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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互聯網剛剛誕生時,人類還很期待 " 未來的人會用互聯網做什麼 ",但可能沒有人想到,21 世紀的第三個十年開後,現在的人類會喜歡在網上看 " 鼠鼠受苦 "。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在網上看 " 打鐵 "" 修驢蹄子 "" 虐待老鼠 " 視頻,成了當代年輕人打發時間三件套。
或許因為大多數人都遭受過鼠患困擾,或許觀看虐鼠視頻帶來的爽感原大于前兩者,在三件套中," 虐待老鼠 " 脫穎而出,成了最具人氣的項目。
上 B 站搜索 " 老鼠 ",排在世界名作《米老鼠》《貓和老鼠》後面出現的,便是一衆百萬級播放量的虐鼠視頻。
這個自帶流量的領域拍攝起來幾乎沒有門檻,自然也吸引了越來越多視頻創作者加入。各種不同類型的博主紛紛 " 轉職 ",成為了鼠鼠大軍的一員。
而這些從不同領域 " 轉職 " 來的博主們,雖然創作主題同為 " 虐鼠 ",但或多或少還帶着各自獨特色彩。以前捕魚的博主,現在每天炮轟老鼠洞;擅長做手工的,開發自動設備收割老鼠命;前職業運動員,成了真人 CS 選手,隻不過挨 " 槍子兒 " 的對象是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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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在 21 世紀的年輕人,特别是城市居民,可能從小到大,也沒見過多少老鼠,更不用說跟老鼠有什麼特别的深仇大恨。對于大多數人來說,上網看别人虐待老鼠不過是打發閑暇時光的一種消遣,歸根到底為的是 " 圖一樂 "。
雖然人人都從尼采哲學中總結了一個口口相傳的道理:" 不要将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但——老鼠不是 " 人 "。
在中國," 除四害 " 已經深深成為了每個人的 " 思想鋼印 "。無數網友堅信,看鼠鼠受苦,功德不減反增。
通常來說,這類視頻的笑點來源于無厘頭的鬧劇。創作者不理會鼠鼠本鼠的意願,便執意和它們分享人類工業文明的發展成果。
一開始,Up 主們送鼠鼠上天使用的還是當代 " 萬戶飛天 " 式。經過幾輪航空競賽之後,發展出了成熟的空氣動力火箭,鼠鼠在短暫鼠生内體驗到了科技進步的速度。
" 航空夢 " 是鼠生永遠不懈追求的主題
後來,大家迷上了續航更持久的無人機,從此視頻畫面有了更多 " 故事性 "。甚至有人把老鼠上天這件事拍出了 "EVA 十三号機覺醒 " 般的美感。
除了 " 上天 "," 運動 " 是創作者們另一大整活方向。看鼠鼠們做出各種超越鼠生極限的動作,倒是讓觀衆們有種想要上前幫一把的沖動。
" 腹肌撕裂 "
" 拔河 "
别誤會," 幫一把 " 指的不是幫鼠鼠擺脫困境,而是想出各種損招幫視頻作者加大力度。評論區可以說是 " 刑部尚書 " 開會現場,用網友的話說是:" 撒旦把您背上紋。"
當然,也不是所有網友都是 " 撒背您 "。偶爾也會有純良觀衆誤入 " 撒旦紋身現場 ",看到和自己同為哺乳類的鼠鼠受虐感到不适。評論區時常會爆發小規模沖突。
" 虐待老鼠的人到底是看到害蟲被消滅而得到快感,還是單純在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下獲得施暴的快感?" 諸如此類的議題,隔斷時間就會被拿出來讨論一次。
通常結局是寡不敵衆,提出質疑的網友很快便會被扣上 " 聖母 " 的帽子,和老鼠共情的行為一般也會被歸為 " 矯情 "。但好在這種沖突不涉及個人感情,隻是不同倫理觀的碰撞。因此,雖然雙方誰也說服不了誰,但一直未發生過大規模戰争。
相比之下,另一個賽道則沒有這樣的煩惱。
在這個賽道上,視頻創作者們不再是單純地整活虐鼠,而是制作更具技術含量的裝備大批量殺滅鼠群,為觀衆提供舒爽體驗。如果一定要給這類視頻分個區,它們應當被分到 " 科技區 "。
老鼠踩到導電鐵片後自動 " 跳水 "
" 科技區 " 滅鼠視頻的另一大特征是 " 請君入甕 "。
雖然滅鼠設備是人工制成,但老鼠從自由身成為甕中之鼈的整個過程卻沒有人為痕迹。在觀衆的視角看來,是老鼠自己踩了電門,自己跳了水。導緻事件發生的罪魁禍首是不存在的,沒有人需要為此承擔道德壓力。
除了老鼠 " 自殺 " 給人提供了恰到好處的樂趣," 文豪 " 們的頻繁出沒也使 " 科技區 " 的視頻更具有含金量。四字成語、文言文,大段傷痛文學,直接将這些鼠鼠的格調擡升到了不屬于他們的高度。
《鼠道難》
《閉鼠山莊》
不過,這類視頻看得多了,觀衆也難免會産生一個疑問:" 誰家天天有這麼多老鼠啊?"
實際上,這些老鼠都是博主們自己購買的。拍攝視頻時将老鼠放出,拍完後再收回,好吃好喝伺候着等待下一次 " 演出 ",循環使用。
老演員了
另外,長期圈養的老鼠警惕性遠低于野生老鼠,對唐突出現的各類裝備基本不設防,才能出現視頻中被大規模收割的效果。同樣的機關放在野生老鼠面前,不一定能産生同樣的效果。
雖然這樣的視頻看起來确實沒有心理負擔了,不用擔心一笑耗費十年功德了,但當網友真的意識到自己隻是看了一戲時,又有種怅然若失的情緒爬上在心頭了。一場不具備滅殺屬性的過家家,總讓人覺得少了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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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獲得看老鼠被捕殺時的快感,又不想承受道德壓力,或許可以來看看 " 真人 CS 區 "。
這裡所發生的一切來源于最真實的需求——南方城市鼠患猖獗,大批老鼠橫行無忌,糟蹋糧食,破壞電器,已經嚴重影響到到居民的生活。有人自發滅鼠對于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這個大區的博主們,通常拉得一手好彈弓,擲得一手好飛镖,能夠随時随地對路過的老鼠造成精準打擊。
B 站 Up 主 " 城市獵人飛哥 " 便是這樣一位博主。不同于前面兩種表演性質的視頻,他和老鼠結緣比較偶然,因為每天回家路上看到老鼠很多,想到自己彈弓玩得還不錯,便将它們随手消滅了。
最開始,飛哥拍攝視頻隻是出于興趣,但随着播放量越來越多,他逐漸成了當地小有名氣的滅鼠專家,經常被網友叫去各個小區 " 巡回滅鼠 ",為民除害仿佛成了他義不容辭的責任。
最初,他用小石塊當弓彈,有網友說石頭容易傷到路人,他把弓彈換成了泥丸,在可能傷到人的情況下絕不出手。有人私信他說拍打老鼠血腥殘忍,他耐心講明當地情況。拍攝結束後,他會妥善處理老鼠屍體。
一切道德問題都被妥善安放。恐怕就連最挑剔的 " 聖母 " 也挑不出毛病,就像他們說的," 沒必要折磨,處死就好 "。
在 B 站滅鼠區,所有人的需求最後都會得到了滿足——當然,唯獨老鼠不在其列。
當觀衆們觀看鼠鼠受苦的影像資料時,也并非全是圖着 " 捕殺 " 和 " 虐待 " 的快感去的。當鼠鼠們聚集在一起,帶着懵懂的眼神接受未知的命運,不少觀衆甚至産生了一絲同樣作為群居動物的共情,比如看到老鼠擠樓梯、聯想到通勤擠地鐵的場景:
" 群演老鼠 " 們一次又一次走進籠子、再被困住的循環,也恰如人生碌碌,競短論長。
或許,這種專屬于鼠鼠的獨特屬性,才是 " 滅鼠區 " 能夠單獨在 B 站動物視頻中開辟出新賽道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