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年輕人流行「反内卷」風潮。
逃離北上廣,裸辭窮遊開客棧 …… 都是喊了多年的口号。
隐居、躺平,更成爲不少人神往的生活方式。
年初,劉亦菲主演的《去有風的地方》火了一陣。
她飾演的許紅豆,就滿足了許多觀衆的想象。
辭去了北京五星酒店的經理一職,隻身前往雲南過起了悠哉的田園慢生活。
不過,劇裏都是有一定美化的。
現實中的田園生活,更生猛,也更艱辛。
最近,網上就有一個紀錄片火出了圈。
兩個年輕人,逃離城市,來到山林生活,并且生了個孩子。
比較炸裂的,還是自己接生。
有了孩子後,也不結婚,甚至允許對方可以再找情侶。
這三觀,可以說相當震撼了。
魚叔忍不住來聊聊這部紀錄片。
來源:up 主 @峰哥亡命天涯
與《去有風的地方》裏的女主類似。
片子裏的女主人公古月,也曾是大都市白領。
她來自江西,今年 35 歲。
大學期間曾去台灣交換,之後又去往荷蘭讀研。
畢業後,落戶上海,入職世界五百強企業。
在體驗完了浮華的都市生活後,她開始向往返璞歸真的生活。
男主人公楊樹,來自四川,今年 29 歲。
他一直渴望貼近大自然的自由生活。
爲此,差點和家裏人鬧掰。
「靠自己的雙手自給自足,感受真實的自然」
二人結緣于網絡。
那時,古月跑到雲南與當地的納西族一同生活。
附近荒無人煙,她又孤身一人,住在帳篷裏。
很快被村裏上百個單身漢盯得直發毛。
她抱着試一試的心理,把楊樹請來撐場。
沒想到,一來二去很是投緣,索性就在一起了。
兩人花 4000 塊承包了一片果園,連帶着旁邊的小屋。
有着半露天的廚房,雖然簡陋,卻五髒俱全。
平日裏撿柴生火,可以看着炊煙袅袅。
屋内,一張小床上支着蚊帳。
古月和孩子睡裏面,楊樹睡在外面。
頂上還有一處堆放雜物的空間,被他們打趣地稱爲複式。
山下約 50 米處,他們另建了一間小房子。
如果兩人吵架了,楊樹就會識趣地下來暫住。
這反倒讓他有了自由的根據地。
早上起來,随地上廁所也沒人管。
天氣涼快的時候,還可以裸體到處閑逛。
「這就是自由啊」
兩人住着最簡陋的土坯房,過着無人打擾的幽靜生活。
就連生孩子,也是自己接生。
沒有醫生,也沒請接生婆。
臍帶也沒剪,按土法子用紙包起來,等四天後自然斷裂。
男女二人的關系,更是讓網友大呼前衛。
有了孩子以後,他們也沒有領證,轉而嘗試起開放式關系。
互相允許對方,可以再找男 / 女朋友。
古月會不時地鼓勵楊樹,讓他多去跟别的女孩接觸。
在她看來,男友還很年輕,缺乏兩性相處的經驗。
多去嘗試,對他個人的成長是有幫助的。
并且,古月對婚姻本身也持懷疑态度。
她在山溝溝裏,也喊出了不婚主義的宣言。
「婚姻遲早解體,因爲不符合目前的時代需求」
看完全片,無數觀衆都被他們的三觀震撼到。
打在彈幕上最多的兩個字是,逆天。
遠離城市的隐居生活,聽起來總是美好的。
可隻有長期置身其中,才能體味個中困苦。
電影《甲方乙方》中,就有一個尤老闆,吃膩了山珍海味。
非要住在鄉下,過過艱苦的日子。
體驗開始前,還信誓旦旦地誇口,自己的夥食要比雞吃的還次。
可沒過幾個月,他就遭了罪。
因爲饞那一口肉,把全村的雞都給嚯嚯了。
變得跟黃鼠狼似的,一到晚上眼睛就放光。
從此決心和鮑魚龍蝦睡一輩子,再也不下鄉了。
而在網友看來,楊與古的生活更像是一場極端的實驗。
隐居山林 + 開放式關系,可謂 Buff 疊滿。
二人開誠布公的自述,也扒開了神秘的面紗。
更引得不少網友對他們的生活方式産生了質疑。
首先,衛生條件堪憂。
全家人喝的水,都來自半山腰的一股泉水。
晴天倒是還清澈,一旦下雨便會渾濁不堪。
但他們仍堅持不買純淨水,到附近的池塘打水喝。
其次,缺乏收入來源。
他們在果園種植了不少闆栗,去年也有了第一撥收成。
可一千塊的毛利,遠不足成本費。
開源不利,隻能節流。
爲了省汽油費,楊樹非必要不外出,每月支出 200 到 500 塊。
此外,兩人還嚴格踐行着AA 制。
古月那邊每個月還有幾百塊開銷,主要購置孩子需要的物品。
飲食上應省盡省,一日三餐主要吃素。
養的雞是絕不會吃的,僅在蓋房子時宰過一隻,用來招待工人。
偶爾發現的雞蛋,是不小的驚喜,也是寶寶主要的輔食。
不見葷腥的日子裏,家裏的狗子率先出逃。
在此之前,它動不動在半夜偷襲鄰居家養的雞。
物質條件的匮乏,尚且可以克服。
兩人最大的矛盾,還是不确定的親密關系。
對于他們的關系,網友打了個恰當的比方,魚鳥之戀。
「魚想透透氣,鳥想歇歇腳,在海天相接的地方相遇。」
浪漫的修飾背後,是兩人迥異的身份、認知。
楊樹在小城鎮長大,從未在大都市定居。
因爲學曆不高,工作也以體力勞動爲主。
一些不友好的彈幕甚至稱他爲「3D 人士」,歸爲底層弱勢男性。
隐居,更像是謀求生存空間的無奈之舉。
躺平,也仿佛逃避競争的挽尊話術。
古月也用一個詞來形容他,附和。
無論是隐居,還是開放式關系,他似乎都沒有主觀驅動。
嘴上說着接受,内心還是做不到。
長期生活下來,古月甚至有了悲觀的判斷。
他隻是恰好需求一個女朋友、性伴侶,乃至一位妻子。
于是,無限地迎合女方的觀點。
即便現在的生活再特立獨行,也算是實現了世俗意義的男性價值。
父母不再催婚催生,他的性需求也得以解決。
反觀古月,一直被定義爲都市精英。
在海外留學,在都市定居,給了它開闊的眼界。
她選擇隐居,是爲了治愈自己的城市病,尋找一種深刻的情感連接。
她曾在上海崇明區租了一畝地,體驗「半農半 X」的新農人生活。
在種地的過程中,獲得一些哲學上的思考。
她以低物欲的生活,遠離快節奏的都市。
在更貼近自然的同時,也重新審視着人群與自己。
這似乎也踐行了《樹上的男爵》中的核心理念。
「居住在樹上,背過身來與人們擁抱。」
而楊樹呢,在不久前發布了一條視頻。
分享日常間,煞有介事地曬出暢銷書,惹得網友群嘲。
當然,涉獵不存在孰優孰劣。
但,二人的種種差異,也爲他們的關系畫上悲觀的問号。
距離真實可行的開放式關系,他們還差兩個必要條件。
一是富足的物質基礎,二是統一的精神世界。
随着片子的傳播,男女主的生活引發了網友很多思考。
除了對「隐居」有了全新的認識外,還是回到了一個老生常談的究極命題:
人究竟該如何過上自己想要的人生?
在很多網友看來,古月是又一個戀愛腦女主。
導演峰哥也曾向她發問,爲什麽要爲楊樹生孩子。
不曾想,古月一句話扭轉了局勢。
「女人爲男人生孩子這句話,就已經錯了。」
其實可以看出,古月是一個有獨立意識的女性。
從母親身上,她看到了現代婚姻對女性的束縛,因此拒絕被傳統價值觀規訓。
對她而言,山林生活中的男女關系更爲純粹。
她對楊樹的依賴,完全出于對體力支持的需求。
相較于情侶,更像是當下年輕人常說的「搭子」。
但遺憾的是,即使遠離社會,也很難擺脫他人的幹擾。
孩子的出生,超出了古月的計劃。
雖然她表現得泰然,但無可否認,她很難再輕易地抽離現在的生活。
相比之下,楊樹更加歡喜。
他知道古月的優秀,時常害怕失去她。
一個孩子,是最牢固的捆繩。
古月本以爲找到了一個靈魂伴侶,結果卻重新掉入了再常見不過的生育圈套。
而在孩子身上,這種捆綁仍在延續。
沒有戶口,不打疫苗,還缺少科學的營養。
隐居山林是成年人的修行,也可能是孩子的受難。
鏡頭後的導演,也忍不住發言勸導。
「孩子的話還是應該營養健康一點」
在育兒方面,古月有着自己的偏執。
她在城裏長大,長大後又奔波于都市中。
缺乏接觸大自然,是她兒時的殘念。
孩子,成爲了她彌補遺憾的載體。
她要給其一個自認爲應有的童年。
但,自以爲好的安排,未必是合适的。
魚叔想起了一部電影《神奇隊長》。
片中,作爲高知的父親帶着六個兒女躲進山林,全心全意地試圖将他們培養成出色的成年人。
他用自以爲正确的方式,教授孩子們打獵,采集果實,幾乎過着茹毛飲血的生活。
可當他們不得不進入文明社會後,孩子們紛紛怨恨他的選擇。
相似的故事,在現實中也曾上演。
著名作家馬原,隐居在西雙版納南糯山。
一直拒絕讓患有先天性心髒疾病的兒子就醫,荒誕地認爲茶園生活就能治愈疾病。
直至兒子于 13 歲夭折,他也毫無悔意。
片子結尾,導演問道:
「如果孩子生病了那可怎麽辦」
這個問題好似一根針,将泡沫瞬間紮破,令兩人陷入沉默。
他們曾經經曆過孩子發燒,用放任自愈的方式渡過了危機。
但,萬一生了大病,是不可等量齊觀的。
沒有足夠的積蓄,也沒有購入保險,他們并不能保證孩子的将來。
而古月自己,也曾有過一次深刻的感悟。
當時,兩人大吵一架,楊樹一氣之下回到了老家。
丢下古月一人帶着孩子,在山上過了一個星期。
那幾天又偏偏趕上連綿雨天,常常斷水。
古月深深體會到了,在缺乏電器的情況下,一個女人帶孩子是有多麽的不易。
「我以前會抱怨這個現代社會,但我現在一想,我很追求的女性獨立,其實依靠這個現代社會的。沒有這個現代社會給女性就業的機會,沒有這些電器解放女性的家務,我們女性的獨立是很難的」
人,終究是社會的人。
尤其在這個資訊發達的年代,所謂的隐居,似乎已經變成一種透明的荒誕。
但,正如人們認定楊與古二人不該限制孩子的未來那樣,我們也無法幹涉他們的生活。
成爲社會陣場上的勇将,還是與世無争地安然休息。
說到底,都是個人的選擇。
重要的隻有一點,那就是認真過好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