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歲的我,滿臉滄桑。有人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呢,就像一具行屍走肉,心如死灰,對一切情感方面的事情早已麻木。眼裡,寫滿了生存二字。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我深深體會到生活的艱難,從來沒想到,命運的苦難,總是接二連三降臨在我這樣一位弱女子的頭上。
我叫梅子,高中文化程度,腦子不笨,本來可以考上大學,結果高考前不久,父親出車禍去世,肇事者逃逸。母親急火攻心,很快也撒手人寰。我心慌意亂,落榜早成意料的結果。
18 歲的我背井離鄉,跟表姐到城裡打工,我長相甜美,身材姣好,追求我的男人不少。談了一個男朋友,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他迷戀上了賭博,把我的積蓄全部輸光,在一個雨夜消失得無影無蹤。
有幾年時間,我生活在灰暗的陰影之下,恨不能用蠶絲把自己包裹起來,完全封閉起來。在表姐的湊合之下,我跟表姐的同事小林結婚了。開始的幾年,讓我享受了作為一位女人和母親的所有幸福。
不幸的事情再次發生,女兒苗苗在滑梯的時候,摔成了植物人,躺在床上,每天需要給她按摩身子,總是期待她有一天會醒過來,手腳還能行動自如。
我滿天以淚洗面,小林在開始的三年還算是盡到了父親的責任,終于有一天,他實在熬不下去了,提出了離婚,我念着苗苗的安危沒有統一,他經常對我進行家暴,我實在受不了,就同意離婚了。
我帶着苗苗住在出租房裡,小林則遠走他鄉,開始他的新生活。生活的艱辛,更加殘酷地落在我一個弱女子的頭上。我們需要生活,也需要治療,車間裡的工作太辛苦,收入也低,後來在口罩沖擊之下倒閉了。
我被一位好心的老闆介紹了一份保姆的工作。家裡隻有一個男主人,叫老張,69 歲的退休老幹部,退休金一萬多元,住着一套三居室。有一雙兒女,都定居在海外,老張堅決不跟兒女出國,自己一個人生活。
老張的身體不是很好,基礎病比較多,就是喜歡寫字、畫畫,有時候寫入迷的時候,廢寝忘食。老張給我開 6000 元的工資,這個工資算是比較高的,也是我和女兒唯一的生活來源,所以,我精心照料老張,做到了無微不至。
有一次,我在廚房裡哭,老張才知道了我的凄苦的境遇。老張讓我把苗苗搬到家裡來,一邊照顧他,一邊照顧孩子,還能剩下房租費。我激動得哭了,生活對我如此不公平,卻讓我遇到了一位好心人。
苗苗搬來之後,老張寫累了,畫累了,就坐在苗苗的床前,幫我給孩子按摩。我于心不忍,趕緊攔住他,他笑着說,沒事,你在做飯騰不出手,我也寫累了,正好活動一下筋骨。
我忙着做家務的時候,老張寫累了就給苗苗邊做按摩邊跟我聊天。有一次,老張說,等苗苗好了,也到了上學的年齡,我的房子名下可以落戶,給她辦一個城市戶口,将來考學都能沾一點光。
我聽了之後,大哭起來,已經有很多年沒人這麼為我操心了,已經很多年沒有男人為我說出這樣溫暖的話了。老張慌了,趕緊拉住我的手,不知所措,我哭倒在他的懷裡,說,你是一位好人,我一定盡心盡力伺候好你!就是做牛做馬也願意!
我們這樣相處了一段時間,老張突然跟我說,我要娶你。我當場愣住了!沒敢吭聲!他跟兒女商量,兒女堅決不同意,說要趕回來阻止我霸占老人的家産。老張行動迅速,沒等他們趕回國,就拉着我去民政局扯了結婚證。
老張的兒女趕回家,我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兒女大吵大鬧一通之後,返回國外的家中。老張說,反正他們也不回國生活了,也不指望他們養老送終,老年人有權追求自己的幸福。
結婚後的生活很美好,也許我就是一個命運的克星吧,好景不長,半年之後的一個傍晚,老張跟我喝了一點酒,他昨夜寫東西已經很累了,卻堅持要給苗苗做按摩,結果呢,等我從廚房出來,老張倒在床邊,不省人事。
我當時就急眼了,我邊打 120,邊拼命敲開鄰居的門,求他幫我把老張擡在床上。老張再也醒過來。我當場哭暈在地,後來的事情啥也不知道了。
鄰居們傳出風言風語,說老張不要臉,說我更不要臉,為了貪圖家産,故意讓老張累死在我的床上。老張的兒女不承認老張要把房産留給我的遺屬。我啥話也沒有争辯。
我把我和老張的故事寫成一封信,最後寫道,老張不僅僅是一位人品高潔的好人,更是我和苗苗生命中的貴人。他對我們這麼好,我不忍心他死後被謠言玷污了清白。我是一位弱女子,沒有啥本事,隻能用實際行動證明老張的清白,我宣布我放棄房産的繼承,從即日起帶着女兒搬出老張的家。
我買了很多箱精美的草莓禮盒,每一盒裡放一封信,趁着晚上,挨家挨戶放在鄰居們的門口。我想他們打開門,看見這封信,都會當場愣住吧!
第二天淩晨,我抱着苗苗,擦幹眼淚,堅定地走出了小區,再也沒有回頭。