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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孟 爲
編輯 / 張 南
設計 / 趙昊然
時間回溯到2021年6月,在上汽集團2020年度股東大會上,上汽集團董事長陳虹"要把靈魂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靈魂論"将人們的目光引向了成立剛滿一年的零束科技。
彼時,這家由上汽集團孵化的科創小巨人之一剛剛在2個月前舉辦了首屆開發者大會,發布了零束"銀河"智能汽車全棧解決方案,開放了行業首創的汽車SOA開發者平台,秉承着"場景創造價值、數據決定體驗、軟件定義汽車"的智能化戰略,拉開了上汽集團智能汽車新時代序幕。
2022年11月,零束舉辦第二屆SOA開發者大會,升級發布SOA軟件平台,攜手300多家生态戰略合作夥伴共同開啓智能化新征程,共同建設開放共赢的智能車新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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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束科技作爲"智慧的腦"将如何賦能上汽集團的智能汽車新時代?面對未來的技術變革和行業内垂直整合的趨勢,上汽集團又如何保持創新的步伐和行業競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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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了2023年4月上海車展上,上汽集團又再次提出以"智慧的腦""敏捷的身""強勁的心",塑造從芯片、操作系統、軟件、數據閉環、運動控制系統、三電系統到對應場景的整車集成能力和技術創新優勢,打造全新"科技生命體"。
"智慧的腦"就依托于零束科技以智能駕駛和融合體驗爲終局,以軟件全棧式架構爲支撐,重新定義電子和通訊架構、融合感知架構,以實現智能車全生命周期數據閉環,不斷驅動用戶體驗提升而打造行業内領先的"中央計算+區域控制"的全棧3.0智能車解決方案。
對于大多數近期到訪零束科技的人,大多會問一個問題,爲什麽智能車解決方案從全棧1.0直接跳躍到3.0?
上汽集團副總裁、上汽集團工程師、創新研究開發總院院長祖似傑告訴汽車商業評論,零束原計劃是按照1.0、2.0、3.0的步驟推進,2.0是1.0的升級版,但事實上,3.0采用"中央大腦+區域控制"的策略,相比于1.0的模組由軟件啓動,直接變成了數據驅動,而從1.0直接到3.0就是更加強調這種質變,而非量變。
2021年,零束科技成功打造了國内首個雲管端一體化智能車全棧解決方案——全棧1.0,實現了中央集中式電子架構、雲管端全棧軟件架構、智能車計算平台、智能雲平台、智能駕駛、智能座艙等核心技術的自主可控,目前已搭載到上汽高端智能電動車智己L7、LS7和飛凡R7、F7量産落地。
面向2025,零束科技已發布全棧3.0解決方案,将采用"中央大腦+區域控制"的策略,升級艙駕融合的高性能超算平台,與IOT生态深度互融,并讓車輛具有超強自學習、自進化和自成長能力,實現場景連續的極緻智能體驗。
零束科技全棧3.0解決方案将通過四大産品線:智能車操作系統ZOS、智駕計算平台ZPD、智艙計算平台ZCM、艙駕融合計算平台ZXD,采用分步走的策略,分階段實現代際解決方案量産。ZXD将率先搭載"高端純電智能汽車品牌"智己新款車型,計劃在2025年量産落地
零束科技全棧3.0解決方案将通過四大産品線:智能車操作系統ZOS、智駕計算平台ZPD、智艙計算平台ZCM、艙駕融合計算平台ZXD,采用分步走的策略,分階段實現代際解決方案量産。ZXD将率先搭載"高端純電智能汽車品牌"智己新款車型,計劃在2025年量産落地。
零束科技雲管端一體化智能車全棧解決方案,利用軟件架構設計和系統集成能力,将硬件封裝成可調配的共享資源,通過全生命周期海量的場景數據持續優化軟件産品,以極緻體驗和高性價比支撐爆發式場景需求。
零束科技CEO李君希望零束科技樹立"軟件定義汽車"的全新标杆,爲數據驅動智能産業鏈發展奠定堅實基礎,并爲智能車産品研發升級奠定強有力的技術底座。它的核心目标是要構建自己的軟件平台和數據平台,實現整車數據的打通。
智能車全棧技術解決方案的建設是一項系統工程,李君說:"我們重點攻關軟件架構、數據架構、通訊架構、融合感知架構,以及安全架構。中央集成化不是形式上的中央集成化,背後是真正意義從上到下的分解,把智能車安全架構分解到各個子系統,包括數據安全、信息安全和功能安全,這對我們提出了巨大挑戰。"
那麽,零束科技作爲"智慧的腦"将如何賦能上汽集團的智能汽車新時代?面對未來的技術變革和行業内垂直整合的趨勢,上汽集團如何保持創新的步伐和行業競争力?
2023年5月31日,汽車商業評論總編輯、軒轅之學校長賈可博士參觀了零束科技,并專訪上汽集團副總裁、上汽集團工程師、創新研究開發總院院長祖似傑。他回答了當下上汽集團智能化方面的進展,同時對汽車智能化的現狀和行業的一些根本問題,開誠布公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不是全棧自研,而是全棧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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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來整車數據一定是打通的,軟件平台和數據平台我們肯定要自己做,軟件平台一定是自己做的,最底層的微内核如果能有一個開源的平台,那就沒有必要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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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可(汽車商業評論總編輯、軒轅之學校長):這次去零束參觀,感覺比較吃驚的是,他們現在是從中央計算架構到智駕、智艙等等,感覺都是想着全棧自研了?
祖似傑(上汽集團副總裁、上汽集團工程師、創新研究開發總院院長):我覺得現在叫全棧自研也不太貼切,應該是全棧自控,有些模塊我用别人的,我跟李君講的很清楚,不是說所有都要自己寫,有些東西你可以用别人的,但是你要掌握,否則就沒辦法玩的;要不然将來出問題都不知道誰的責任。
過去我們很清楚,制動出了問題我找博世,轉向出現問題我找采埃孚,我能夠識别問題找到問題。軟件這是一個大囫囵,比如軟件裏面分成幾層、哪個層面出了問題、要怎樣解決,我起碼要懂。我跟李君說你首先要有這個能力,在這個能力基礎上,哪一個模塊你有本事分包出去是你的本事,包括我們跟斑馬的合作将來也是這種模式。
有一些東西要透明,我需要能夠查得到來龍去脈。供應商跟主機廠永遠是有博弈的,我有問題我不告訴你,我明明知道是我的問題我都不告訴你,那你就完蛋了。
我說,李君首先你要從整車廠的角度看問題,你不是一個供應商,你說你本事大全幹了,但是我個人認爲社會還是要靠分工的,社會進步是靠分工的,隻不過在不同階段可能分工的層次不一樣。
賈可:就是我們在一個整體架構基礎上來分包,這樣某種意義上是一種垂直整合,垂直整合一般來講更省錢一點,成本可控,那這個邏輯就對了。全棧自控全棧融合,這樣整體上相當于是主機廠在智能方面的總控,是這個概念嗎?
祖似傑:是這個概念。原來硬件我們是有這個能力的,但現在軟件我們需要先搞懂,懂了之後可以選擇自己做或者找人來做,如果自己做沒有優勢那就找專業的有優勢的團隊來做。
賈可:有哪些方面零束是作爲自己的核心自己幹?
祖似傑:将來整車數據一定是打通的,軟件平台和數據平台我們肯定要自己做,軟件平台一定是自己做的,最底層的微内核如果能有一個開源的平台,那就沒有必要自己做。實際上一個微内核代碼沒多少,但是要不斷地更新,就像安卓一樣,有一個團隊,這個可能不是上汽來幹,我們支持國家集中資源來做。
另外,智能車機的操作系統不是一次性的,一次做好就算了,是需要不斷地更新升級,還要跟生态互聯,操作系統沒生态,它也是死的,這是一個長期的工作,一般來說,要不就是特别大的企業,比如谷歌搞一個,要不就是國家行爲,搞一個這樣的東西大家來用。
我們自研操作系統關鍵是要知道這是怎麽回事,能夠提得出我們的要求。假設你來幹操作系統,我是搞整車的,我會提一些整車上面的要求,你應該把我需要的那些東西給我,這就是我自研的目的。操作系統沒有一個龐大的團隊來維護是不可能的,它的商業模式在哪,也不知道,用戶會買手機、買汽車,但是不會買一個單獨的操作系統,這個從商業的角度來說不合理。
賈可:零束雖然是一個獨立的公司,但既然是上汽集團孵化的,就帶有濃重的上汽體系标簽,某種意義上也就意味着它做不了體系外的生意?
祖似傑:起步階段一定給上汽幹,但是做到一定的程度,可能某些東西或者有些模塊标準化後可以對體系外供貨。在零束目前這個階段,集中做好體系内的生意,但是未來很難講,比如某一個模塊已經實現标準化了,大家做得都差不多,沒有什麽特别核心需要保密的,那個時候,零束有本事做到行業裏最有競争力,大家都願意買、一起把成本降下來,也就無所謂了。
賈可:未來智能化方面可能也是一個标準件?
祖似傑:我認爲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汽車出于安全監管等方面的考慮,智能化一定是标準化的,因爲對這種公共安全屬性這麽強的産品,你搞個黑匣子,不監管,出了人命怎麽辦,肯定會有一些東西本身就要交給政府監管,政府會要求把這個東西做成一個公共模塊;假設零束的産品有競争力,大家都可以不用糾結直接買零束的就行了,自己做反而不劃算。
賈可:可否說零束是總院的智能化研發部門?
祖似傑:相當于研發總院下面的一個智能化分院。
賈可:李君說全棧EE架構直接從1.0跳到3.0了,3.0什麽時候能上車呢?
祖似傑:實際上是這樣的,我們原來是1.0、2.0到3.0,因爲2.0是1.0的一個升級版,我們就不叫2.0了。3.0挑戰比1.0更大,更加的中央集成。
硬件相對簡單一點,但整個軟件平台是重塑的。比如,原來我們1.0的模組是軟件啓動的,到3.0是本質上變成數據驅動,這個就是發生質變了,2.0不是一個質變,3.0就是質變了,這可能就是一個比較大的進步。搭載零束全棧3.0智能車解決方案的車型計劃在2025年量産落地。
智駕要把場景剝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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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我們現在确實還不是太清楚,但這條路肯定是要走下去的。我認爲在目前階段比較現實的是L2+和L2++,在某個特定場景是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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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可(汽車商業評論總編輯、軒轅之學校長):今年王傳福說了無人駕駛是忽悠,導緻大家突然對自動駕駛的前途産生疑問,另外加上之前自動駕駛用戶的體驗沒有那麽突出,導緻現在很多的主機廠好像停掉了L3以上或者L4的自動駕駛,現在就搞L2+的高級輔助駕駛,現在我們好像兩個道路,L2+跟L4不是一個方向,這也是浪費成本,同時也給大家帶來很多迷茫,到底這個自動駕駛怎麽發展?
祖似傑(上汽集團副總裁、上汽集團工程師、創新研究開發總院院長):跟我們新能源車的發展階段有關系,現在A級車市場的用戶對性價比更敏感,如果智駕體驗不是很好,成本又很高的話用戶可能不願意買單。
對整車廠來說,車賣不出去用智駕就沒必要,這與市場的發展階段有關系的,但是高階産品你說沒有自動駕駛,我覺得也不行,所以,我的觀點認爲自動化還是根本的方向。國外是搞單車智能,中國在講車路協同,這個事情都是在探索。
但是,你首先從客戶體驗來說,現在比如說高速肯定需要的,開智己和飛凡,我覺得起碼在開高速公路上我的疲勞減輕了,前面有一輛車我跟着他就可以了,這個體驗肯定還是不錯的。當然,你說用普通ADAS也行,這方面肯定是不要去忽悠老百姓,老百姓我覺得命是最重要的,比如高速秒困,開車太疲勞了,突然一下人睡過去了,就那麽一秒鍾可能你就出事了,所以車本身的這些基本問題還是要解決的,确保安全,解決用戶的開車疲勞。
所以,高速的NOA還是很有必要的,包括開高速我們不小心錯了一個道,掉不回來,這個我認爲是當下一個技術的演進方向,再往上是城區,城區是蠻複雜的,甚至城區是不是還要搞車路協同,也值得探讨,因爲路口最複雜。
當然,L4你不做到無人駕駛,我覺得沒什麽意義,你如果是在特定場景,可能相對數據就簡單一點,比如我們在洋山港,就在港口裏面,走到洋山港就可以了,這個可能就是複雜的問題簡單化,但是我能夠切實地滾動起來。
賈可:在一個封閉的園區,或者封閉的一個環境裏面做無人駕駛,實際上,車路協同更有價值?
祖似傑:更有價值,可以省很多的成本。比如說重卡,因爲沒人司機不願意開車,另外在這種地方本身相對簡單一點,所以在目前階段可以實現。當然随着人工智能進一進化,是不是數據量積累到一定程度會有一個突變,不知道。我理解馬斯克可能就在賭這個,到一定程度可能會有一個突變,可能就會有一個比較好的解決方法,或者說隻要它的表現超過兩個數量級以上,你就可以讓它開。
人工智能我們現在确實還不是太清楚,但這條路肯定是要走下去的。我認爲在目前階段比較現實的是L2+和L2++,在某個特定場景是L4。
賈可:前兩天李想給我們軒轅之學上課的時候,跟我們說他在搞大模型,用這個大模型來搞自動駕駛,不知道這條路能不能走通?
祖似傑:蠻難的,我認爲這個投入太大,一個算力包成本太大,這個可能就是一些比較大的公司有一個大模型,在這個模型上你可能用你自己某一個局部的東西來做,這個可能比較現實一點。
賈可:但是智駕上能不能實現呢?如果說真的有很多錢搞這個事情,用大模型來嘗試?
祖似傑:我覺得還是蠻難的,就像原來上次我跟你聊的,我認爲完全無人駕駛現在可能看不到,是一個比較遙遠的東西。
賈可:但是L2+L2++或者特别條件下都是可以的。已經是很大的解放了?
祖似傑:對,你想一個高速移動的機器人對社會的危害太可怕了。現在我們的機器人還是在速度、力量等方面有很多限制,而高速移動的機器人在安全問題沒解決之前放不出來的。就是在做的過程中不斷有一些成果落地,在往這個方向走肯定是要研究的。
現在我們定義是什麽L2+、L2++,這個,我覺得在下一步,實際上從國家層面或者行業層面,我們要把一個場景剝出來,這個可能更清晰。現在大家講L2+是什麽概念不知道,大家都在回避L3,一旦推出L3車廠就要負責任,所以現在所有的車廠包括特斯拉都不講我是L3,一說L3就要負責任了。将來可能就是某一個什麽場景你做到什麽程度可以發證書,發證書更有意義的。
你比如說高速,能夠在高速上實現無人駕駛,把高速無人駕駛模型做好,如果出了事怎麽處理,發這個證書比講L2+有意義多了,這個就能解決很大很大的問題了。
上次我們讨論在同濟有一個封閉的試車場,說是不是搞幾個無人車在裏邊跑起來試試,假設無人車撞無人車會出現什麽結果,甚至無人車跟有人車撞會出現什麽結果,要把這些可能的模型做好,國家制定法律法規那就好辦了,隻有這些事項和模型都處理好了,政府能夠判、老百姓沒意見,這個事情就好辦了。
賈可:一步一步做,但并不表示自動駕駛好像就不行了?
祖似傑:對。自動駕駛本身我認爲是整個人工智能的進步,還是有很多實際意義的。
沒必要把自己封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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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兩條路線同時走,一個是英偉達,一個是地平線。爲什麽選兩條也很清楚,一洋一土,洋确實水平高,供應鏈比較強,土還在一個成長過程中,不做也不行,萬一洋的芯片斷供了,就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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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可(汽車商業評論總編輯、軒轅之學校長):中國各個主機廠開發智駕都搞了好多項目,這個用J5的,那個用高通的,項目太多了,但是我一直在想特斯拉好像隻有一個項目,就圍繞自己的芯片不停的叠代,我覺得最有成本效率的應該就是特斯拉這種。我們爲什麽搞那麽多項目?是不是前期的時候,可能我們也不知道哪個芯片更好,哪個芯片能跑得出來?
祖似傑(上汽集團副總裁、上汽集團工程師、創新研究開發總院院長):我的理解,因爲前期我們的能力不行,也沒看清楚哪個行哪個不行。特斯拉确實在這個領域很強,芯片什麽的,我看沒一個像特斯拉這樣做大算力芯片的,它自己融合這個能力肯定是最強的。
另外一個,就是說本身這個芯片的發展,你看Mobileye的芯片這幾年也在不斷變化,慢慢清晰,所以大家都是一個學習的過程,選一個芯片不僅是選芯片本身,芯片上面的供應鏈都要考慮,現在還要考慮供應鏈安全問題。
我們就兩條路線同時走,一個是英偉達,一個是地平線。爲什麽選兩條也很清楚,一洋一土,洋确實水平高,供應鏈比較強,土還在一個成長過程中,不做也不行,萬一洋的芯片斷供了,就全死了。
另外,我們也要考慮國際化發展的需求,海外的一些需求和生态同國内的肯定不同,海外你肯定要用谷歌,國内肯定用不了谷歌,這是從用戶角度考慮,我們既要考慮國内的用戶,也要考慮海外的用戶,基本上按照這樣的方向去做,這裏面也可以互相促進。
我覺得有時候也不要說我們有一點本事就覺得很了不起,你看ChatGPT有很多創新的東西,我覺得這個沒必要把自己封閉起來。
賈可:現在回到零束,L2+如果他做智駕,它是不是跟momenta合作,還是說我們自己也确實有一個隊伍在搞自研,還是說我們也在做算法?
祖似傑:将來我肯定要自己做算法的,或者說我們現在已經在做一些算法了,首先從軟件到中間件到整個系統,我們已經在做了。飛凡我們也已經有一支隊伍在做了,做了一部分。現在包括特斯拉講的BEV,實際上BEV出來就是一種颠覆了。
這個包括前面做的這些人,标注的數據感覺要重新推翻重新标注了,現在Chat GPT出來可能标注的水平又要高了,有些東西就可以通過器具去标了,技術不斷的叠代,叠代的話最終是好事情,後面的人可以擁有更先進的技術。
當然前面我們實際是有一些局部的積累。包括Robotaxi也是在做雷達跟視覺的一些算法,如果這個技術路線現在取消,我就全部切換成BEV,原來的扔掉還不可惜,因爲積累的不多,如果前面積累的很多還更麻煩,所以有時候後發而先至也不是不可能的。
賈可:特斯拉覺得通過BEV完全能往L4走,但是在國内好像認爲高階還是要用激光雷達,否則晚上的視線還不是那麽好?
祖似傑:BEV應該能解決大部分問題,激光雷達我認爲也不要去放棄,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激光雷達太貴,激光雷達做到100美元、200美元差不多了,特斯拉的原理就是能夠有一個比人的視覺更高的東西那不是很好嗎?它有一個好處就是先把這個視覺逼着它練到極緻,極緻了再來用這個,因爲你一用上面這個東西,你這個視覺肯定就會更有前途。
這個我認爲特斯拉是對的,就是我把視覺練到極緻,它現在用4D毫米波雷達,極緻之後不夠的東西我再補,這個就是人隻能看20米,我在上面加一個很便宜的東西,能夠看200米不是更好嗎?但是核心問題就是,你那個東西能不能把成本降下來?
如果說激光雷達100美元,那我就全配,現在激光雷達方向一定是往低成本走的。如果視覺已經很好,激光雷達隻是補盲的時候用,成本這麽高我是不要的,如果成本很低那我何樂而不爲?就好比我走路的時候,有一個無人機天天告訴我前面可能會出事,蠻好的,但如果無人機成本太高,我要你幹什麽?現在我跟華爲海思聊激光雷達,他們的觀點跟我蠻重合,他們認爲激光雷達的成本不低下來,就是死路一條。
賈可:剛才說了智駕,智艙這一塊呢?智艙這一塊你覺得我們零束需要掌握的核心能力是什麽呢?
祖似傑:零束的核心能力還是要把智艙縱向看明白,能夠跟智駕連起來,因爲最終從用戶的角度來說,用戶不管艙駕,隻需要終端體驗。現在分開第一是成本高,過去每個系統都想弄個攝像頭。其實,需要融合,一個攝像頭大家用,這是一個整合;另外對用戶來說,實際上是把車看成一個真正的機器人,他們也不管你是艙還是駕,最理想的是說一句話就能夠執行,可能現在各個系統都在用各自的數據沒有去整合。
所以,從零束來說,艙駕融合一定是方向,因爲智駕有很多外部拿過來的數據信号,實際上完全可以在艙裏用,可以融合。現在數據到底産生什麽價值,大家也講不清楚,但是前提是能夠讓數據融合,這是基礎。
另外從艙的角度來說,Chat GPT一出來,實際上艙上面的東西還是蠻有用的,人在裏面還是有很多無聊時間,無聊時間你有很多學習或者聊天什麽,特别對中國人來說,這種需求還是可以去開發的。
歐洲人比較簡單,可能關注隐私比較多。我們在歐洲基本上好多功能要摘掉的,中國人沒這個功能不行,因爲中國人是家庭型,我們叫女王座椅,小孩、長輩都要考慮到,外國人自己開個車旁邊放條狗就差不多了。所以在中國将來艙的進步空間是很大的。
賈可:Chat GPT确實是有用,這個東西未來就可能對外合作?
祖似傑:對。誰家做的好拿出來用就可以了,不要再單獨搞了,怎麽樣把這個生态更好的集成到車上面來。如何精準的給到用戶的東西不多也不少,那才是水平高,我們現在給用戶太多,因爲卷嘛,實際上很多東西用戶也不要,白送也不要了,弄的這個行業不産生價值。
搞技術不能光看技術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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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工程師要往前邁一步,跟品牌共同來談這個車,包括技術,就要打破這個邊界,否則有時候你想要的東西,可能成本或者代價很高,工程師什麽都能給造出來,但不是用戶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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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可(汽車商業評論總編輯、軒轅之學校長):去年創新研究總院等于把研發整體統起來了,作爲總院的院長你覺得整體上發生哪些變化呢?
祖似傑(上汽集團副總裁、上汽集團工程師、創新研究開發總院院長):總院的目的就是更體現完整性。車作爲一個整體,指标、性能,過去我們做的時候有一點分割。我搞電機的把電機做得好,拼起來未必是好,包括軟件,總院的關鍵就在于整體性,讓用戶掏點錢得到真正想要的,當然沒有前面的積累後面也很難做到,電機我都不懂,我怎麽将電機跟系統整合起來,這就是總院比較大的變化。
另外,就是怎麽樣能夠讓員工更加變得客戶導向。我們現在評技術獎都跟車的市場表現挂鈎,大家真正從一個整車的概念去看研發,怎麽樣引進更新的機制。這個就是變化。要打破常規思維,搞技術不能光看技術本身,要看市場表現,否則很難的。跟一個做發動機的,我說你要考慮一下整車,他怎麽會考慮,我就把發動機做得世界最好就行,你是最好的發明,但車不是最好的車,沒用。所以這個可能是比較大的一些變化,另外一個就是把其他的資源怎麽更好地整合。
賈可:剛才說從總的方面來考察,最後裝到一起打造最好的效果。但是通過一個什麽樣的形式,成爲了一個新的組織或者成爲形成一個新的機制?
祖似傑:對總院來說,我們成立了一個叫做品牌共創的機制,就是各品牌的總工程師跟下面的項目管理,跟品牌要強扭合,也要參與産品的定義,也要對這個承諾負責。過去很簡單的,搞市場的提個要求,這邊做工程方案就結束了,現在工程師要往前邁一步,跟品牌共同來談這個車,包括技術,就要打破這個邊界,否則有時候你想要的東西,可能成本或者代價很高,工程師什麽都能給造出來,但不是用戶要的。
現在總院前端有各個品牌的事業部,把品牌的調性逐步明确,這樣可以跟市場、前端、後端的底座部門結合,讓技術更好,同時不同的品牌也能夠有一些共用件,降低成本。
總院有6700名員工,比較緊張一點,但是緊張一點好,有些東西不該你幹的,你就找供應商幹,否則技術人員什麽都想幹,但是沒競争力,沒有競争力就不要幹了。
賈可:上汽集團新品牌比較多,智己、飛凡、榮威、名爵,這麽多産品,未來哪個品牌能勝出,真的有時候是天知道。有一種企業是跟随型的,一種是原創的,也不能說哪個好、哪個不好,跟随型跟得快也很厲害,因爲它有敏捷開發,現在我們都講基于用戶體驗來做車,這個真的很難,這一塊現在我估計他們下面品牌定義、開發團隊也是每天都很焦慮,就是到底什麽樣的車能夠獲得市場的認可?
祖似傑:還是靠産品,主要是靠産品,因爲産品定義就是品牌定義。
實際上現在的新能源車或者智能化車,因爲中國的客戶比較多,還得有不同的需求或者差異化。智己可能是高端一點,起碼20萬以上的,下面是飛凡,榮威現在也比較國民車了,MG主要是海外,因爲有一百年的品牌根基。
大概我們是這樣的一個定位,讓品牌找到自己的用戶群。
實際上,我覺得理想蠻成功的,它的定位還是非常準的。從技術上說有多突出很難講,但是确實把客戶群的焦慮點抓得蠻好的,定義得非常好。所以希望我們的品牌能夠找到自己的客戶關注點,希望品牌方能夠把這個事情做準,有的品牌做的好一點,有的做的差一點,我們在海外就相對成功一點。
我們的調整就是品牌找客戶群,當然在這個基礎上,從總院來說就是我們原來談的七大技術底座,底座上我們是一個通用的技術,我們是有梯度的。
比如說有新的,有傳統的,比較簡單的電子電氣架構,也有高端的,将來會融合,所以将來包括我這個電動車的架構,智己跟飛凡是一個大架構,但是不同的平台,這是整個底座的協同,幾個品牌之間,下面底層技術是協同的,這樣做成本上也可以有優勢。
有了底座,就看各個品牌在自己的價位段、細分市場是不是把用戶真正找準了,找準了客戶也可以賣高價,你别找的就是比較邊緣的客戶群,那就麻煩了,你隻能賣幾部車了,這就是品牌的定位要發揮的作用,希望他們找到自己的方向。
從架構的角度來說,我們産品還是相當成功的,我們智己這個車,前段時間德國奧迪他們來看,很吃驚,中國人電動車能做到這個水平,相當相當吃驚。因爲他們不看花裏胡哨的東西,他們看你車本身的功能,它不是光看,還一定要到試車場去試。
賈可:确實,智己L7的操控不錯,我們去年軒轅獎評獎單獨給它設了一個操控獎項,确實很讓人吃驚。
祖似傑:我們所有定義都是自己定義的,最後調教請外面調了一下,還有就是說我們零束李君整個1.0的電子架構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能夠把它打通也不容易,相當的複雜。因爲這個東西沒辦法借外力,全都靠自己的人,我們加零束加自己這幫人攢出這個車來,這也是能力的一個體現;這些軟件人,不到三年就把它做出來。
從産品來看, MG MULAN我們在海外叫MG4,在德國賣得很好,我剛從德國回來,因爲德國人隻認德國車,它大概排第三名,A級車電動車裏面排第三名,按這個勢頭我估計到年底不是第二就是第一了,打到人家本土去了。這個車的操控和整體的品質感,德國人認可,但那個屏不大,他們不要你大屏,在德國包括在法國、在歐洲是賣得很好的。他們更關注整車動力性,各方面包括性價比,他們還是相當認可的。
我上次開這輛車在黑河冰面上開起來真爽,他們叫它小鋼炮,這個車實際上很有力量。我們要讓用戶真正感知到産品的優勢,讓大家真正去試車,真正覺得你上汽的車品質好,這一點我認爲上汽是不能丢的,一定要有品質感,不管你造什麽車。
國家肯定不能劣币驅逐良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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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場上真正做汽車的也沒有幾個國家,從國家的角度上來說要引導這個産業鏈的發展,中國不能不做汽車的,但是怎麽樣形成有序的競争,這可能是大家在這個行業要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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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可:我們聊點别的,有些車企啥都想幹,品質不品質不重要,重要的是降低成本,某種意義上也是以犧牲安全來實現的,确實獲得了階段性的成功,這個事情你怎麽看?
祖似傑:有做對的方面,我們應該學習。當然,成本上可能有些做得過于極緻了,現在網上也在說,這個東西可能會導緻另外一個問題,但是這方面,對我們上汽來說是不能讓步的。爲什麽?我的車不僅在國内賣還要到國外賣,國内有一些東西你還可以倒一倒漿糊,去國外賣,知識産權、品質、品牌,一樣都不能少。
你看當時我們中國的摩托車出去到東南亞,一夜之間被人家趕回來,現在東南亞不都是日本的摩托車嗎?僞劣産品出去,人家也分不清楚你是中國誰的摩托車,反正都是中國摩托車。現在你看越南全是日本摩托車,按道理這種地方應該中國摩托車殺遍全世界的,買菜的老太太開車都是摩托車,都買的日本摩托車。這個教訓可能就是我們出去的時候也确實要謹慎吸取的,你品質還是要看的到,還有就是知識産權,否則你怎麽走出去呢,這個可能我們還是要看得比較長遠一點。
賈可:電動車制動,很多都用博世的IBOOSTER,有個别車企自己就搞了。業内很多人對我說,這個有很多安全隐患,但這一塊附加值高,自己仿制便宜,安全問題就不是首先要考慮的,反正也不是高概率事件。這種事情,我不知道上汽是不是自己幹?
祖似傑:從整個車的安全性來說,制動是最關鍵的。這個東西,數據積累不到一定程度我是怕的,這個東西你沒辦法模拟的,數據量到一定程度才敢逐步放開,這一定要靠時間,靠驗證的,因爲這個東西是不能出一點差錯的。
像莫幹山這種長時間的下坡可能才出現問題,但是你一般用戶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出現這種場景,你不能因爲在上海一輩子不出現問題你這個東西就過關了,過不了關的,命就一次。你在上海開到50歲了,51歲那天你跑莫幹山去刹一次車你就死掉了,這就是你這個制動對人不負責任的。
這個自己研發的先隻能在低速一點的車上用,萬一出點什麽問題可能會好一些。但這是一個逐步發展的過程,本身得有很多苛刻的實驗。人命關天的事情我覺得還是要謹慎一點,不是說這個東西不可以碰,是要有一定的積累。
賈可:所以有時候我也挺佩服那種企業,敢幹,我還是贊同汽車行業是一個長期主義,可能一時半會不會有人摧枯拉朽,你怎麽看?
祖似傑:這個長期主義,首先第一這是一個很大的産業鏈,安全這個問題必須是要遵守的,另外,它對技術、産業鏈等各方面的影響是很大的。市場上真正做汽車的也沒有幾個國家,從國家的角度上來說要引導這個産業鏈的發展,中國不能不做汽車的,但是怎麽樣形成有序的競争,這可能是大家在這個行業要思考的。
賈可:你怎麽看現在一些公平競争問題?
祖似傑:國家肯定不能劣币驅逐良币,基本的遊戲規則還是要遵從的。質量就是質量問題,跟别的沒關系。當然,這個問題如果是在發展過程中的問題可以按發展過程中的問題解決。比如電動車剛開始電池燒了,你說因爲燒了我就不玩電動車了,這是不行的。我們要看到底是什麽問題,是你故意隐瞞、故意去點火的還是因爲其它原因造成的,在發展過程中我能夠找出解決辦法,然後慢慢就可以有一些推廣了。如果明知故犯,那就一定要有所懲罰了。
賈可:最後還想問問您,怎麽看華爲是不是造車的問題。我覺得華爲一定要造車。華爲被逼成一家本土公司了,出不去,想做博世,你說它能做得成博世嗎?做不成。不做全世界的公司,就做不成博世,這個投入産出比是不劃算的,所以隻能自己造車,而且有些産品想賣給國内友商什麽的,但是陳董事長又說靈魂論。
祖似傑:我倒覺得不是靈魂的問題,這是華爲的商業模式問題,因爲它原來做通信行業,毛利很高30%-40%,我們汽車行業利潤很低的,所以研發投入占比不會很高,高的達到6%,我們一般3%,蠻高了;所以華爲進到這個行業,首先很不适應,因爲它的投入太高了,這種投入,基本上商業模式閉不了環的,投入拿不回來。它進入這個行業它要寡頭,寡頭才可以拿到高回報,但是這樣一個行業,本身利潤就比較低,就很難。
我倒認爲跟靈魂沒關系,是商業模式的問題,企業到最後是要賺錢的,不賺錢活不下去。
像華爲這種高投入的商業模式,得不到回報的,這個行業就是這樣定的,你要是這樣是沒辦法進入這個行業的,你的商業模式不成立。當然還有一種就是你壟斷,壟斷蠻難的。那麽最後變成打鐵的,接受這個1%和2%的回報,車廠拿20%、30%的回報,那華爲肯定不願意,這才是問題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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