個月,他會進行 3 天的清水斷食,其間不吃任何東西,隻能夠喝水。每間隔半年,他又會進行 5 天的清水斷食。" 這些改變不僅重塑了我的新陳代謝系統,同時也給我帶來了充沛的能量和更高的覺知,爲我的生活帶來了真正的精神、身體和情感的平衡。" 常啓德說。
在做了這些改變之後,他的體重成功降到 60 公斤,至今沒有感染過新的病毒,包括新冠,曾經困擾他的疾病症狀也沒有再出現。搬來北京也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因爲常啓德發現北京的空氣質量很不錯,讓他可以經常有機會出門鍛煉。
常啓德還從印度傳統的瑜伽習練和中國的氣功中受益匪淺。如果關注常啓德的社交媒體,就會發現他經常分享自己練習瑜伽的照片,在辦公室、在家、甚至在北京郊外結冰的水面上,常啓德都可以盤起蓮花式,把專注放在自己的一呼一吸上,做一些呼吸練習。
借由調整呼吸,人可以影響神經系統,從而緩解精神壓力,減輕焦慮。" 呼吸就像你擁有的超能力一樣,學習控制你的呼吸,你實際上可以學會控制你的感官。" 在繁忙的工作中,呼吸是常啓德最有效的舒緩壓力的方式。不需要健身房,不需要什麽特别的場地,随時随地都可以開始。
常啓德覺得,梵語的呼吸習練 "Pranayama" 和中文的 " 氣 " 有着很大的相通之處。瑜伽愛好者使用各種呼吸技巧來掌握和延長 "Prana",即賦予生命的力量或能量。而在中國本土傳統文化中," 氣 " 也與宇宙萬物、生命能量的流動有關,通過呼吸的滋養,也能将人帶往和諧的境界。盡管文化背景不盡相同,但氣和 Pranayama 都強調了呼吸在生命和健康中的重要性,具有促進和諧、平和、增進健康方面的潛力。
每天早晨,常啓德的一天從 30 分鍾的呼吸訓練開始,接着是 15 分鍾的高強度間歇訓練,然後進桑拿房裏度過 20 分鍾,最後再花 5 分鍾洗一個冷水澡。自律的生活 4 年來都是如此。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後,他就會開始一天的工作。白天在工作的間隙,他也會抽出時間在辦公室做一些呼吸練習和瑜伽鍛煉。
每天晚上,當他結束工作,如果沒有其他的應酬,常啓德會回家和兒子一起吃晚餐。這是他一天中唯一的一頓飯。盡管工作日程繁忙,但常啓德覺得每天都非常充實,也非常享受。" 這就是我爲什麽說,當你達到良好的健康狀況時,你就開始在生活中實現精神、身體和心靈的平衡。"
社交平台上的常啓德,除聯合國駐華協調員的身份之外,還像一個健身 KOL。他分享自己運動的點滴、推廣自己的生活方式,并詳細列舉每一項運動的益處和原理。他還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教授他人有關呼吸和健康的知識。到目前爲止,他已經教授了近 700 人。
他用一條視頻記錄了自己在 2023 年 12 月下雪的北京街頭,走去健身房的路程。雪花還在空中飄灑,常啓德穿着運動短袖,看起來泰然自若。" 記住,寒冷是你最好的朋友,不要懼怕寒冷 ",常啓德面對鏡頭,微笑地說道。
在常啓德的推文中,你可以看到他在北京零下 11 度積雪的戶外裏,光着膀子練習呼吸;在三亞的酒店做倒立;在北京戶外慢跑。他每天至少都會做 3 次頭倒立式,每次 5 分鍾,用頭部和前臂支撐着身體重量,雙腿向天花闆伸展。這一反重力的體式不僅有益于伸展脊柱,更能使血液流向頭部,促進全身循環。
今年 1 月 19 日,常啓德結束了一次爲期 5 天的清水禁食,并在社交媒體上分享了他的曆程。5 天内,他隻喝水和紅茶,其他日常照舊,包括他一直堅持的運動、呼吸練習、桑拿和日常工作。他在推文中解釋了禁食的原理——間歇性禁食,據說能使身體在進食和長時間禁食之間交替,從依賴葡萄糖轉變爲增加脂肪燃燒和酮生成,并一口氣列舉了報道出的 10 項禁食的好處——包括降低炎症水平、提高胰島素敏感性、增強免疫反應、減輕體重、提高精神專注力等等。
在這條記錄禁食的推文開頭,常啓德這樣寫道:" 我們的健康和幸福狀态是個人選擇。記住,健康不是我們可以購買的東西;然而,它可以是未來非常有價值的儲蓄賬戶。" 他不止一次地重申個人健康對于社會的意義。在每一條和運動健康相關的推文後面,常啓德總有一句經典的結束語—— Keep breathing. Keep smiling. 保持呼吸,保持微笑。這确實也是他一直在堅持、在實踐的信條。
出品:李方方
監制:周鑫
統籌:曾钰皓
平面攝影:李維鋼
導演:陳妍伊
執行導演:許凱
采訪:羅婕 葉雨卉
撰稿:葉雨卉
妝發:王俊喆 ONEstudio
攝影助理:蔣家興
設計: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