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大棋。
文 / 以撒
編輯 / 托馬斯之顱
一個多月過去，很多人還不知道 Epic 在 GDC 上發布的新内容有多炸裂。
簡單來說，他們推出了虛幻引擎 5.2 預覽版（目前正式版已經上線），用一個新 Demo 演示了幾項提升效率和表現力的新技術，發布了一個特别版本的 "UE 編輯器 "、一個整合性的資産平台。對于這些新動态，在國内你可能沒感受到很大的反應，但油管上不少開發者都表示看麻了，直呼令人窒息，甚至有人發出這樣的感歎：
其實在最近 AIGC 内容鋪天蓋地的情況下，我們似乎已經對新技術有點麻木了。即便這技術真的很厲害，也會覺得離自己太遠、與自己無關，很難讓目光多停留一會兒。
但這次還真的不太一樣。最近，葡萄君和 Epic Games 的虛幻引擎大中華區總經理吳灏、虛幻引擎首席工程師王祢、虛幻引擎遊戲商務負責人 June、虛幻引擎業務發展總監徐良安、虛幻引擎社區經理大钊聊了聊，發現這些内容不止需要大廠、大團隊關注，可能還和我們每個人都有不小的聯系。
回想之前幾次虛幻的大更新，不管是《古代山谷》還是《黑客帝國》，表現都相當出彩。但比起單純地評判 Demo 效果如何，或許我們還可以更進一步——放出這些大招的背後，Epic 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它的這些動作，又會如何影響行業？
UE5《黑客帝國》Demo
01
指數級提升效率的新技術
首先我們來講講 UE5.2 主要的幾項新技術。這次他們推出的 Demo 叫《Electric Dreams》，從演示看來，它的遊戲性似乎不像《黑客帝國》那麽明顯，但在表現層面，接觸過 UE 的人不難看出門道。
比如和以往遊戲中的汽車不同，演示中的汽車換上了一種非常有質感的 " 皮膚 "。在光線照射下，你能清晰地看到其中不同層次的折射、散射造成的色彩變化，就好像現實中蛋白石的視覺效果一樣。再在車身加上灰塵材質後，不同材質之間也顯得相處融洽，看起來非常真實——這些都是由一個叫 Substrate 的材質系統實現和實時演算的。
王祢提到，這種多層次、複雜的材質效果，要在遊戲中實時渲染，并保證多層材質和光線交互下依然準确切能量守恒，是很難的一件事。以前的多層材質隻能做到線性混合，但有了 Substrate，研發團隊就在美術層面有了更多的 " 積木 "，能放開手腳去做這些更炫酷的效果。
并且通過 Substrate 對不同性能的目标設備的适配系統，引擎就能自動分析和簡化多層材質的主要能量貢獻部分，在保證盡可能少影響視覺效果的情況下自動簡化材質，使得那些不同性能下的材質表現，也不再需要美術去手動調了，這會省出很大一部分精力。
再比如，當操作者移動場景中的一個元件時，其周圍的地形都自動發生了變化。你希望這邊有條路，就把小山挪過去，覺得不合适就再挪回來，路會自然延伸出匹配的地形。當然，這樣的 PCG 工具不一定适用于所有場景的關卡設計，但在整體上對效率的提升肯定相當顯著。
接觸過大場景的人可能都明白，現在的地圖越做越大，要人工鋪設所有元素簡直是讓美術坐牢，做到一半要改就更是地獄。而 PCG 就能一定程度上解決這種問題——王祢舉了個例子：如果我們提煉出植被在不同經緯度、氣溫等條件下生長、分布的規則，結合 PCG 和一些定制化設計，就能很高效地把一個 8KM*8KM 的大場景填滿，并且還能像上圖那樣随意調整。在将來甚至當下，這種技術對大作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
當然，小一點的場景也不在話下
另外，讓人印象很深刻的一項技術是 MetaHuman 動畫器。在動作捕捉中，高精度的表情動畫一直是一個門檻很高的模塊，不僅需要專業的操作水平，還得有少說幾千美元的設備。但是有了 UE5.2 的這項技術，你直接用 iPhone 錄制視頻，再花十幾分鍾轉換，就能得到一段和前者質量差不了多少的、可以編輯的面捕動畫。
演示完這段，GDC 現場的掌聲響個沒停
當然，采集的數據也可以套用到你創建的其他 MetaHuman 上。僅針對面捕而言，這項技術呈現出的效果可以說是降維打擊。徐良安提到，首先通過 MetaHuman 創建角色，就能節省 90% 以上的角色建模成本，其次動畫器又能規避高昂的設備成本、指數級地提升效率，在這一環節再節省 80% 左右的成本。在将來，不管是 3A 大廠還是一兩個人的獨立工作室，都能大大降低決策成本，無差别使用這樣的技術來做面捕動畫，其影響力可想而知。
看完這些技術，你可能以爲已經結束了，但其實這隻是個開始。
02
" 面向元宇宙 " 的平台和語言？
對于不怎麽使用 UE 的中小團隊來說，這些技術或許會顯得不太親民，畢竟都很難有應用場景。而接下來要講的幾項内容，适用範圍可就大得多了，甚至可能和每個想做 3D 内容的創作者有關。
爲什麽要做這件事？大钊提到，FAB 的意義一方面在于把資産平台做得更大、更全、更方便使用，并且它不會局限于給 UE 使用，而是面向任何場景和創作者；另一方面，則是要形成一個完整的社區生态，也就是讓一部分生産者專門提供資産、一部分創作者購買資産養活他們，形成一個良性循環。與此同時，Epic 也依然在 FAB 的創作收入上沿用了 12%/88% 的分成政策。
其次在遊戲内容層面，他們發布了一個不同版本的 UE 編輯器—— Unreal Editor For Fortnite 特别版（UEFN）。在 UEFN 中，創作者可以直接調用《堡壘之夜》中的資産、接口，按自己的想法做一個新的玩法或遊戲出來，并發布到《堡壘之夜》裏。
聽起來這很像《Roblox》對吧？實際上這就是 UEFN 的目标之一，而且似乎已經光速達成了—— UEFN 公測後第一天，許多玩家就馬上做出了各種各樣魔改的射擊、賽車、跑酷、解謎……甚至是恐怖遊戲。連 Epic 的創始人 Tim 也爲之有些震驚，覺得玩家的創造力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圖片截自 YouTube@iFireMonkey
這樣的效果，也證明了 UGC 大潮的勢不可擋——隻要遊戲本身夠紮實，官方能把編輯器和資産提供到位，就沒什麽擋得住玩家的創作。從這個角度來看，像 UEFN 這種門檻更高、上限也更高的編輯器，其實是必然出現的時代産物。因爲《堡壘之夜》本身的屬性決定了，玩家們更有希望用 UEFN 創作出更大、更複雜、更有創意的産品，就像《DOTA》脫胎于《魔獸争霸 3》一樣。
當然，這可能會是一件相當長期的事。而 Epic 也有一個中期的目标：讓《堡壘之夜》在 60% 的本體内容之外，還有 40% 的内容完全由 UGC 構成。爲了這個目标，他們還打算專門劃出一部分《堡壘之夜》的收入分給創作者。吳灏覺得，這是因爲 Epic 看清了未來幾十年的一個大方向：互動娛樂産業，一定是 UGC 的天下。
最後，還有一個相當重要的内容：高級編程語言 Verse。其實它并非單獨被拎出來發布的内容，而是 UEFN 所使用的編程語言，就像 JavaScript 成爲了 Web 的事實标準語言。這種語言的名頭很吓唬人—— " 面向元宇宙 " 的語言，乍一看我很懷疑它是不是在吹牛，但實際上從 Verse 能看出，Epic 對元宇宙還真的有一些自己的理解。
這種事對開發者來說是絕對的福音，因爲它解決的是行業永遠的痛點：重複造輪子。與此同時，當遊戲模塊也像美術資産一樣常規化，遊戲創作的門檻就更低了，因爲誰都可以拿起這些 " 積木 "。
第二個目标，是這些打包的模塊能實現多人同時編輯的 " 熱更新 "，同時還不至于讓遊戲因爲代碼改動而崩掉。這就牽扯出一個大問題：編程者必須在寫代碼的時候，就能意識到哪裏有 Bug，因爲運行之後、遊戲已經崩了才看到報錯就晚了。
這樣的目标，就要求 Verse 語言底層的健壯性、安全性非常強，盡量不崩；并且還有極強的規範性，以便在編程者編寫時就指出可能發生的 Bug。這樣一來，也就決定了 Verse 會是一門在開發邏輯上與主流不太相似的語言。爲此，Epic 還專門找了編程語言學界的各種大牛一起研究，可以說是煞費苦心了。但與之相對，他們未來的圖景也确實夠大，稱得上是真正的 " 一盤大棋 "。
03
大作的爆發離我們還有多遠？
這些内容看起來很多，但實際上可以串聯起來—— Epic 的終極目标，就是他們心目中的 " 元宇宙 "。這種元宇宙的最終形态是什麽，現在還很難說，但至少我們能确定一點：他們的第一步，是先做到高度開放和自由的創作者生态，所以才要開發出這些更便利的技術、更開放的平台。
近年來，UE 的更新确實牽動着不少人的關注，但在國内，它似乎也一直離開發者們又遠又近——它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高品質，卻也讓不少公司因爲它陷入了陣痛期。June 覺得，這是任何技術轉型本身都會面對的一個過程。
不過好在，我們能看到轉變正在發生。她提到，一方面，随着硬件性能的不斷提升和平台的延伸，高品質遊戲的天花闆正在變得越來越高；且近些年，那些在移動端上順利跑起來并大獲成功的高品質 UE 産品，給市場帶來了極大信心；同時，《堡壘之夜》等跨端産品也給全球開發者展示了 UE 的巨大潛力，驗證了跨平台的技術壁壘并不是堅不可摧。在市場信心愈發堅定的同時，前幾年 UE 開發人才緊缺之勢也有所緩解，大部分行業從業者都緊跟步伐、擁抱 " 陣痛 "，加入了 UE 開發的隊伍。
另一方面，Epic 對開發者們做到了盡可能的開放，一直在分享各類官方文檔、培訓課程、學習資源，以及随着引擎大版本更新推出的開源示例項目等。在 UE5 發布後，他們也推出了全新的開發者社區網站，整合了不同的社區渠道和工具，方便創作者們更輕松地找到和分享知識；同時，Epic 還有一支專門與開發者對接的 support 團隊，盡管人力有限，他們也盡力協助開發者們，解決了不少研發過程中遇到的疑問和難題。另外，像 Unreal Circle，Unreal Open Day 等活動，也聚集了官方和社區開發者的能量，幫助了更多開發團隊，也聚集了官方和社區開發者的共同力量，一起賦能、幫助了更多的開發團隊。所有這一切努力，共同推動了虛幻開發社區的快速發展。
更重要的是，國内遊戲團隊如今也确實有不少标杆性的 UE 産品，一次 UE 産品研發的 " 嬰兒潮 " 或将呼之欲出。像早年上線的《和平精英》《PUBG mobile》《龍族幻想》，近年上線的《幻塔》《暗影火炬城》，公布即引發現象級熱議的《黑神話 ：悟空》《百面千相》，2022 TGA，Google Play，iPhone Game 等年度遊戲評選中脫穎而出的《Apex》《Dislyte》，還有近期測試的《晶核》《巅峰極速》《鳴潮》……等等産品，這裏就不一一列舉了。但你應該能感受到，如今用虛幻引擎開發手遊或跨端産品，已經并非一件稀奇事，即便是在一些 indie game show，高校賽事或 GameJam 上，使用 UE 的獨立開發團隊也不在少數。
在這波嬰兒潮出現後，吳灏覺得，或許在三五年之内，我們還能迎來更大的一波爆發。不論是從數量還是質量上來說，國産遊戲都會有更具全球影響力的作品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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